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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王朝》第37章 人世間(四)
  朱棣聽完默然不語,百姓吃不飽肚子,又有奸人作亂,這不是老天爺的問題,而是朝廷的過失啊!自己能說什麽呢?不管怎麽接話不都是在罵自己嗎?

  朱棣心中已然有了定計,就算不能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但是也一定要見一個除去一個,決不讓這幫禍害禍亂更多人。此時的朱棣突然想起了後世的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朱棣拱了拱手,表情十分悲戚,對著老丈說道:“晚輩知道的夠多了,各位老丈真是居不易,晚輩這裡有些許碎銀子,希望可以多少幫助到諸位一點。”

  說罷便拿出了七八兩銀子,要知道,在那個生產力底下的社會七八兩銀子已然是一戶下層百姓兩三年的開支了。

  場面並不如人意,並沒有朱棣想象之中感恩戴德的場面,反而引來的全體老丈的厭惡。紛紛鄙夷的看著朱棣,並沒有人伸手去接,引得朱棣十分尷尬。

  其中一位老丈不屑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對著朱棣說道:“小哥是在侮辱我們嗎?我們雖然只是莊稼漢,但也從小就知道聖人說過不食嗟來之食,無功不受祿。難道我們幾個老丈就是毫無骨氣之人嗎!?”

  這就是古代人的骨氣,絕不會為了鬥米折腰,有時候寧願餓死,也絕對不會向權貴低頭,可敬可歎!

  朱棣十分得尷尬,也確實小瞧了這幫在土裡刨食之人,這樣赤裸裸的給人家送錢確實不妥。朝著幾個老丈深深一鞠,才出言道:”各位前輩切莫和晚輩一般見識,小輩初入江湖,不通人情世故,行為多有不妥,諸多孟浪,還請各位海涵。”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所有龍形怪物的通病,這些皇族子弟對於勳貴從來沒有個好臉色。但是卻對地裡的老百姓十分得和藹,從來都是態度謙卑,就算被斥責,也只會低頭認服。

  朱棣顯然就是這一類人,有些東西,真的是無師自通。雖然已然道過歉,但是幾個老丈卻不怎麽理睬他了,各顧各的講話,朱棣無奈隻得離去,找個地方落腳才是正經的。

  朱棣和武原很快便找到一大戶人家,看著高大的院牆,門口上掛著巨大的周府牌匾,朱棣心知,這裡應該就是當地的豪強居住之地。

  著武原去敲了敲門,一個青衣小廝很快便跑過來開門。看著武原二人輕裝劣馬不免起了幾分輕視之心,免不了問著問那的。

  朱棣心情十分的不好,懶得與這小廝糾纏,直接甩過去一面牌子說道:“拿給你們老爺看!”

  見著朱棣如此,不敢過於放肆,以免得罪朱棣二人,關上了門便直接跑回去稟告了。

  不過一會兒,三門齊開,整整齊齊的跑出了兩隊奴仆丫鬟,侍立在兩旁,而中門則是一名綢衣中年男子,領著正房夫人與嫡長子周奎與其妻子周鄭氏恭恭敬敬的出門相迎。

  眾人盈盈下拜,周致遠拱手對著朱棣說道:“大槐村周府家主周致遠攜夫人周王氏,及子周奎夫婦拜見燕王殿下!”

  朱棣心情雖然不好,但是也不會無端端給人臉色看,仍然和善的將周致遠給攙扶了起來,說道:“老丈何須多禮,今日未曾攜禮,冒昧前來拜訪,多有叨擾,實在是孟浪了!”

  周致遠心中十分惶恐,自己不過一鄉野地主而已,見識過最大的官也不過是縣官一類的,哪裡見過王爺之流的頂尖貴族?這種傳說中的人物來我家幹嘛?

  容不得多想,拱了拱手才說道:“王爺請入內一敘。

鄉野場所,有所怠慢還請王爺見諒。”  朱棣哈哈一笑,也不做作,直接就背負著雙手走進了院中。

  朱棣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園中的場景,只見這座院落是標準的前後庭與左右院的分布格局,坐落有致,而且園中栽種著不少的菊花,牡丹,雖然俗了一點,但是也算是玲瓏有致,一個鄉野人家,還能有什麽高要求?

  朱棣走進廳堂之中,便直接做了主位之上,而武原則是侍立在一旁。而周致遠則是規規矩矩的坐落在左側,他的夫人周王氏則是親自為朱棣斟茶倒水,而後才落坐在左側。

  其實算起來一屋子人都是沒有資格與朱棣同坐的,但是山野之中也計較不了那麽多的禮節,而且若是真的這麽做了,朝中的禦史恐怕又是要口誅筆伐了。

  朱棣喝了一口清茶,看了看誠惶誠恐的周氏夫婦,不由得覺得有些不妥,自己這是在擾民啊!

  和善的笑了一笑才說道:“你二人莫要多想,本王路經此地見聞許多不平之事,打算調查一二,想找個落腳之處暫歇而已, 離去之時自有答謝,想來二位不會介意吧?”

  周致遠夫婦知道朱棣不是來找他麻煩,心裡松了一口氣,笑呵呵的對著朱棣說道:“不介意不介意,堂堂燕王殿下能蒞臨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豈有不歡迎之理?莫要再提答謝之話,否則就是瞧不起老身了,哈哈哈哈!”

  朱棣其實並不想來這樣的大戶人家居住,既然出行,自然居住在農舍家裡才好,可是又怕給那些貧苦的農戶造成負擔,於是隻得這樣做了。

  朱棣與周致遠夫婦及周奎夫婦寒暄了許久,倒也其樂融融,賓主盡歡。倒是那個周奎的老婆鄭氏不停地對朱棣暗送秋波,使得朱棣尷尬不已,不過年級輕輕的朱棣倒也沒有多想。

  既然朱棣決定要在這裡居住,很快便有人打掃出了一個院子,留下了不少丫鬟侍候。朱棣對著周致遠說道:“周老伯,這些丫鬟都撤走吧,我不需要他們侍候。”

  周致遠有些為難的說道:“殿下,這些丫鬟都撤走了,誰來侍候你的起居?”朱棣神秘的一笑,拍了拍手,一時之間,從各處牆角之上跳下了十幾名黑衣侍衛,盡皆蒙面佩刀。

  周致遠並不過於驚訝,畢竟這才應該是王爺出行該有的配置,明裡暗中都有人守護,沒有那才有問題。

  於是拱了拱手說道:“王爺既然有如此多人侍候,老身那就放心了,請王爺安心居住,有事情隻管差人吩咐就是了。”

  周致遠說把罷便直接帶著一乾丫鬟離開了,並未多做停留。朱棣滿意的點點頭,就喜歡這種有分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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