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劉天明故意賣關子,也不是他對楊慶國故意示好,而是按照團隊成員加入的先後順序,以及各自做出的貢獻,得到這樣的結果。
當然,這要建立在下次得到免疫藥劑數量仍然還是兩支的前提下。如果只有一支,楊慶國肯定還要繼續等待。
李建偉睜大眼睛看著齊元昌胳膊上的針孔,好奇地問:“這種藥劑真的可以免疫?”
廖秋點點頭,說:“我們都打過針,羅寬和鄭小月還被行屍咬過。你看現在,我們都還活得好好的。”
李建偉仿佛看到了希望。他連聲嚷道:“那麽老楊以後呢?是不是該輪到給我打針了?”
劉天明平靜地說:“楊慶國之後是曹新能。至於再往後的第四個人,現在還定不下來。”
陳卓有些好奇:“為什麽?”
鄭小月解釋道:“我們每次只能得到兩支免疫藥劑。這大概是宋院長預留的規律。”
陳卓聽懂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說,下一次得到這種免疫藥劑,數量很可能還是只有兩支?如果老曹想要注射,就必須等到第三隻免疫藥劑出現?而我們,等待的時間還要更久?”
鄭小月點點頭:“是這樣。”
李建偉看了一眼陳卓,又看看坐在後面椅子上的王陽鳳,眼睛裡的光芒很是熾熱:“那麽,我們三個的注射順序又是什麽?老曹排在前面我沒意見。到時候,該輪到我了吧?”
劉天明淡淡地笑著,沒有直接回答:“現在談論這些,實在太早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免疫藥劑拿到手,然後再來議論分配排序。”
柳鳳萍有些躍躍欲試:“接下來,我們該去哪兒?”
劉天明想起宋嘉豪在儲存卡裡留下的那些古怪遺言,認真地說:“去西昌。除了免疫藥劑,那裡應該還有不少好東西在等著我們。”
……
天色剛亮,人們就已經醒來。安靜多時的房間裡發出響動,早餐的香氣在空中彌漫,一片死寂的大地上,終於出現了活物的痕跡。
所有人離開住處的時候,楊悅樂和陳嬌仍在沉睡。柳鳳萍用同樣的方法給楊悅樂灌了些藥。對於情緒容易激動的他來說,這些藥物可以安神,讓他在美妙的夢境中多呆一段時間。
除了足夠兩個人消耗一個月的食物和飲水,劉天明還給他們留下一支手槍,一個滿裝彈匣,一把廓爾喀刀,一根打磨過的鋼筋。
單元門照例用軟鎖扣住。黃河從防盜門上面的空隙把鑰匙扔了進去。那個位置非常醒目,只要走過去就能看見。
楊慶國的情緒仍然有些憂鬱。不過,他比前些時候要放松了許多,對柳鳳萍的態度也親密了不少。這種變化讓柳鳳萍覺得驚喜,不時對劉天明報以感激的目光。
有些痛苦和困難,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尤其是感情。
高速公路仍然無法通行。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方法,車隊駛上了小路,在小鎮和村落之間繞行。某些時候,甚至要憑借車輛強大的性能,直接從荒野裡開過去。
鄭小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全神貫注駕駛車輛的劉天明,眼神微微有些擔憂。
“你在想什麽呢?”劉天明問。
“我在想馨馨之前說過的那件事。”
鄭小月憂心忡忡:“我原本覺得,來到攀枝花以後,事情應該有個結果。現在看來,宋院長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他手裡不僅僅掌握著免疫藥劑,甚至連生物營養這種東西都有。”
羅寬坐在後面,也是一臉嚴肅:“他好像知道我們最需要什麽,特意安排了這麽一條線路,讓我們就這樣走下去。”
劉天明笑了笑,問:“那你們覺得,對於這種安排,我們應該拒絕?還是應該服從?”
鄭小月轉過頭看著羅寬,發現羅寬恰好也在這個時候把探詢的目光投向自己。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答:“當然是服從。”
前面的道路有些顛簸,劉天明減緩速度,給車子降了一個檔位:“誰也不想死。宋嘉豪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提出這種我們無法拒絕的要求。盡管誰也不願意服從,可是沒辦法,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鄭小月沉默了幾秒鍾,幽幽地問:“宋院長到底想幹什麽?”
羅寬的問題直接一些:“他想讓我們去哪兒?其實,只要把話說明,我們都可以為他辦到。”
劉天明恢復了認真沉重的神情。他淡淡地說:“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宋嘉豪到底死了沒有。我親手埋葬了他的屍體,卻被他留下的遺言耍得團團轉。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這件事情到了最後只是一個笑話,而不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悲劇。”
正說著,鄭小月看見擺在車座前面的短途呼叫器亮起了閃光,於是伸手拿起,按下了接通鍵。
話筒裡傳來齊元昌的聲音:“小六,我剛接收到一個求救信號。就在西邊,距離我們大概三公裡左右。”
劉天明很驚訝:“我們這種短途通訊器居然還能接收那麽遠的信號?”
齊元昌對此也覺得奇怪:“估計是對方發射的信號功率比較大,我們恰好也使用和他們相同的通訊波段。”
“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劉天明當然明白齊元昌的意思。
他畢竟是個警察。對於求救和製止暴力,有著本能的行為意識。
這是好事情。
病毒爆發已經引發了太多的混亂。就算沒辦法讓這個世界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至少應該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幫助更多的人。
這並非毫無原則的給予。更多人獲救的同時,往往也是幫助自己得到更多的擁護者。
車隊開始掉頭,朝著發出求救信號的方向駛去。
……
這一帶的地形平緩,沿途都有土路與舊國道連接。厚重的車輪碾過泥沙,揚起一片漫天的塵土。
遠處傳來激烈的槍聲。
鄭小月注視著不斷接近的景物,忽然大聲驚叫起來:“有活屍,那些人被圍住了。”
劉天明雙手握住方向盤,面色陰沉地點點頭:“我看到了。”
正前方幾百米外的土路上,三輛軍用卡車一字排開。在側面和後面的車廂欄板上上,留有醒目的紅底鑲黃邊五角星圖案。
多達上百頭行屍從四面八方聚湧過來,把這些軍用卡車牢牢困在中間。遠遠的,可以看到十幾個人站在車頂,他們操縱著架在車廂裡的重機槍,把一連串殺傷力巨大的子彈密集地發射出去。當即,在車隊行進的正面,以及其它方向,結成一道道由死亡控制的熾火扇形。
平心而論,活屍的綜合能力其實與普通成年人差不多。它們的耐力、行走速度、感知等能力與人類對等,甚至還要更弱一些。然而,活屍和人類一樣,會奔跑,會突然爆發釋放出比平時更快的速度,肌肉膨脹釋放的力量也要強於人類。
這些怪物還擁有人類望塵莫及的最大優勢————它們沒有痛覺神經,不會因為身體某個部位受傷導致減速,或者當場失去行動能力。阻止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擊穿心臟或者大腦。尤其是後者,那裡比心臟更致命。
大口徑機槍子彈打在活屍身上,頓時爆開一個個狀如酒盅大小的粗大血洞。從外溢流淌而出的黑濃腥血裡,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混雜於其中的散碎肉末和雪白骨片。然而,對於常人幾近致命的嚴重創傷,在活屍身上卻毫無作用。它們只是在子彈的強大衝擊力下,略微晃了晃身形。便又重新調整姿勢,加快腳下速度,如同從低空中掠空而過的食腐鷹鷲一般,再次撲向隨時可能逃跑的獵物。
如果沒有這些火力凶猛的重機槍,卡車上那些人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其余的士兵分別站在車廂內部,用各自的武器朝著源源不斷撲來的活屍拚命傾斜子彈。這種密集攻擊非常有效,立刻在車隊周圍構築起一道綿密的彈幕。
“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劉天明以超卓的視覺能力觀察著戰況,迅速得出了結論:“他們的人太少了,估計彈藥也消耗的差不多。如果是動作緩慢的行屍,憑借這種程度的火力,他們完全可以逃出去,甚至殺光所有的怪物。活屍會奔跑,速度也比行屍快得多。得幫幫他們。否則,這些家夥全部都會死在這個地方。”
羅寬一直在眯起眼睛看著遠處,表情有些疑惑:“他們為什麽不走?軍卡的越野性能不錯,只要加快速度,很容易就能擺脫那些怪物。”
“估計是沒油了,或者出了什麽故障。誰知道呢,麻煩總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莫名其妙找上門。”
劉天明隨便評論了一句,推開駕駛室的門,拿起自己的通話器,以急促的語調下達命令:“我們有活兒幹了。老規矩,所有打過針的人,留下一個,跟著老曹他們守車。其余的跟著我,去把前面那些倒霉的家夥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