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鋪好了床,體貼的熱好了水,不顧李觀魚再三的拒絕,溫柔地替他洗起腳來。
夜晚,躺在床上。
李觀魚頭枕著手臂,默默地想著自已的心事,耳畔聽到蘇蘇輕微的呼吸聲,想來蘇蘇已經進入夢鄉了。
李觀魚抱著蘇蘇,讓她身體一陣溫熱,成親三年多,因為自己的身體一直沒康復,他和蘇蘇雖然同睡一張床,兩人各佔一邊,中間一半留給月光。
蘇蘇自從躺床上之後就鑽進被子裡,臉上羞赧,一語不發,小心髒一陣小鹿亂撞,等熄了燈之後才敢微微拉開被子看著李觀魚的容顏,有些消瘦,但面露剛毅之色。
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裡一陣狂跳。
蘇蘇很開心,相公的病終於好轉了,而且就要參軍了,看樣子將養些時日就能完全恢復健康,生活又重新充滿了希望和憧憬,她隻覺得無比歡喜。
蘇蘇想著,明日一定要到城隍廟去上一炷香,感謝上天的憐憫。
他看了看蘇蘇睡下的位置,屋子裡漆黑一片,窗外月光杯雲層遮蓋,什麽都看不清,隻能聽見她細細均勻的呼吸聲,很安穩,像一朵夜來香一樣,隻為懂的人散發著幽香。
如今這個女孩兒既然掛著自已妻子的身份,而且對於他來說,女孩子始終不離不棄,面對生活的困苦蘇蘇都能夠坦然受之,對他始終沒有改變過。
這一點觸動了李觀魚心裡最柔軟的那一部分,他暗暗在心底發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眼前的女孩子再受到一絲絲傷害。
窗外的月光清冷,灑落在乾淨清幽的院子中,籬笆牆邊有不知名的蟲子已經在開始鳴叫了,微雨停歇,涼風習習。
李觀魚抬起頭看了看屋子,簡單的灶具、碗碟、一具床頭櫃,衣櫃半邊都是李觀魚的書本,泛黃的書頁,有些已經殘破不堪了。
胡思亂想了許久,還是沒有頭緒,這時炕頭的熱度漸漸地冷卻下來,夜風吹過,屋中頓時有些寒冷,不止露在被子外的臉凍得冰涼,被窩裡也開始冷了。
李觀魚捂了捂被子,蘇蘇小臉蛋露在被子外面,有些發青,李觀魚這才發現,一張被子,自己佔了一大半。
李觀魚感覺臉上發熱,自己這是獨睡習慣了,一個人裹著一張被子,他悄悄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蘇蘇身邊的炕面,那裡冰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李觀魚撚了撚蘇蘇身上的被子,薄薄的就跟一張床單一樣,李觀魚心裡一酸,他想著家裡的柴禾應該還有吧,燒一點柴禾,也不至於如此寒冷。
這個時候,李觀魚手指一抖,這時蘇蘇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呼吸變得急促了一些,李觀魚臉上一熱,也不知道蘇蘇誤會了沒有,她還沒睡?
李觀魚看了看蘇蘇,問道:“蘇蘇,還沒睡?”
蘇蘇稍顯含糊地應了一聲,怯生生的聲音好象有點兒顫,像一隻小貓咪一樣縮在被單裡邊,李觀魚歎息道:“蘇蘇,晚上太冷了,到我這邊來。”
蘇蘇低低地說:“相公,我不冷,你別受了風寒了。”
李觀魚摸摸自已蓋的厚被,不免歎息,心中一熱,他忽地坐了起來,直接把蘇蘇整個人抱在了懷裡,兩個人擠在一起,給她蓋上了棉被。
蘇蘇心裡有些慌,臉上一陣潮紅,低著頭顫聲道:“相公,你身體還沒有康復啊?”
李觀魚見她嚇得什麽似的,心中十分好笑,故意逗她說:“怎麽啊,你嫌棄相公啊。”
蘇蘇更慌了,
連忙擺著手解釋道:“相公,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你身體未愈,而且現在還是初春,我們要是・・・要是・・・對身體不好的,大夫囑咐過的。” 蘇蘇已經滿面羞紅了。
李觀魚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說道:“傻瓜,你的被子太薄了,這樣熬到天亮會著涼的,我是你夫君,自然要愛護你。”
李觀魚抱緊了蘇蘇,兩個人就這麽緊緊依偎著,被子裡的溫度也暖合起來。
蘇蘇窘得躲在被窩裡不敢出來,身子像貓一樣趴在李觀魚懷裡,一動不動,兩隻小拳頭握緊了放在胸前,就連呼吸也都不知道怎麽呼吸了,有點不知所措。
李觀魚是她的丈夫,兩個人睡在一起,行人倫大禮無可厚非,三年以來蘇蘇有時候也在這麽想,但礙於李觀魚的身子,也就沒有說什麽,畢竟繼承香火,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李觀魚也感覺到了她的緊張,李觀魚同樣有些緊張,至少他身心健康,挨著這麽個年輕的女孩兒,縱然心裡不想,生理上還是不免會產生反應,所以兩人的肢體隔著兩拳的距離,也算是一道安全線了。
兩個人就這麽靜悄悄的,誰都沒有說話,隻能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不一會兒,月光穿過雲層,透過薄紗窗子映射在屋中。
李觀魚借著月光,這才看清蘇蘇穿著一身白色粗布小衣,針腳細密,有幾塊補丁,可也掩不住她窈窕動人的身段兒。領口露出一抹肌膚,膚白勝雪,窈窕美麗,尤其在朦朧月光下,更顯得楚楚動人。
李觀魚心裡一跳,臉上一陣燥熱,連忙移開目光不敢再看,蘇蘇覺察到了他的目光,臉上也有些害羞。忸忸怩怩地鑽進了李觀魚懷裡,滿面酡紅,再也不敢抬頭了。
李觀魚握住了蘇蘇的小手,在他手心呵了一口熱氣,小手有些粗糙,李觀魚不禁一陣心疼。
蘇蘇躲在被子裡紅著臉,怯怯地抽回手道:“相公,你別著涼了。”經過這一番舉動,兩人都不再那麽拘謹,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兩人心中暗暗滋生,兩個人之間也不顯得那麽拘束了。
李觀魚偶爾翻動一下身子,被子中就灌進了寒氣,這是很難受的,兩個人若近若離的貼著身子,免得熱氣都跑了出去。
李觀魚有些睡不著,他知道蘇蘇肯定也沒睡,就有些自嘲地對蘇蘇說:“蘇蘇,這三年多苦了你了。”
李觀魚近三年都是一邊養身體,一邊算命賺些銀錢度日,整個家裡就蘇蘇一人操持,輕輕地摩娑著蘇蘇的:“你的手都起皮了,腫了,家裡的事情,你費心了。”
蘇蘇唔了一聲,搖了搖頭,嘟起了小嘴唇,“不疼,相公,隻要你好,我就心滿意足了,能服侍相公,蘇蘇無怨無悔。”
李觀魚聽了不禁又握緊了蘇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心中一陣蕩漾,輕歎一聲,“蘇蘇,想什麽呢?”
“沒・・・・・・沒有!”蘇蘇有些慌亂的答了一聲,埋頭在李觀魚胸口,吐氣如蘭,“相公,你要是參軍就要上戰場,那・・・・・・・”
明白了蘇蘇的擔憂,李觀魚的心不由輕輕一顫。
每一個人,在最美好的年紀,都曾經渴望過一場美好的愛情,都曾經希望有那麽一個人陪著自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世道再亂,李觀魚想守住這一份原本就乾淨美好的愛情,輕聲安慰道:“你相公眼比別人尖,腿比別人長,一定長命百歲。”
蘇蘇如一隻貓咪躲在李觀魚懷中,小手撫摸著李觀魚的胸口,“蘇蘇此生,不做天下事,隻守身邊人!”
蘇蘇的身子輕輕的、軟軟的,熱乎乎的,抱在懷裡很舒服。
李觀魚從心底愛惜身邊的這個善良的女孩子,他壓抑了自己心中的欲念,看了看院中月光,心中一蕩,“我這七尺之軀,先許卿,再許天下。”
兩人正享受著這一份心動的美好,忽然聽到一聲炮響,接著是擂梆的“梆梆”聲拚命傳來,兩人頓時一顫。
李觀魚推開門窗,放眼望去,只見遠處一束狼煙筆直升起,在漆黑的夜空中是那麽的醒目。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個信息,蠻兵來了!
李觀魚仔細看著:“炮響一聲,烽煙一束,看來蠻子在百人以下,應該不會多於二十人!”
這幾年經歷蠻子劫掠的次數多了,眾人也都有了準備,蘇蘇已經收拾停當。
很快,牌坊鎮懸樓守軍的號炮一聲巨響,接著一束濃煙筆直升向上空,報警的小兵更用力敲響了擂梆的聲音,向鎮子上的人等傳遞信息。
一個傳一個,很快的,整個牌坊鎮的人都知道蠻子又來劫掠來了。
鎮上各處淒厲的梆子聲響個不停,此時正是夜半,整個鎮子上的人都亂作一團,雞飛狗跳,哭喊叫聲,人馬牲畜細軟的收拾停當,拖家帶口的準備跑出鎮子逃命去了。
李觀魚帶著蘇蘇走到臨近鎮子出口的懸樓,周圍已經聚集了不下兩三百人,都是鎮子上的百姓,此時都拖家帶口的,眼巴巴得望著懸樓的守軍。
在所有人眼中,懸樓是最安全的棲身之所。
牌坊鎮有一座懸樓,便是鎮子的守衛門戶,隻要懸樓不失,蠻子就進不去,
懸樓台頂上燃燒著狼煙,底下便是西北聯軍的守衛士卒,由一個伍長率領,一個懸樓也隻有六個人,半響,懸樓上一名守軍淒厲的一聲驚叫:“我媳婦和兒昨天中午回娘家,該不會是・・・・・・。”
那名叫李南的守軍哭喪著臉,語音都有些哽咽:“她……她……她中午的時候出的鎮子,不會遇到蠻子吧?”
懸樓上人人都是臉色難看,忽然有人大叫一聲:“看,蠻子來了!”
眾人急忙看去,果見懸樓西南有煙塵數股,越來越大,接著一陣陣如野獸般的呼嚎怪叫聲傳來,煙塵中,幾個蠻兵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在他們的前面四邊,還有十幾個鎮上的百姓在驚恐地四散奔跑著。
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驚慌哭喊,臉上都帶著絕望的神情。
那幾個蠻子騎兵似乎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並不忙著下手,隻是呼嘯著來回奔馳,不住地將這些男女驅趕到牌坊鎮懸樓這邊來。
忽然李南一聲哭叫:“是・・・・・・我婆娘,怎麽會遇到這天殺的蠻子・・・・・・”
懸樓百丈之內都被懸樓的火把照的亮如白晝。
眾人看去,果然,百姓前一個逃難的女子不正是李南妻劉氏是誰?
此時她的髻散落,身上的衣衫破爛,走起路來撲閃撲閃的,腳上的鞋子也是不見,哭喊著筆直朝懸樓這邊逃來,淒涼的聲音隱隱傳來:“當家的,・・・・・・兒子,咱們的兒子快不行了。”
李南拚命地叫道:“狗子,狗子!”
他對守軍伍長叫道:“伍長,快開門,讓狗子和他娘進來,晚了就不及了!”
伍長怒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蠻子是騎兵,他們趁勢衝進來怎麽辦?我們妻口可都在這的。鎮子上這麽多百姓都在,放他們進來,大家都得死!”
蠻子騎兵個個都是健卒,一旦進入鎮子,殺人放火,劫掠如風,恐怕沒人可以擋得住。
李南跪下向伍長拚命哀求,伍長隻是鐵青著臉握緊拳頭不說話,余者懸樓內各人也是沉默。
那幾個蠻子衝到近前,繞著懸樓不住的耀武揚威,刀槍並舉,瘋狗一般的吼叫,大聲對懸樓上的人唾罵取笑,一邊用鞭子抽打他們周邊的百姓。
馬蹄若奔雷,借著馬勢,他們每一鞭過去都是卷起一片的衣衫血肉,特別是石氏更是被抽打得鮮血淋漓。
懸樓外的百姓一片淒涼絕望的哭喊,特別是劉氏的喊叫聲更是揪人心中疼,懸樓內人人臉色難看, 尤其是的懸樓鎮子中聚集的三四百人,都戰戰兢兢。
李觀魚拳頭握緊,他平靜心神,仔細觀察那幾個蠻子騎兵。
外面蠻子兵一共五人,都是一人雙馬,其中兩人身穿精致的羊皮,腳蹬特製的馬靴,手裡揚起一柄寒光閃閃的重刀。
又有兩人明盔暗甲,斜跨一張大弓,身後背著箭壺,壺中箭矢滿支,看來這一路行來根本就沒遇到什麽抵抗。
最吸引人的是一個身著銀光鐵甲的蠻子騎士,威武雄壯,尤其手中一杆殺氣凜然的虎魄長槍,揮舞之間,有三名百姓被挑死。
這五人一看馬術嫻熟,手上指不定沾了多少龍庭百姓的獻血,特別是那個銀甲騎士,馬術的精良更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操控馬匹,人馬一體,奔騰如風,不住對懸樓上大聲取笑,一邊用各人不懂的胡語叫著什麽,氣焰十分囂張。
伍長沉靜的聲音傳來:“蠻子兵五人,有馬十匹,兩個弓騎兵,兩個重刀手,還有一個長槍手,都是硬茬,出戰勝算不大。”
聽了他的話,懸樓內各人都是臉色灰白。
尤其樓下聚集的百姓,更是發出一陣淒厲絕望的驚呼,本以為聚集在選樓下有聯軍的保護,性命安全無虞,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結果,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尤其是李南,面色無一點血絲,若不是靠著選樓土牆,身體恐怕早就軟下去了。
李觀魚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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