王怡蕾感覺快要瘋了。她又接到了錢廣生打來的電話。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對於這個人,王怡蕾已經產生了無比強烈的恐懼心理。
是的,不是畏懼,而是恐懼。
他總是換著用各種新號碼打電話過來。王怡蕾考慮過換掉自己的電話,可是這個號碼用了很多年,所有熟人都知道,如果突然之間就這樣換掉,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一些平時不太聯系,但是很重要的人,可能就此再也找不到了。
又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憑什麽要我來承擔這樣的損失?
正是抱著這種猶豫的心態,王怡蕾才一直沒辦法擺脫錢廣生的糾纏。原本想著可以用譚瑞做後盾,沒想到錢廣生根本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哪怕是被譚瑞手下結結實實暴揍了一頓,這家夥仍然色心不改,仍然涎著臉,不顧一切的湊上來。
看來,必須要換電話了。狠狠心,就算是朋友圈子因此受到損失,也要好過整天被這隻卑鄙肮髒的蒼蠅圍著轉悠。
“我不想怎麽樣。我只是想幫你!”
錢廣生在電話裡嬉皮笑臉:“嘿嘿嘿嘿!你不是喜歡錢嗎?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哦!”
王怡蕾很是疑惑,盡管不相信錢廣生的話,她還是下意識地問:“幫我?怎麽幫?”
“你告訴譚瑞那個老混蛋,我手裡有你懷孕的化驗單。還有,你上次在醫院化驗的那份血樣,我可是一直留著。上次見面,他連話都懶得跟我說一句,哼哼!現在,他得倒過來求我了。”
錢廣生的態度很囂張,非常張狂。王怡蕾在這邊聽得心驚肉跳,就連聲音都顫抖起來:“你……那份單子,你居然還有?”
“當然!”
錢廣生傲慢地笑笑:“這種東西我怎麽可能扔掉?別以為譚瑞那個老雜種有錢就了不起,我這段時間可沒有閑著,他的底細我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他老婆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裡,他名下公司的資產,他的兒子、女兒、家人什麽的,我全都知道。嘖嘖嘖嘖!譚瑞他老婆可是個能耐人,他那個躺在醫院裡土埋脖子的老丈人,可是他的大金主。要不是因為當年娶了個好老婆,譚瑞現在恐怕只是一個街邊的小混混。”
“你,你千萬別亂來。我,我……你不能這樣。”王怡蕾急得快要哭了。雖然她與譚瑞之間的關系僅僅只是金錢交易,可是譚瑞家裡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點。譚瑞的老婆很強勢,基本情況也的確如錢廣生在電話裡所說。如果那份化驗單真的被錢廣生交到了譚瑞老婆手裡,到時候倒霉的恐怕不僅僅是譚瑞,自己更有可能夾在中間被活活捏死。
那個女人醋勁很大,譚瑞過來幽會的時候,每次接到老婆電話都很緊張,借口也編的合乎邏輯。那個時候,王怡蕾在旁邊聽了總覺得想笑。
現在完全反過來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這種事情好笑。
“我憑什麽不能這樣做?”
電話裡傳來錢廣生咬牙切齒的聲音:“那個老王八蛋,上次竟敢讓人揍我,這次我一定要給他個教訓。他不是很有錢嗎?你直接告訴他,要是不拿錢出來,老子明天就把化驗單給他老婆送去!”
一個“錢”字,讓驚恐不已的王怡蕾冷靜下來。
她忽然覺得,事情恐怕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糟糕。她並攏細長的手指,緊緊按住劇烈狂跳的心臟,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想要多少錢?”
“一千萬。”錢廣生隨口報出了早已想好的數字。
王怡蕾覺得心臟跳得更快了,不由得連聲怒斥:“你瘋了!這麽多……你,你怎麽不去搶?”
錢廣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陰測測地說:“怎麽,你該不會是想要幫著譚瑞那個老雜種填上這個坑吧?”
王怡蕾死死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她的確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她覺得,如果自己能夠解決這件事情,譚瑞肯定會高看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錢也會重新補給自己。可是,錢廣生的要價實在太高了。
“這件事情,你坐不了主。”
錢廣生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充滿了惡毒:“打電話給譚瑞吧!一千萬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我這人沒什麽耐心。記住,今天要是沒有得到回復,我保證明天他老婆就能看見化驗單。”
……
譚瑞接到王怡蕾電話,趕到鴻居花園住處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你說什麽?那個家夥一直沒有銷毀化驗單,他居然用這個東西來威脅我?”
譚瑞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松開衣服領口,把束縛的喉嚨解放出來,端起桌上的杯子,把裡面的水一口氣喝乾,徹底冷靜下來以後,譚瑞才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認真思考著對策。
王怡蕾坐在旁邊,很是緊張地看著他。一名身穿黑衣的保鏢站在旁邊,面無表情。
“這個姓錢的家夥,果然人如其名,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瘋子。”
譚瑞蒼老的臉上顯出憤憤不平的怒意:“上次已經給過他機會,沒想到他竟然賊心不死。”
他的確沒有重視過錢廣生。
那張化驗單的確很有殺傷力。譚瑞之所以讓王怡蕾安置下來,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可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老婆知道。
錢廣生上次沒有提到錢,譚瑞一直認為這就是個色膽包天的廢物。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廢物竟然苦心積慮把自己的情況弄得一清二楚,現在更是用那張化驗單勒索一千萬……要知道,勒索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就算是成功拿到了錢,恐怕也不一定有命花。何況,錢廣生還在電話裡提到了自己的老婆,譚瑞現在根本不可能放過他。
“給他打電話,問他在什麽地方交易。”
冷靜下來的譚瑞,渾身上下都釋放出殺意。他無比猙獰地說:“告訴他,一千萬現金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帶上那張化驗單。如果到時候他拿不出東西,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
晚上九點,譚瑞帶著一名保鏢,開車緩緩駛入了城市西面的一個建築工地。
這裡早在兩年前已經停工。房價暴跌的噩耗,使開發商一秒鍾也不敢多呆,紛紛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盡管地基已經挖好,兩幢大樓已經顯出雛形,可是就整個工地的總體規劃而言,工程進度還不到百分之十。
這裡無人看守,樓頂掛著幾塊寫著觸目驚心文字的巨大白色橫幅,在夜風中來回飄蕩。
“黑心的開發商,還我血汗錢。”
“XX集團是騙子,欺騙業主,虛假宣傳。”
“維護公民合法權益,懇請政府主持公道,業主物權不可侵犯!”
這些慷慨激昂的口號顯得很是歇斯底裡,可是擺在那裡,只是毫無用處的蒼白掙扎。
譚瑞走下車子,保鏢也從駕駛座裡跳下來,他拉開後車廂門,取出兩個黑色金屬密碼箱,拿在手裡。按照電話裡約定的地點,兩個人走進黑暗無人的爛尾樓底層大廳,頓時,迎面傳來一股及其難聞的刺鼻氣味。
“這家夥到底來了沒有?”
譚瑞皺著眉頭,很不高興地用手在鼻孔前面扇了扇,想要把這股氣味驅除。他轉過身,對拎著密碼箱的保鏢說:“給姓錢的打電話,問問他到了沒有。”
保鏢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電話撥通號碼,裡面傳來錢廣生猥瑣的聲音:“我這裡有些堵車,麻煩你多等一會兒。放心吧!既然說好的事情,我肯定會來。”
譚瑞在旁邊聽著,很不高興地轉過身,用陰狠毒辣的目光看著遠處。
姓錢的今天死定了,老子一定要整死他!
殺個人其實很簡單,完事以後裝上車,然後拉到郊縣上。雲貴高原地形複雜,野外有很多自然形成的天坑。那種地方根本沒人進去,屍體往裡面一扔,誰也不會發現。
譚瑞摸出香煙,旁邊的保鏢很是殷勤地拿出打火機給他點著。
類似的事情,譚瑞以前就乾過。幾十年過去了,就因為找不到屍體,直到現在也沒人報案,最多就是當做失蹤人員處理。
既然鐵了心要殺人,那麽知道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身邊的保鏢跟了譚瑞很多年,是真正的心腹,各種髒事也幫著譚瑞做了不少。正因為如此,譚瑞今天才敢帶他過來。這個保鏢身手不錯,也很強壯,只要有他在,完全可以捏死錢廣生那隻小螞蚱。
想到這裡,譚瑞蒼老的臉上表情很是猙獰。只是彌漫在空氣中的那股味道實在很難聞。不過,比起剛剛走進大樓的時候,已經淡化了很多。
譚瑞轉過身,問站在旁邊的保鏢:“這究竟是什麽氣味?聞起來怪怪的。”
保鏢點點頭,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不太舒服。這股味道很嗆,我喉嚨一直覺得癢,說不定,跟這股味道有關系。”
就在這個時候,譚瑞忽然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從遠處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