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真的說法得到了曹鑠和凌雲閣管事的認同。

　尤其是凌雲閣管事，他本以為蘇真會說出很多凌雲閣近年經營不善的話，以此哄抬自己的身價，可沒想到，蘇真並沒有那麽做，而是肯定了凌雲閣的經營並沒有什麽問題，只不過是望月樓壯大太快才導致如今的局面。

　對於蘇真，管事又多了幾分好感。

　曹鑠也點了點頭，對管事說道:“一間商鋪我覺著有些委屈了他，回頭你給他安排些具體的事情。譬如我先前交代凌雲閣要做的那些，選一兩樣交給他辦。要是能辦的穩妥，至少能與望月樓相抗衡，你就重用他。否則就讓他在這裡慢慢學著。”

　“謹遵陛下旨意。”管事躬身領命。

　曹鑠站了起來，招呼鄧展和祝奧:“我們走，凌雲閣來過了，還得去望月樓看一看。”

　管事帶著蘇真，送曹鑠出了凌雲閣的大門。

　離開凌雲閣，鄧展問曹鑠:“陛下當著他們的面，說是要去望月樓，難道就不怕他們心裡不是滋味?”

　“心裡不是滋味就對了。”曹鑠說道:“我就是要讓凌雲閣知道，如今在我的眼裡，凌雲閣和望月樓是一樣的，彼此並沒有高低。要是他們再不好好經營，凌雲閣早晚會被望月樓給吞並了。”

　“陛下認為凌雲閣的經營有問題?”鄧展疑惑的說道:“要是這樣的話，蘇真剛才說凌雲閣經營完全沒問題，可見他是個沒什麽本事的。”

　“並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曹鑠微微一笑:“他要是真的在我面前說出凌雲閣的問題所在，才真是沒什麽能耐，至少人品我就信不過。剛才他這麽說，凌雲閣才會放心用他，我也才會給他更多的機會。”

　和祝奧相互看了一眼，鄧展從對方的眼睛裡也看出了茫然。

　他不解的問道:“連凌雲閣的問題所在都看不出來，難道他還能有什麽本事不成?”

　“不是他看不出來，而是看出來了，卻不願在我的面前說。”曹鑠回道:“他要是當著我的面說出凌雲閣近年過於沉穩，很多經營方面的事情做的都不到位，以至於給了望月樓壯大的機會。管事會認為他在我面前說凌雲閣的壞話，像這樣的人，即便進了凌雲閣，誰又敢重用他?我和凌雲閣管事相識也不是一年兩年，這麽多年以來都是凌雲閣在資助大魏，在我面前說凌雲閣不好，我也不會肯重用他。他這輩子，再有能耐也只能是庸庸碌碌的過去。可他在我面前說了凌雲閣並沒有經營上的問題，等到我離開，再向管事剖析，才能讓管事感覺到，他是真心實意想要留在凌雲閣。我對他的看法，也會好上不少。”

　“我回頭再查一下他說的那些究竟是不是實情。”鄧展說道:“倘若真的像他所說，他還真是個孝子。但凡孝順的人，品行都是不會太壞，陛下也能放心用他。”

　“其實我並沒有懷疑他的說法。”曹鑠說道:“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感覺到蘇真的品行沒有問題。他能發現我就在房中，可見觀察能力非常強。而且應對有度，要是品行不好的人，根本不會那麽回應。不過你派人去查一查也有必要，畢竟用人，還需要更多的了解才是。”

　隨後他又吩咐祝奧:“回頭你去一趟蘇真住處，把他母親接去醫館，請華佗和張仲景為他母親診治。無論耗費多少，需要使用多少草藥，隻管用就是。”

　“陛下回宮以後，我就去辦這件事。”祝奧應了。

　曹鑠領著鄧展和祝奧，在一隊衛士的護送下去了望月樓。

　目送他的背影走遠，凌雲閣管事招呼蘇真回到暖閣。

　“你真的覺得凌雲閣經營沒有任何問題?”進了房間，管事劈頭向他問了一句。

　“並不是。”蘇真回道:“只不過當著陛下的面，我不能說。”

　管事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他點了點頭，對蘇真說道:“知道給我留些臉面，你不錯！”

　“其實凌雲閣的問題也不是很大。”蘇真回道:“這幾年望月樓壯大起來，不過是凌雲閣太穩，以至於很多地方沒有兼顧，給了望月樓壯大的機會罷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管事點了點頭，輕輕歎了一聲說道:“要是我再年少幾歲，或許還有爭鬥的心思。如今我已經老了，很多事情不會做的那麽果決。我也是知道自己如今是這樣，所以才想找人幫襯著。陛下也和我說了，給你一間商鋪是委屈了你，那我就把建造商超的事情交給你，你覺得如何?”

　“敢問什麽是商超?”從沒聽過這樣的名詞，蘇真說道:“還請總管事明確告知。”

　管事把曹鑠和他說過的有關商超的訊息給蘇真說了，隨後又問了一句:“你覺著陛下的想法怎樣?”

　“絕妙！”蘇真聽了之後，先是一臉錯愕，接著就讚道:“除了陛下，只怕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想到如此絕妙的主意。”

　“商場倒是好說，你不覺得超市比較麻煩?”管事向蘇真問了一句。

　“總管事應該是擔心超市由客人自己選擇貨物，會導致有人偷竊?”蘇真一語道破管事的擔憂。

　“正是。”管事說道:“人心難測，有些人總是會想著貪些小便宜。遇見這樣的人，也會給超市經營帶來麻煩。”

　“超市經營確實會遇見這些麻煩。”蘇真回道:“不過陛下已經說了，但凡遇見這樣的事情，都有官府在背後撐著，我們還用擔心什麽?但凡偷竊成風，都是刑罰不到所至。陛下既然許諾官府插手此事，只要抓著偷竊者直接送去官府，時日長久，還會有人偷竊不成?”

　蘇真這麽一說，管事茅塞頓開。

　他讚許的點了點頭:“還是你們年輕人看的通透，難怪最近幾年凌雲閣只能眼睜睜看著望月樓壯大。其實是我的見解和衛玉不同。如今有你在，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與衛玉究竟誰的本事更大。”

　“衛玉是衛家後人，以往雖然不被衛家待見，可他的本事卻在那裡。”蘇真回道:“沒有交鋒，我也不敢說必定能勝過他。不過在凌雲閣和望月樓爭鬥的日子裡，我會竭盡所能，幫著總管事與他們周旋。”

　“陛下在的時候，你沒有把話說滿，而且還給我們凌雲閣留了後路。”管事問道:“是不是為了在與望月樓爭鬥的時候，給凌雲閣留些退路?”

　“經商猶如戰場，哪來的退路可走。”蘇真回道:“陛下的意思再明確不過，在他眼裡，凌雲閣和望月樓一樣，都是給大魏賺取利益的所在。無論我們哪一方落於下風，另一方都可以趁機兼並。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我卻覺著陛下並不希望凌雲閣或者望月樓兼並了對方。”

　“為什麽?”他說的這些都是很有道理，管事當即問了一句。

　“製衡。”蘇真回道:“有凌雲閣在，望月樓就要時刻提防著會被我們吃掉。同樣的道理，只要有望月樓在，我們凌雲閣也得提防著會被他們吞並。凌雲閣和望月樓就像是水中的兩條大魚，體格想差不多，誰也吃不掉誰。我們只能在不斷的擴充經營的同時趕超對方，力爭比對方更強。如此才能保持強勢，不至於被對方找到可趁之機。陛下要的其實就是凌雲閣和望月樓一同成長，彼此都想把對方給吃掉，卻彼此都沒有那個能耐。”

　“要是陛下有這樣的念頭，只要凌雲閣和望月樓彼此聯絡，豈不是不用那麽辛苦?”管事追問。

　“當然不可以。”蘇真說道:“凌雲閣和望月樓要是彼此不爭，陛下早晚還會扶持新的勢力參與到大魏的商戰。對於陛下來說，競爭才是真正想要的。兩家都不競爭，那就都不要好了。”

　“也就是說，我們根本沒有任何退路?”管事又問了一句。

　點了點頭，蘇真回道:“還真是如同總管事說的那樣，我們和望月樓都沒有退路。”

　“你把事情看的如此通透，我就把商超都交給你去打理。”管事說道:“無論如何，你都要做到商超不輸給望月樓。”

　“剛才我已經說了，對此不敢承諾。”蘇真回道:“不過我會竭盡全力，還請總管事放心。”

　他隨後又問了一句:“敢問總管事，除了商超，還有沒有其他事情需要辦?”

　“陛下交代了不少事情，你都敢接手?”蘇真好像覺著事情不是太多，管事疑惑的向他問了一句。

　“不過商超而已，只是籌建這兩樣，確實會覺得閑得慌。”蘇真回道:“總管事要是覺得可以，倒是可以多給我安排一些事情。陛下交代的事情，必定不只是商超而已。凌雲閣在籌辦的同時，望月樓一定也在辦。要是總管事敢於用我，我願承擔起來。”

　“你的意思是，可以和望月樓分庭抗禮?”管事疑惑的打量著蘇真:“你應該也知道衛玉的厲害……”

　“衛玉雖然厲害，我並沒有全勝的把握，可我卻有不輸給他的信心。”蘇真當即回了一句。

　“既然你想做，那我就都交給你。”管事想了一下，對蘇真說道:“不過有任何決斷，還是先報知我一聲。”

　“該怎麽做，我都明白。”蘇真回道:“倘若我能做好，總管事如何用我，可以事後商議。要是我做不好，總管事可以隨時把我趕出凌雲閣。”

　凝視著他的眼睛，從蘇真的目光裡看出了野心和衝勁，凌雲閣管事點了點頭:“既然你有信心，我也就不再多問其他。只要你能讓這些事情不輸給望月樓，我必定會加以重用。”

　“多謝總管事成全！”蘇真躬身一禮，向凌雲閣管事道了聲謝。

　曹鑠帶著鄧展和祝奧離開凌雲閣，直接去了望月樓。

　他去凌雲閣的消息，衛玉已經聽說了。

　早早的等在望月樓門外，見曹鑠過來，衛玉迎上前行個大禮:“陛下怎麽來了?”

　“聽你語氣，好像是很不情願看到我一樣。”曹鑠笑著問道:“我就這麽不受你待見?”

　“當然不是。”曹鑠一句說笑，讓衛玉趕忙回道:“我和凌雲閣管事才從皇宮離開，陛下就來到這裡，讓我覺著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交代，所以才多問了一句。”

　“要緊的話當然有。”走進望月樓，曹鑠向衛玉問道:“蘇真，你認不認得?”

　“蘇真?”衛玉微微皺起眉頭，想了一下恍然回道:“是不是蘇雙的孫兒?”

　“正是。”曹鑠說道:“他如今去了凌雲閣，你聽說過他的名號，對他應該也是有些了解。不知在你眼裡，此人怎樣?”

　“我倒是聽說過他，只不過不熟，也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本事。”衛玉回道:“當初他去凌雲閣尋事情做，我倒是聽說過，只是那時候凌雲閣把他趕了出來，等我派人去尋的時候，他已經有了營生。”

　“你派人去尋過他?”曹鑠問道:“難道你想招攬?”

　“曾經是有過這樣的念頭， 不過卻被他給回絕了。”衛玉說道:“我許的好處也算豐厚，不明白為什麽他認準了凌雲閣，卻不肯來到我們望月樓。”

　“肯定是你派去的人態度有問題。”曹鑠微微笑著說道:“像蘇真這樣的人物，你們要是懷著賞他一口飯吃的心思過去，只怕他真的不會答應。”

　“陛下說的是。”衛玉回道:“當初我也是手上事情不少，得知被他回絕，也就擱置了下來。沒想到，他如今又跑到凌雲閣去了。”

　“我見過蘇真，覺著他的本事也不會小。”曹鑠對衛玉說道:“以後凌雲閣有了他，你可得當心些才好。”

　“區區蘇真，也沒什麽好擔心。”衛玉嘿嘿一笑，對曹鑠說道:“陛下隻管放心，望月樓只會越做越大，絕對不會輸了氣勢。如今望月樓上下，可都在尋思著什麽時候能把凌雲閣給吞並了。被他們踩了多年，也該是望月樓翻身的時候了。”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