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說四季景色皆不同, 但誰也不得不承認, 真正的美春天的。被壓抑了一冬的生機噴薄出來。
只見蘇白兩堤, 桃柳夾岸。兩邊是水波灩, 遊船點點, 遠處是山色空蒙, 青黛含翠。此時走在堤上, 你會覺著一草一木, 一山一水無一不美, 即使最悲觀的人, 也會有些新的希望產生。
沈默騎一匹青駿馬, 穿一身湖綢春衫, 踏著粉底的輕雲快履, 頭髮用絲帶簡單的攏在腦後, 更顯得眉目清朗, 神態灑脫。見到他這番打扮, 路人紛紛側目, 有些人看得兩眼發直, 也有些人交頭接耳, 竊笑不已。
聲音雖小, 卻抵不過沈默的耳朵尖, 他能隱約聽那些人說道:‘看看, 又來一個想尋蘇姑娘的呆子。‘不過他真得好像阮鬱, 很有名門公子的范兒。‘再像有什麽用, 現在世風日下, 女子都變得俗不可耐, 他是不可能再碰上小小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女子了。‘所以歸根結底, 他還是個呆子, 只不過是個比較帥的呆子。‘那豈不是帥呆了?
聽著那嘰嘰喳喳的議論, 沈默忍不住老臉微紅, 但來既來了, 便要安之, 落荒而逃更惹人笑話。抱著這個信念, 他硬著頭皮往西泠橋頭行去。
行到西泠橋頭, 便見一輛油壁香車, 從遠處緩緩行來。‘看來她也不是道學小姐, 看來將來的生活不會無趣了。沈默心中歡喜, 便催動青驄馬, 快步迎了上去。
見到他迎面駛來, 那香車卻不緊不慢, 到了他面前也不停下, 沈默勒住馬韁, 正在懷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擦肩而過的馬車上, 碧紗簾輕輕掀起, 一張瓊姿玉貌、嬌媚動人的俏面便出現在沈默面前, 不是殷小姐又是哪位?
只見殷小姐朝他促狹一下, 便放下窗簾, 繼續往前駛去。沈默不禁喜出望外, 撥轉馬頭, 一路緊跟不舍。
還在嘲笑那‘帥呆公子的閑雜人等, 便見他真得找到了一輛油壁車, 並成功展開尾行, 再看那油壁車的碧紗簾中, 分明勾勒出一個婀娜有若雲中仙子的女子……人們不禁瞪大了眼睛,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隻覺這一刻時空交錯, 阮郎和小小真地成雙穿越, 來到千年後的西泠橋畔。
妾乘油壁車, 郎騎青馬;
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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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壁車帶著青驄馬。離開了人來人往地湖濱。穿過了松柏濃蔭。沿著林間小徑。到了一處花遮柳護之下。鳥雀啁啾。景色清幽地靜謐之處。
車夫和仆婦下來。去四周為小姐放風。也給這對璧人留一片獨處地天空。
沈默翻身下馬。殷小姐掀開車簾。兩人相視而笑。都在回味方才地出格舉動。
過了一會兒。沈默微笑道:"覺著這次地安排怎樣。有沒有驚喜地感覺?”
殷小姐搖頭道:"驚恐倒是真的, 總怕有人把你認出來。”說著忍不住笑起來道:"模仿小小和阮鬱相遇, 虧你想得出來。”笑如梅花吐蕊, 讓沈默不禁一呆,
回過神來, 他嘿嘿笑道:"生活太無聊了, 總要找些點樂子才好玩。”說著笑道:"還以為你會把我領到松柏林下呢。”
殷小姐搖頭道:"松柏森嚴, 太過冷意, 不是女子該親近的東西, 小小卻唯獨喜歡, 也許才因此紅顏薄命吧。”說著輕歎一聲道:"人家不想像她那樣。”
"不會地。”沈默哈哈大笑道:"我們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便很謙謙君子的伸出手, 笑道:"小生請小姐下車。”
"叫人家若菡。”殷小姐展顏一笑, 便扶著他地手, 款款下了馬車。
"若菡, 你可以叫我拙言。”沈默眯眼笑道, 趁勢握緊了殷小姐的玉手, 讓她抽也抽不回去。
殷小姐嘗試幾次, 都徒勞無功, 隻好任由他握著, 給他個美好的白眼, 小聲道:"你不是好人。”
沈默嘿嘿笑道:"做好人就不能牽你的手, 所以我不做好人。”牽著殷小姐柔軟地小手, 一陣陣的感覺便從掌心, 他輕聲道:"知道嗎, 這一刻我好像握住了全世界。”
殷小姐的身心都酥麻了, 她終於鼓足勇氣, 反握住沈默的大手, 小聲道:"我也是……”
沈默大樂, 他最是喜愛殷小姐這份落落大方的大家氣度, 絕不似一般富家千金那樣扭捏造作, 言不由衷……掙扎在心底, 眉頭促成倒八字形, 平添幾道抬頭紋。
像殷小姐這樣雖自尊自愛
, 自自在。既然發自於心, 便將其誦出於口。這能不如沐春風, 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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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著林中小道, 漫無目的牽手走著, 地上香草鮮豔美麗, 墜落地花瓣繁多絢爛。在這樣的環境中, 與心愛的人兒或呢喃私語, 或安靜漫步, 就連四周的空氣, 都仿佛被那月神之手輕挑細抹, 漸然生香, 無需飲, 便讓兩顆心深深的醉了。
沈默覺著自己比那個騎著青馬地阮公子, 要硬上許多, 也沒有一個極端重視門第的丞相老爹。所以自己要比那阮公子幸福多了, 至少紅顏知已來到身邊, 可以緊緊捉住她的手, 永遠都不放開。
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 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一路走, 有柔情蜜意做伴, 也不覺著累。直到將近晌午時, 沈默才見殷小姐有些疲倦, 便笑道:"中午了, 該尋處地方吃飯了。”
殷小姐掩口笑道:"早等這句話了。”
"為甚不早說呢?”沈默笑問道。
"先說地總要掏錢請客的。”殷小姐頑皮笑道:"人家出來不帶分文, 心裡正尷尬著哩。”
沈默豪氣道:"這個沒問題, 我今天剛得了一筆款子, 膽氣正壯著呢。”要說臉皮厚度, 他真得是無與倫比, 拿著未來媳婦地錢, 去孝敬未來老丈人。再拿著未來老丈人的錢, 在未來媳婦面前充大款, 這都不是借花獻佛地問題, 簡直堪比諸葛亮的草船借箭。
殷小姐仿佛毫不知情, 笑道:"那可要吃頓好的。”說著青蔥般的手指戳著下巴, 真的認真思索起來。好一會才, 方才輕輕拍手, 笑道:"雨來:菜流船滑, 春日~魚墜釣肥。我知道個好去處, 那裡的菜~魚羹乃是一絕。”
兩人便上了車馬, 往碼頭邊, 換乘小船, 去湖心亭, 到了那家位於湖心小島上的酒樓時, 已經是未時了。
殷小姐罩上面紗, 從車廂裡下來, 連連抱歉道:"一時激動, 忘了距離, 可把大人給餓壞了吧?”語氣中歡愉的成分, 卻要比歉疚還多。
沈默笑道:"既來之則安之, 晚點吃飯食欲好。”便與她步入這座飛簷重閣的三層小樓。這座樓青黑小瓦, 粉白簷脊, 雅淡中透著纖巧, 但一想到所處的位置, 便可略略知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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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快過飯點, 酒樓中食客甚少, 少了幾分喧鬧, 卻多了些安靜的氣氛。談戀愛的人都願意有個好氛圍, 便上到三樓, 一看地方不大, 有四五張桌子的位置, 且都空無一人。
兩人便撿個臨窗的座位坐了, 既然是殷小姐領著來的, 點菜自然也是由她:"撿鮮活的魚蝦, 用最拿手的法子置辦上來, :菜~魚羹自然也不能少。”
人少上菜快, 不一會兒。那道用西湖的:菜, 西湖的~魚, 西湖的水, 煮出來的菜~魚羹便端了上來。兩人坐在湖心亭中的酒樓裡, 邊喝邊欣賞湖光山色。湖風透過窗戶吹進來了, 不用喝便已經陶醉了。
當然味道還是很棒的, 饒是沈默最近夥食不錯, 嘗到那聞名遐爾的‘羹~時, 卻也不免大呼美味。殷小姐雖然吃得含蓄, 卻也心曠神怡。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這極鮮的~魚滑嫩無比, 入口又自有一股馨香。同樣極新鮮的菜, 也是香脆滑嫩, 渭沁齒頰, 兩者共同營造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味道, 就像……愛情的滋味。
兩人一邊喝湯, 一邊眉目傳情, 正在柔情蜜意, 蜜裡調油之際, 便聽有樓下有人道:"我等同窗今日共遊西湖, 有道是‘常在湖邊走, 怎能不寫詩?沈兄, 你既然是沈才子的堂兄, 當為我等起頭。”
便聽那沈才子的堂兄道:"也罷, 那我就拋磚引玉了。
”
兩人不禁豎起耳朵, 想聽聽這位‘才子的哥哥, 是如何的出口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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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昨夜睡得太晚, 今晨又被驚擾清夢, 結果一天腦仁巨痛, 堅持寫完一章早點睡覺, 養足精神明天三更哈……嗚嗚, 以後不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