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明微微一笑,沒有解釋,繼續吃著自己碗裡的飯菜。
吃完飯,收拾好餐具和各種雜物,劉天明把羅寬和廖秋等人集中起來,又叫上郭勇志一家,在一樓房間裡開了個短會。
說是開會,其實就是變相的災難知識講座,以及應對技巧培訓。
“記住,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行屍咬傷。無論身體任何一個部位被咬,哪怕是再小的傷口,都會導致病毒感染,變成和它們一樣。”
“記住,頭部是它們唯一的弱點。初此之外,攻擊膝蓋、手肘之類的關節,可以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卻無法致死。”
“在攻擊過程中盡量不要被行屍的汙血濺在嘴裡。如果是在身體有傷的情況下,傷口絕對不能染上行屍的血。否則,一樣會導致感染變異。”
“除非必要情況,盡量使用刀子或者其它銳利的武器攻擊。一方面是節省彈藥,另一方面可以控制聲音,減少危險。”
對於各種物資的分發和使用,劉天明也與眾人進行了商討。
他並不武斷,這種態度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
其實,對於各種日常消耗品,誰也不願意白白浪費。
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
安排好夜晚值班的人選,劉天明帶著黃河與張偉利,在住處附近設下了安全警報。
那是用石塊或者磚頭在地面上堆疊起來,搭成十厘米左右的架子。最頂端的平台上,擺著一個空罐頭盒,或者玻璃瓶。行屍沒有視覺,只要走路撞到這些石塊和磚頭碼成的架子,擺在上面的罐頭盒或者玻璃瓶就會掉下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如果在平時,這種聲音其實不是很大。
現在馬路上沒有車輛往來,也沒有行人喧囂。夜幕籠罩下的城市一片死寂。就連蟲子也懼怕病毒早早躲了起來。空罐頭盒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滾落,聲音可以傳得很遠。
劉天明打算明天在周圍轉轉。
如果能夠在某個五金店裡弄到足夠的鐵絲,那就再好不過。可以沿著住處圍上一圈,掛上幾個用空罐頭盒自製的鈴鐺,就是升級版本的警報器。
樓頂和單元門入口,各自安排了一個守夜人。
等到明天,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劉天明打算把這幢樓裡所有房間全部打開,殺光裡面所有的行屍。
所有人按照順序抽簽守夜,今天晚上輪到周元,還有一個從修理廠裡逃出來的工人。
劉天明和鄭小月呆在房間裡,激情與狂熱過後,兩個人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探究白天在警察局裡發生的事情。
“為什麽會有冰?”劉天明注視著鄭小月,眼睛裡滿是詢問。
“我怎麽知道。”
鄭小月攏了攏滑落的衣服肩帶,從床上下來,走到窗前,望著外面黑沉沉的世界,若有所思地說:“會不會是因為病毒感染導致細胞變異,由此產生的一種特殊能力?”
劉天明沒有說話,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
他也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
情報太少了,也沒有足夠詳細的相關信息。
一切都只能靠猜。
也許,鄭小月剛才的說法,就是最合理的解釋。
劉天明一心準備著應對病毒爆發,只是在住處預備了食物和水,卻沒有任何一種研究工具。
這不是他的錯。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在皎潔的月光下,鄭小月抬起右手,指尖再次出現了薄薄的冰塊。
隨著她的手掌變換形狀,冰塊再次凝結成為球體,在空中詭異地懸浮著。 劉天明站起來,走過去,凝神注視著那團乒乓球大小的冰,頗為驚訝地說:“它出現的時間更快了。在警察局的時候,我記得你大概是花了一分鍾左右才完成這個動作。現在,好像還不到十秒。”
鄭小月背對著劉天明,目光集中在懸浮的冰球表面,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它本來是平的,後來才變成圓形。說不定,還可以變成其它形狀。”
說著,圓圓的冰球開始變化。在兩個人的目光注視下,球體正前方開始凸起,然後不斷延伸。大約半分鍾後,長度達到了二十厘米左右。這條棍棒形狀的圓柱體同樣還是懸浮在半空,差不多有手指粗細。它的尖端非常銳利。劉天明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皮膚表面立刻傳來清晰的針刺感。
“這東西可以當做武器使用。”
劉天明立刻想到了其它方面。他催促著鄭小月:“你嘗試著看看,能不能把它發射出去。”
鄭小月頗為激動地點點頭。她凝神注視著懸浮在掌中的冰錐,慢慢抬高了手臂。
劉天明在旁邊問:“你是用意念在控制?”
鄭小月目光凝重地點點頭。
只見她將右手舉高,懸浮的冰塊高過了頭頂。銳利的尖端從窗欞與金屬欄杆中間伸出去,對準了外面。
“嗖!”
隨著一陣劃破空氣的波動,冰錐從鄭小月掌心裡呼嘯而出。它在空中筆直飛出了三十多米,然後失去動力,從空中搖搖晃晃掉落下來,斜插在樓下的綠化帶裡,慢慢融化。
誰也沒有說話。
無論劉天明還是鄭小月,都對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感到震驚。
良久,鄭小月才不太確定地問:“這個……這就是變異細胞產生的異能?”
劉天明默默地點點頭。
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身上那種超乎常人的敏捷和速度。
鄭小月卻想到了更多的方面。
她烏黑的大眼睛裡閃爍著異樣和問號:“如果每一個感染者都會產生異能。那麽,其他人該怎麽辦?”
這是一句意義雙關的話。
劉天明想到了那些面目全非的行屍。
他們當中,有工人、教師、士兵、農民、老人、孩子、青年……一句話,他們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人。無論貧富貴賤,無論乞丐還是達官顯貴,在病毒面前沒有任何差異。
與整個城市多達數百萬的行屍比較起來,自己和鄭小月無異屬於及其稀少的特殊變異個體。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印證了那位網絡神秘人的話————變異感染體非常罕見。
可是,劉天明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如果那位網絡神秘人所說是真的,那麽自己的經歷,就有些怪異。
他說過,變異類型感染體的數量,遠遠少於正常形態的感染體。
按照劉天明的理解,小吳、王福壽,還有今天在警察局地下室裡出現的那頭變異行屍,嚴格來說都屬於正常形態感染體。可是,鄭小月展現出來的冰冷異能,又該怎麽解釋?
三對二啊!
在這種概率面前,“罕見”這個詞無論如何都是錯誤的。
當然,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巧合”兩個字作為解釋。
如果宋嘉豪還活著,他一定可以告訴自己真正的答案。那是個真正具有智慧,為了探明真相可以做出任何瘋狂行為的家夥。
鄭小月沒有打擾劉天明的沉思。
她從自己的男人懷抱中默默走開,轉過身,把空曠的窗口和月色讓給劉天明。然後,鄭小月走進衛生間,在裝滿清水的塑料提桶前蹲下。
劉天明沒有繼續被無法想透的問題困擾。
他呼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氣,轉身走到鄭小月背後,從上方俯視著她正在注視的水桶,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忽然間想到了一些事情。”
鄭小月淡淡地回答著。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下,細長白皙的手指平平展開, 停留在距離水面二十多公分的距離。
劉天明忽然明白了鄭小月的意圖。
他頓時睜大雙眼,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那是一隻扁圓形的藍色塑料提桶。
桶裡裝滿了水。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平靜無波的水面上出現了一個白點。
那是一朵潔白的冰花。很小,在清澈見底的淨水中間顯得尤為醒目。
它仿佛點燃節日焰火至關重要的火星,在平靜的水面上迅速蔓延開來。
在劉天明和鄭小月的注視下,水面以極為迅猛的速度固體化,變成夾雜著白色寒霜的冰塊。這種劇變在短短幾秒鍾內完成。桶裡的溫度是如此之低,在肉眼看不到的桶底深處,甚至傳來冰塊穿越水體,然後又將剩余液體全部凝固時發出的刺耳聲響。
滿滿一桶水,多達五、六公斤的液體,瞬間凝成了冰塊。
鄭小月從地上站起來。她伸出左手,配合著右手的動作,在空中做出十指抱攏的動作。擺在地面的水桶開始左右搖晃,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在抓住它狠狠顛簸。
劉天明聽見冰塊與桶壁分離開的“刺啦”聲。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藍色塑料桶中央緩緩升起一塊碩大無比的扁圓形冰塊。失去重量的空桶被連帶著離開地面,然後與冰塊之間失去粘連,從大約十厘米左右的半空中掉落下來,發出沉悶的撞擊。
整塊冰都被鄭小月提了起來。她沒有用手,完全是憑借意念在控制。
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睜得很大,臉上全是驚喜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