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傳來,眾人目光一轉,就見錢通抱著屁股,連跑帶跳直奔譚淵。
“這貨醒的真是時候。”張楊神色詫異,卻也沒去阻攔。
這個時候乾預,只會激起矛盾,若是刀柄相向,雙方打了起來,那可就出事了。
“估計是裝的吧。”呂布苦笑,目光一轉,回頭尋找。
可是掃視一群,面色隨即一變:“嚴夫人,您女……女兒呢?”
“我女兒?”嚴夫人側過頭,看著呂布問道:“你問的人,是奴希吧?”
“奴希?”呂布聞言,頓時一愣。小希的真名,還真不知道。
奇怪的打量一眼,嚴夫人搖頭說道:“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難怪她想離開這裡呢。”
“名字?”呂布面色尷尬,緊接著追問道:“離開?她要去哪?”
注視著呂布,嚴夫人歎道:“當然是該去的地方,這裡並不適合奴希,不是嗎?”
略作沉吟,眉頭微皺,呂布問道:“她回了草原?”
對於呂布的問題,嚴夫人並未回答,卻意味深長的道:“其實能看得出,這裡其實擁有,她想珍惜的東西,她眼中有著不舍,卻不知什麽原因,她才選擇了離開。”
說到這,嚴夫人一頓,搖頭歎息道:“說這些做什麽,你又聽不明白。”
在外人的眼裡,呂布是個孩子。可誰又知道這具身體裡,是一個洞察世事的靈魂?
嚴夫人的話,呂布當然懂。咬緊了牙關,呂布沉聲道:“我去追她回來,有這些將士在,可保夫人安全,夫人無需擔憂。張軍侯……”
“卑職在。”張楊抱拳道。
“嚴夫人的安全,就交給將軍了。”
未等張楊答覆,呂布腳步一挪,便向堂外走去。
“你們幾個,隨公子去。”張楊目光一凝,指著一名什長:“務必守護公子安全。”
“喏!”
呂布剛走出幾步,便聽到一聲冷喝:“呂布,站住。”
循聲望去,卻是譚淵。瞥了對方一眼,呂布腳步不停。
“給我攔住他!”
看到呂布不理,譚淵頓時大怒,大手猛然一揮,便有將士撲出。
“誰敢?”魏續眼眸怒瞪,頓時凶光畢露,手中鋼刀一橫:“老宋,跟隨公子。”
“好!”宋憲冷目一瞥,便向呂布走去。
周圍的將士,也湧了上來,將去路擋住。
看到呂布要走,譚淵面色一沉:“怎麽?此子大鬧婚堂,你們不與抓捕,反而針對錢家?”
“錢家如何,你不清楚?”侯成目光深冷,指著錢通大罵:“這老不死,強娶民女,官府插手,有何不可?”
“哼,你怎知道不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約?”
呂布的聲音,悄然間想去。正欲離去的呂布,腳步卻悄然一轉,便朝著譚淵走來:“你可知道嚴夫人是誰?”
“她能是誰?一個寡婦!”
“那你又可知,她因何喪夫?”呂布聲色肅穆,呼出一口濁氣,轉向了嚴夫人,歉意的大聲道:“呂布,對不起婦人!”
話音一落,呂布躬身,重重拜下:“嚴猛犧牲,皆因呂布。為了保護呂布,嚴猛力阻敵騎,壯烈犧牲。”
聽了呂布的話,嚴夫人怔了怔,目光陷入呆滯。
氣氛瞬間一凝,身周的將士們,神色盡皆哀傷。事情的原委,已不是秘密,眾人皆知曉。
呂布南下求援,隨行六位將士,
衝破重重阻礙,前往晉陽求援。可最終活下來的,包括被抓的呂布,只有三個人而已。 這樣的結果,看似很喜人,但他們的犧牲,卻是為了救人,為救更多的人。
他們的犧牲,是崇高的;他們的犧牲,令人敬佩;他們的犧牲,慷慨壯烈。
若是沒有他們,呂布送不出信,更找不來援助。而那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已經身死的凌顯,已經已被審判的臧昱。
淚水滑落,全場無聲。
嚴夫人的低泣,也是將士們心聲,也是他們的情感。可他們卻不能,和嚴夫人一樣,用淚來撫慰委屈。
他們是大漢的將士,是守衛家園的勇士。
勇士無淚,唯有熱血!
呂布躬著身,久久不曾起。
“這並不怪你。”嚴夫人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呂布聞言,方才起身,敬聲說道:“嚴猛已經不再,呂府會承擔起,照顧遺孀之責,沒有人任何人,可以欺負你們。”
說到這,呂布抬起頭,轉向了錢通:“袍澤是兄弟,兄弟是手足,誰人可欺?袍澤的家人,是我們親人,誰人敢辱?”
呂布目光凝聚,聲音莊重肅穆:“眾將士,你們親人,被人欺辱,該如何?”
“殺!”
眾將呐喊, 群情激憤!
“欺我袍澤親人者,雖遠必誅!”
“殺!”
聲音雲霄,熱血翻騰,一道道冷目,凝視著錢通。
無盡的殺意騰騰升起,宛如實質般透眸而出。
遠處,看著這一幕,眾人皆震撼,王允、張濤、郭鴻目瞪口呆。
他們本還以為,只有他們出場,才能鎮住譚淵。
可是沒想到,呂布的話語,竟引起共鳴,讓眾多將士,如此的齊心。
那高昂的氣勢,讓人心潮澎湃,想要融入其中。
“此子真不簡單,說出的幾句話,如此有凝聚力。若是將來為將,必是大漢之福。有他鎮守邊疆,朝廷可無憂矣!”
注視著呂布,王允感歎道:“郭太守,這呂布要多加關注,一定要重點培養他。”
“喏,下官明白。”
郭鴻滿面紅光,眼中透出欣喜。得到王允的關注,呂布將來的仕途,在並州再無阻礙。
雖然王允職位不高,可是他的名望極盛,若能得到他的重視,就擁有了無限未來。
而在婚堂門口,看著眼前一幕,嚴夫人目光凝固,深深注視著呂布。
丈夫的死,與他有關。但丈夫的死,是因公殉職,也死得其所,怪不得呂布。
她們深陷囫圇,本已心灰意冷,陷入了絕望中。
可又怎麽能想到,這位少年的出現,為她帶來了光明,挽救她們了一家。
“公子仁心仁德,親身感激不盡。”嚴夫人垂首拜道:“還望公子垂憐,搭救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