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朱棣與蘇婉也是相談甚歡,朱棣雖然能夠看到蘇婉臉上掛著的笑容,但是卻感受不到蘇婉的內心,看得出來,蘇婉笑得很牽強。
朱棣心中明白,這姑娘是在為了剛才的事情憂心呢!雖然朱棣再三的打聽,但是蘇婉卻始終不肯相告,令朱棣十分的無奈。
很快便到了蘇婉的家中,朱棣看去,入眼只不過兩間茅草屋子,而且離大槐村還有不短的距離,旁邊沒有一家一戶,這樣的坐落顯得十分的孤零零。
走進屋中,朱棣滿意的點點頭。雖然貧寒,但卻收拾的十分的乾淨,一層不染,而且簡單土瓷做成的茶杯等用具,也是規規矩矩的放置整齊,讓人感到十分舒適,不似一般農家,不堪入目。
最讓朱棣驚訝的是家裡器具雖少,但是卻在一邊的桌子上筆墨紙硯樣樣都有,令朱棣十分不解。
武原安置好了哪個農家漢子,蘇婉便走了出來,對著朱棣說道:“公子既然已將小女子送回家中,現在請回吧,畢竟兩個陌生男子在家中待久了傳了出去對二位公子清譽有損!”
朱棣也知道待在女孩家中不方便,於是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小生就告辭了,有緣再見。”
朱棣說罷還對著蘇婉神秘的笑了笑,弄得蘇婉十分不解,但見著朱棣已然離去,也不好開口再問。
朱棣出了茅屋便直接朝著大槐村走去,遠遠的就看見了那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就矗立在大槐村中心,樹上鳥來鳥往,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朱棣走進村中,直接就去了大槐書前面,畢竟千年大樹可是很難見到的。朱棣走到樹下,見比大樹果然是奇大無比,尋常漢子也得五六個人才能合抱住。
而樹蔭之中正坐著幾個老農,唉聲歎氣的,朱棣不由得十分疑惑,對著這幾個老農拱了拱手說道:“敢問諸位老丈因何事唉聲歎氣?可否告知一二?”
幾個老丈瞟了一眼朱棣,見朱棣生的細皮嫩肉,而且雖一身麻衣但是卻氣度不凡,而且身後哪個大漢也是牛高馬大,一看就是軍伍出身。
收起了小瞧之心,其中一個老農才開口說道:“這位小哥有所不知,最近有幾家城裡的商會,非要強買我家田產,說是用來種植桑葉,好用來養蠶抽絲,還說是官府的要求,上報給了縣官大人也不管,說應該找布政司。
可是我們那裡知道布政司是個什麽衙門啊!最重要的是購買田產的銀子一畝地才幾百個銅錢,簡直就是在要人命啊!
我們這些老漢時代務農為生,沒了土地可怎麽活啊!哎喲喂,也沒人管管這些殺千刀的奸商!!”
哪個老農越說越激動,直到最後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又是嚎叫又是辱罵的,朱棣感到十分的悲痛,又特別的憤怒!
朱棣很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土地兼並!歷來的王朝基本上都是栽在了土地兼並這一難題上,朱棣經過當初的夢境對於這個問題自然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還不完善。
而且王朝初定,田畝均分,而且還有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還重桑蠶!不重農耕!簡直是不知所謂!才不過幾年就又開始了這個的惡性循環,這怎麽得了!?
朱棣感到十分的憤怒!動搖田畝制度,吞沒土地,就是在動搖大明的國本!挖朝廷的牆角!不管是誰,只要敢於進犯雷池一步,就得死!
朱棣心中明白,幾個商賈而已,斷然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於公然的侵佔土地,背後定然有人支持!
對著幾個老農拱了拱手才說到:“敢問幾位老丈,這些富商都是那幾家?打的又是那家官府的旗號!?”
老漢憤怒的說道:“這些狗娘養的,全是整個滁州府頂級的富商,有彭氏商會,劉氏商會還有趙氏商會。
而且據其他鄉裡的老丈說還有幾家別的商會,在他們的村中也在購買土地,還有的商會我不太記得清楚具體是哪些了。這次事情據說是府裡布政司大人的意思。”
朱棣轉過身去皺著眉頭對著武原說道:“立刻去查一下這些人的來路,我到要看看誰這麽大膽,竟然敢於公然挑釁朝廷律法!找死!”
武原拱了拱手應聲諾了,便直接對著暗處一個點頭,只見著一道人影閃過,再無聲息。這些暗處跟隨的都是朱棣的精銳侍衛,全都是百裡挑一的高手。
朱棣安排下去了自然就有人會去做,又問那老農說道:“原來如此,老丈不必如此憂心,我幾個朋友長輩也在朝中為官,我回去之後定當秉呈他們,想來朝廷定然會為諸位解決的事情的。
哦,對了,那邊怎麽孤零零的一戶人家啊?為何不在村子裡面居住?而且今日我見幾個小廝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是那戶人家的女兒,若不是她哥哥拚死相救,此刻定然已經落入魔手!不知此事是為何?”
一個老農長歎一聲才說到:“唉,別提了,這個女娃子和他哥哥都是苦命人啊!說到這兩人的事情就得從十年前說起了!
十年之前,大明還未定國,那時到處都是戰火連天,唯有我們這個小村莊因為地處偏遠,又窮的厲害,連土匪都懶得來打劫,倒還讓我們躲過了不少的紛爭。
倒還算是畢竟和平的一個地方。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一個中年文士一般,叫蘇祁道的家夥,帶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和一個三四歲大的女娃子來了我們村子。
這個人身無長物, 而且又不會耕田種地,但還是希望入我們村籍,給兩個孩子混個溫飽。可是那時候連自己吃飯都成了問題,還如何幫得了別人?
最後還是老村長見他帶著兩個女娃子可憐,最終同意了他在我們村裡當一個教書匠,混一口飯吃。但是所有人都堅決反對將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引入村籍,以免召開禍患。
最終蘇祁道隻好在村邊起了兩間茅草屋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將這兩個孩子拉扯大,又當爹又當娘的,實在是辛苦啊!
而且此人為人十分的和善,見到每個人都是笑眯眯的,有事找他幫忙也從不推脫。而且村裡有什麽嫁娶婚喪,都是請他提筆代字。
就在大明定國以後,日子眼看著好了起來,大夥都商量著將這一家人加入村籍的事情給定下來,可就是這個時候這個文士還是拋下了兩個可憐的孩子,撒手人寰了啊!
小哥,你說為什麽好人總是不長命呢?好人不都應該長壽的麽?我知道,他是累的!不僅僅要教村裡孩子讀書寫字,拿不了幾個錢,還要回家種田耕地,是累死的啊!造孽啊!
可苦了那兩個孩子了啊,本來在我們大夥的幫助下日子也還過得去,誰曾想出了那麽檔子事兒呢?
就是來強征我們土地的那個趙家的公子,見蘇婉長得漂亮就起了色心,追求不成便打算用強,唉,造孽啊!
而我們這些種了一輩子地的人又能做什麽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的發生,有時候真的是覺得一輩子也沒活明白個為什麽!
真是乾他娘的老天爺,不長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