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跌跌撞撞的跟在後面,身體與思維之間出現了明顯差距。動作看起來不是那麽協調,也失去了力量感。
這些人一直沒有忘記被劉天明帶走的東西。雖然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麽,具體有什麽用。
“不要走,站住。”
“……等等,你先停下來。”
“那是我們的……”
他們已經無法追上劉天明。
他的速度太快了。
……
鄭小月依然呆在兩個人約定的房間裡。劉天明進來的時候,她正擺弄著腳上的高跟鞋。坐在椅子上,右腳上的鞋子被脫下,雙手抓住高跟鞋的兩邊敞口,用力朝左右掰著。
劉天明把房門關上,擋住了外面呼嘯的風雪,不解地問:“怎麽了?”
“鞋子有些夾腳。”
鄭小月皺著眉頭,重新套上整理過的鞋子。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地板上來回走了幾步。那雙鞋子看起來明顯沒有以前舒適,她好像在踮著腳走路,卻有一種窈窕動人的感覺。
“我以前都是穿三十六碼的鞋子。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運動量大,身上長了很多肉,腳也變大了。這雙鞋是從西昌城裡弄到的,我還是特意找了三十八碼的鞋,可現在穿著還是覺得小……算了,不管了,回去的路上找個商場逛逛,估計現在至少要穿四十碼的鞋才夠我穿。”
鄭小月的話聽起來平淡無奇,卻使劉天明雙眼瞳孔驟然緊縮。他感覺自己心臟就像一汪平靜的潭水,猛然間被砸下一塊巨石,激起了驚天。
我們正在成長,每個人,所有注射過免疫藥劑的團隊核心成員都在成長。
這裡所說的“成長”,並非是指心靈概念,而是專指身體上的變化。
劉天明記得很清楚:自己剛到昆明二十九人民醫院開始實習的時候,接受過一次體檢。當時測量的身高數字是一米八零。現在,自己的身高早已超過了兩米。
這種事情不需要測量,只要按照以往的習慣,把身邊某件東西當做參照物對比,就能得出結論。劉天明的參照物是汽車。他發現普通款式的家用轎車已經很難駕駛————他變得太高了,過長的體量很難塞進駕駛室。就算勉強坐進去,長時間保持開車的姿勢也極不舒服。
男人在衣服鞋襪方面通常不怎麽關心。劉天明的服裝一向都是交給鄭小月打理。“女人心細”這句話放在她身上再恰當不過。劉天明一直沒有發現自己腳上的運動鞋尺碼悄然從“四十”變成了“四十五”,也從未注意到身上衣服尺寸由原來的“l”變成了“xl”。
從病毒爆發至今,時間過去了大半年。
他們不是兒童,也不是青年,而是各方面都已達到正常人標準的成年體量。“發育”之類的詞與他們扯不上關系。可是,身體方面的變化,卻是如此驚人,如此明顯。
現在,連鄭小月的身高也超過了兩米。
劉天明忽然想到上次從殷傑手中繳獲,並且已經送往西北基地的那支大口徑突擊步槍。
超越常規的設計,過長的槍身和明顯不同於正常尺碼的槍托,還有那種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分量……一切都在說明,那種武器根本不是設計出來給普通軍人使用。它們的使用者另有其人。或者,根本就是與自己完全相同的感染體。
是的,那不僅僅是子彈口徑粗大使得槍械威力增加,而是從一開始就專門設計為感染體使用。
“你怎麽了?東西拿到了嗎?”鄭小月輕飄飄的一句話,把沉浸在思考中的劉天明拉回了現實。
“宋嘉豪是個老實人,不會撒謊。”
說著不是笑話的笑話,劉天明放下背包和肩膀上的突擊步槍,順序拿出自己從保險箱裡得到的物件。
五支免疫藥劑沒什麽變化。只不過,它們現在具備的意義,已經不像病毒爆發時那麽重要。劉天明不再把它們當做是拯救生命的必需品,而是一種對跟隨者群體忠誠的獎勵方式。只有打過針的人,才是真正被他認同的夥伴。
宋嘉豪的確沒有撒謊————這次放在保險箱裡的生物營養有整整一個大瓶。那是一個暗色窄口瓶,外觀與農機站裡常見的“敵敵畏”乳油差不多。手指觸摸到瓶身的時候,劉天明體內的變異細胞紛紛呼喊狂嘯起來。它們用無比精明敏銳的觸感告訴他,瓶子裡的的確確裝著多達一百個卡勒爾的生物營養。
這是人工合成製品,不是天然的綠色健康食物。
鄭小月溫情脈脈的眼睛頓時變了。
她死死盯著裝有生物營養的瓶子,就像突然間中了魔法,表情變得猙獰而瘋狂,臉上肌肉緊繃到極致,雙眼視線也牢牢鎖定那隻瓶子。她想要伸手抓住,卻下意識地轉過身,用畏懼尊敬的目光看著劉天明。
這一刻,她不再是鄭小月,而是一頭被變異細胞控制的饑餓野獸。
“恐怕你得失望了。”
劉天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這話當然是對鄭小月體內的變異細胞所說:“這次的食物沒有你的配額。我只要再進食一次,就能超越初生體,成為穩定體。”
鄭小月又黑又亮的眼睛裡閃爍著熊熊怒火,狡詐與凶狠在她臉上重複交織,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奸計無法得逞,被人看破陰謀的巫婆,沙啞低沉。
“你不需要那麽多食物對嗎?你上次告訴過我,只需要十一個卡勒爾就能突破障礙,進入穩定體階段。我不會和你爭,但是你必須分給我一點兒,哪怕一個卡勒爾也行。”
“我得兼顧其他人。他們比你更需要這個。”
劉天明不想繼續這種無用的交談。變異細胞就是一群永遠無法滿足的貪婪家夥。無論得到多少卡勒爾的生物營養,它們都不會產生“夠了”的思維意識。這種可怕且混亂的概念進而影響了寄主……還好,鄭小月現在成為了初生體,對於饑餓的理解和意識概念也要比過去深刻得多。她的大腦控制力得到強化,不會像過去那樣,不管不顧直接撲過來,從自己嘴裡爭搶食物。
擰開瓶蓋,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劉天明仰脖灌下去一大口,身體裡頓時升騰開一股說不出的舒服感。
的確是生物營養,它們正在我的身體裡填充所有需要的位置。空虛變得飽脹,脆弱也變得堅實,無數的變異細胞在咆哮,這股從瘋狂呐喊轉為歡呼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數量超越萬人的大合唱。非常整齊,無比的壯觀。
“給我一點,求求你給我一點。”
鄭小月在旁邊看得垂涎不已。她哀求著,手腳並用爬上了劉天明的身體。她像一條柔軟的蛇,以令人驚訝的尺度和動作,低頭繞過劉天明的臂彎,鑽進他的懷抱,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包裹在加絨襪褲裡的修長雙腿緊緊盤上男人的背部,動作無比曖昧,直接把最隱秘的部位與劉天明做著親密接觸。
當然,是隔著衣服磨蹭的那種。
劉天明聽到鄭小月發出動人無比的嬌吟,也看到鑽進懷裡的妻子面頰粉紅,微張的嘴唇釋放出鮮豔奪目的紅色。
她在誘惑自己。
準確地說,是變異細胞控制著她,用人類最基本的欲望誘惑自己。鄭小月很漂亮,而且身體也正處於青春少女和成熟婦女之間的最佳過渡時期。她就像一隻鮮豔欲滴的蜜桃,同時擁有兩種迷人的氣質。尤其是現在,從她身上表現出來的誘惑力,絕對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也不可能凝定心神的最強誘餌。
誘惑當然是有目的的。
她想要生物營養,而不是什麽見鬼的男人。
如果換個時間和地點,劉天明絕對會拋開一切,直接撲過去,撕碎她身上所有的衣服。
現在,劉天明隻覺得身體裡有股力量正在升騰。
從初生體到穩定體的變化是如此明顯。劉天明可以清晰感覺到來自骨骼最深處的劇變。它們不再又疏松空漏的地方,所有骨質變得緊密光滑,就連骨髓也是如此。那種可怕的強度簡直超乎想象。鋼鐵……金屬……不,這些物質根本無法用以形容。那是堪比特殊合金還要堅硬的存在。劉天明甚至覺得,就算是把自己身上的皮膚撥開,割掉肌肉,直接用電鑽在骨骼表面用最高轉速衝擊,也無法在它的表面留下一點點印痕。
“給我一點兒吧!我餓……嗚嗚!我好餓啊!”
鄭小月在哭。
沒有眼淚,她透過捂住眼睛的指縫,用狡猾的目光觀察著劉天明的情緒變化。這種故作嬌美的偽裝絲毫沒能發揮作用。劉天明獰笑著,把瓶蓋擰緊,裝進口袋,兩條強勁有力的胳膊直接扳住鄭小月的肩膀,從頭部後面抓住她的長發,迫使她張開嘴,然後對準那張仿如桃花般紅潤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他的舌尖上有那麽一點點生物營養,數量非常少,恐怕只有零點零一個卡勒爾。
你不是要嗎?
那我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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