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朱棣起來個一大早,打探消息的探子早就侍立在外,等待朱棣問詢。
朱棣戰陣出生,可不是太平年代的王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自己打來了一盆清水洗漱完畢,整理好了衣著才出門。
一走出門外,侍立在外的侍衛就齊齊行禮:“見過王爺!”朱棣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多禮,看了看武原說道:“消息都打探清楚了嗎?”
武原拱了拱手說道:“啟稟王爺,全都打探清楚了,這些人做事盡皆招搖過市,並不避諱,很容易就打探到了!”
朱棣臉色直接陰沉了下來說道:“這幫人,簡直是不知死活,也不知道誰給了他們那麽大的膽子!”
武原等人不敢做聲,直的彎腰聽候垂訓。朱棣見武原等人誠惶誠恐,尷尬的摸了摸下巴,不知不覺自己威勢越來越重了?
歎了口氣才對這武原等人說道:“罷了,此時與你等無關,何必驚慌?武原你且跟我來,詳詳細細的說一說這些人的來路和做法。”
說罷便直接轉身走進了屋中,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才落座看著武原,武原心領神會,侍立在一旁拱手說道:“王爺,打聽清楚了,除開您知道的彭、劉、趙等商會以外,還有江南的大商戶萬三千!黃略!此事便是由號稱天下第一商的萬三千一手主導!
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朝廷要員牽涉其中,在滁州府就有布政司使孫文傑參與,而且許多當地官員收拿了不少銀子,對此事也是緘默其口!
本來應該還有很多官員的,但是我們的情報機構還不足以將手伸的那麽遠,所以只知道這麽多,實際上朝廷之中也應該有不少大員參與其中!”
朱棣臉色越聽越陰沉,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怒不可遏。武原直接跪在了地上,朱棣看了一眼武原,狠狠地說道:“好一個官商勾結!我大明朝堂的官員竟然幫著這幫商人吞沒田產,破壞田畝制度!好,很好,好的很啊!”
朱棣厲聲說道,連說了三個好字,可見朱棣有多麽生氣!此時整個房間之中都彌漫著漫天殺氣,要知道朱棣可是親自下令屠殺了八萬人的,發起怒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繞是武原這樣的悍將也暗自心驚,不敢觸朱棣的霉頭。
朱棣收攏了一下自己的怒火才對著武原說道:“武原,你起來吧,你可知道本王為什麽發這麽火?”
武原站了起身,對著朱棣說道:“王爺,屬下就是農戶出身,大道理我不懂。但是我知道,這些地主想方設法的購買土地,老百姓沒了地,只能去當佃農,要麽就成為流民。
當了佃農不僅僅要給朝廷繳稅,還要給主家納租子,這樣下來一年剩下的糧食就管不了第二年收割新糧。這時候就只有找主家借糧,人家借不借還得看心情。
就這樣,反反覆複,一直找主家借糧,最後直的賣身為奴。失去自由,並且活的豬狗不如。
而流民又將四處流串,沒有穩定的居所,值得走一路討一路。餓死之人過半。”
朱棣憤恨的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個道理,你想一想,如果你說的這種情況發生在大江南北,乃至整個大明,會出現什麽樣的場景!?”
武原一臉驚恐的說道:“恐怕到時只會遍地流民,餓殍遍野,恐怕大明江山危在旦夕!”
朱棣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麽個道理,雖然本王還沒有想到辦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難題,但是今天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
就一定要讓它胎死腹中!” 朱棣說罷想了一想,又對著武原說道:“來,筆墨伺候,我要給父皇上奏!”
武原很快便拿了一套筆墨紙硯過來,朱棣提筆便打算書寫,可是想了一想,又頹廢的丟下了筆,歎氣說道:“這道奏折一上恐怕我才是危在旦夕啊!”
朱棣長長的歎了口氣,想了一想,還是有人可以抗雷而且不會有任何事情的人選的!對不起,為了大明江山,只有利用你一次了!
想罷才對著武原說道:“把我老師宋濂給我請到我的行宮之中,就說我設宴恭候!我現在就回鳳陽行宮,另外,著幾個人將蘇婉一家給我保護起來,不準有任何差池!否則我拿你是問!”
朱棣說罷便直接提腳往外走去,而武原很快便準備好了馬匹。兩人要走之時周致遠聞訊趕來,對著朱棣拱手說道:“為何王爺今日匆忙便要離去?可是小老兒招待不周?”
朱棣和善的擺了擺手說道:“在老丈家中自然是十分舒適愜意,但是實在是公務纏身,今日不得不離去,待過些許時日,本王處理完俗事,定要再來叨擾幾日!”
周致遠這才舒開緊皺的霉頭,樂呵呵的說道:“王爺公務繁忙, 小老兒自然不敢久留,還請王爺有空多來家中坐坐就是了!”
朱棣又寒暄了幾句,才在周致遠敬畏的目光中遠遠離去,回到了鳳陽縣行宮之中。
朱棣回到了行宮之中便真的準備起酒宴來,並且下了封口令,隻字不提所見聞之事。
宋濂的居所就在朱棣行宮一旁,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內院,對於未婚的少年學生,老師進入內院這都不算事,更不需要稟報。
朱棣此時還是一身簡裝,捧著一本《太公兵法》看的津津有味,而宋濂看朱棣看書如此用功,也不忍心打擾,點了點頭便直接走向了前院。
朱棣放下書,看著天色已晚,才問武原道:“宋師來過沒有?”
武原拱拱手說道:“殿下,宋師早就到了,看著你在讀書,便讓我們不要打擾你,自己一個人在前廳喝酒!”
朱棣瞪了一眼武原說道:“真是不分個輕重好歹!下次不許這樣!”說罷也不再理會武原,便直接跑向了前廳,更是來不及更換正裝。
宋濂此時自斟自酌,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嘴裡還哼著莫名的小曲兒,一副為老不尊之像,看著這樣子朱棣哭笑不得。
朱棣整理了衣著,才上前拜見道:“學生棣拜見宋師!”
宋濂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對著朱棣不滿的說道:“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這麽多虛禮,我年紀這麽大了自然可以隨性而為,所以你不用和我來這一套。”
朱棣隻得規規矩矩的拱手表示受教,宋濂無奈,看來這個禮節的問題是教不好朱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