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祭祀用的三牲
張秀為曹昂披麻戴孝,經曹鑠細致解釋,丁瑤心情更加好了一些。
曹鑠陪著她來到前院。
見到丁瑤,張秀連忙迎上來。
他並不是躬身行禮,而是迎面跪下說道:“罪將張秀,叩見夫人。”
跟在張秀身後的隨從,也都呼啦啦跪了一片。
他以如此大的禮數叩見,丁瑤更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將軍不必多禮,起身吧。”從張秀身邊經過,丁瑤虛抬了一下手。
雖然張秀誠心悔過,曹昂的死畢竟還是丁瑤無法釋懷的事情。
丁瑤走了過去,曹鑠飛快的向張秀挑了幾下手:“將軍快起來!”
張秀連忙起身,小跑著追上丁瑤,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面。
快到曹家正門口,丁瑤看見許多女子鶯鶯燕燕的都等候在那裡。
這些女子不用說,都是曹操後宅的妾室。
妾室之中又數卞夫人身份最為尊榮。
丁瑤來到,卞夫人率先行禮:“見過姐姐!”
眾妾室紛紛向丁瑤見禮。
“都是自家姐妹,你們能來祭奠子脩,我已經十分欣慰。”丁瑤說道:“不用多禮,各自上車吧。”
簇擁著丁瑤到了門口,等到她上了車,曹操的其他妻妾才紛紛上了馬車。
張秀帶領的隨從不多,負責護衛的是曹操從虎衛軍挑選的兵士。
帶領這些兵士的正是許褚。
女眷上了馬車,曹鑠和張秀也分別跨上坐騎。
許褚吆喝了一聲:“走!”
隊伍緩緩行進,往城門走去。
曹鑠策馬來到許褚身旁,小聲問道:“仲康兄,父親怎麽把各方母親都給叫來了?”
“還不是為了大夫人。”許褚小聲說道:“自從長公子戰死,大夫人就很少給他好臉色看。幸好有公子從中斡旋,曹公日子才好過一些。”
“父親也是不容易。”曹鑠說道:“長兄戰死,其實也不能全怨他。”
“曹公也很自責。”許褚說道:“昨天晚上他還和我說,如果不是公子,恐怕大夫人已經離開曹家了。”
“母親和父親夫妻多年,怎麽可能說舍棄就舍棄?”曹鑠說道:“當初母親不過是悲痛難忍,離開曹家求個心靜。”
“典校尉活著的時候,公子和他熟不熟悉?”許褚小聲問道。
曹鑠搖頭:“不是很熟悉,我隻記得他的長相,至於其他還真沒什麽印象。”
“聽說典校尉了得,只是死的可惜了。”許褚歎了一聲說道:“如果他還活著,曹公身邊哪輪得到我。”
“仲康兄沒來由的感傷什麽?”曹鑠說道:“人的生死都是命中注定,典校尉注定要戰死宛城,父親麾下虎衛軍也注定要你統領。白撿了個大便宜,你倒說起了風涼話。”
曹鑠這麽一說,許褚嘿嘿一笑。
“對了,公子。”許褚向曹鑠問道:“你麾下龍紋騎每人幾匹戰馬?”
“一匹。”曹鑠說道:“不過都是純正的北方馬種,戰馬高大,不敢說日行千裡,奔跑個五百裡還不在話下。”
“那你可比曹公摳唆多了。”典韋小聲說道:“昨天曹公把曹純叫進書房,讓他從虎衛軍挑選七百精壯,每人配備一黑一白兩匹戰馬。這些人全都領取百夫俸祿,取名虎豹騎。”
這個名字曹鑠並不覺得陌生,可他印象裡,虎豹騎的成立應該還要晚兩年,是在與袁家官渡之戰以後。
如今袁家還沒攻破公孫瓚,曹家與袁家的矛盾尚未激化。
曹操籌辦虎豹騎,確實有些出了他的意料。
“還不都是公子的不死營和龍紋騎鬧的。”許褚說道:“公子麾下兩支精銳,曹公麾下除了虎衛軍還算精銳,哪有數百人可於敵軍之中縱橫往來的精兵?不過曹公可說了,不死營這個名字可難聽的很。”
“我也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曹鑠嘿嘿一笑:“要不仲康兄幫忙取個名號?”
“就叫虎衛營唄。”許褚想都沒想說道:“曹公麾下是虎衛軍,公子鬧個虎衛營,不是恰好對應?”
“父親中軍取名虎衛,我哪能還用這個名號。”曹鑠說道:“父親是虎,我就只能是狼蟲鼠蟻。”
許褚被他說的“噗嗤”一笑:“公子還真是會說笑,你連龍紋騎都建了,還在乎用個虎字?”
“那怎麽能一樣!”曹鑠咂吧著嘴說道:“龍紋騎這個名號沒問題,要是我用虎衛就有問題了。”
倆人正說著話,張秀追了上來。
“公子!”張秀問道:“還需要我準備些什麽?別等到祭祀的時候手忙腳亂,反倒失了禮數。”
“祭祀用的香燭三牲準備好也就行了,哪還需要其他什麽?”曹鑠說道:“我們今天陪你來,就是讓母親看見將軍誠意,其他都不重要。”
“公子,除了三牲之外,我還弄了樣東西。”張秀小聲說道。
“什麽?”見他神叨叨的,曹鑠問道。
“一對童男女。”張秀說道:“我可是花了大代價從他們父母手裡買來的,等到祭祀時,把他們給殺了……”
“可別!”曹鑠連忙打斷了他,向他問道:“這些餿主意都是誰給你出的?”
“也沒誰。”張秀說道:“就是孩子父母不知從哪知道我要祭奠長公子,特意帶著孩子在我住處門口跪著,說是給他們十吊錢,他們就把孩子給我用來獻祭。”
“曹家可不用活人祭祀。”曹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向張秀問道:“賣孩子的人在哪,將軍知不知道?”
“他們好像不是許都人,從外地來的。”張秀說道:“我也沒詳查賣了孩子後究竟去了哪裡……”
“來人!”曹鑠喊道。
一個衛士策馬上前。
曹鑠吩咐:“把賣孩子給將軍的那對夫妻抓了,祭祀之後我要審問。”
衛士應聲離去。
張秀愕然問道:“公子抓他們做什麽?”
“如果不是親生兒女,他們就是販賣人口,該殺!”曹鑠說道:“如果是親生兒女,他們就是虎毒食子,更該殺!”
“兩個孩子呢?帶來給我看看。”曹鑠對張秀說道。
“還愣著做什麽?快把孩子帶來給公子看看。”張秀向一旁的隨從低喝道。
第487章祭拜曹昂
張秀的隨從把兩個孩子帶到曹鑠面前。
兩個孩子頂多五六歲,一臉茫然的看著曹鑠。
“把孩子接到你們的馬背上。”曹鑠向兩個衛士吩咐。
奉命的兩個衛士從隨從的馬背上把孩子接了過去。
“天下大亂,百姓已是不堪其苦。”曹鑠對張秀說道:“將軍,我們出征討伐可以殺戮,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屠城,但是殘害幼童的事可千萬做不得。”
“我也只是想讓夫人看到誠意。”曹鑠臉上露出不快,張秀有些惶恐的說道。
“你的誠意已經夠了,用不著再畫蛇添足。”曹鑠說道:“母親見你殺害幼童,原本已經原諒你的,恐怕也會對你心生不滿。”
張秀愕然:“難道夫人會因為這個對我不滿?”
“你說呢?”曹鑠說道:“世上有幾個人會喜歡殘害無辜的屠夫?”
曹鑠說這些話的時候,跟著他的幾個衛士心裡都在嘀咕。
公子說別人是屠夫,他自己也不見得好在哪裡。
以往征戰,有很多次曹鑠都是根本不給敵方留種。
不僅俘虜殺光,就連幫助過敵軍的百姓也不放過。
此時因為兩個幼童,他反倒心生憐憫……
張秀被曹鑠說的頓時惶恐沒敢吭聲。
許褚在一旁說道:“公子也不必惱張將軍,現如今這種事太多……”
“我沒看見也就算了,我看見了,就不能讓賣孩子的人活的太逍遙。”曹鑠咧嘴一笑,對許褚和張秀說道:“他們會後悔為什麽被生出來!”
許褚咧嘴一笑,張秀則不住的應和。
曹昂並不是埋葬在許都,許都城外不過有他的衣冠塚而已。
張秀當然不可能去埋葬他的地方祭祀,他們要去的正是曹昂等人的衣冠塚。
小小的山坡上,修建著幾處墳塋。
宛城之戰發生在一年前,曹昂死去的日子離如今並不是很遠。
曹操派了專人看顧他的墳墓,主體由石料砌成的墳頭並沒有太深的雜草。
還沒到墳前,丁瑤已經悲悲戚戚滿臉淚痕。
她手腳冰冷兩腿發軟,兩個侍女在一旁架著,才勉強扶住他。
卞夫人跟在丁瑤後面,幫著侍女扶住了她的腰。
包括卞夫人在內,每一位曹操的妾室眼圈都是泛紅。
她們中的很多人並不是真為曹昂感傷,然而到了這裡,總要做出個樣子。
曹鑠走在最前面,張秀和許褚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後。
“張將軍,還記不記得當初我返回宛城偷盜屍體?”一邊沿著山坡往曹昂的墳走,曹鑠向張秀問道。
“實話說,我不記得。”張秀說道:“公子進入宛城神不知鬼不覺,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我幾乎毫無察覺!”
“不是你毫無察覺,只是有人幫我。”曹鑠微微一笑,對張秀說道:“如果不是有內應,第二次進宛城,我沒那麽容易出來,至少不可能把長兄和典宿衛的屍身帶出來。”
“公子說的內應,是不是賈公?”張秀問道。
“將軍怎麽想起賈公?”曹鑠咧嘴一笑。
“公子搶走了他的女兒,賈公怎麽會沒有投鼠忌器。”張秀說道:“我其實早就懷疑了他,只是後來的廝殺,賈公給我出了計策,還都是挺有用處,因此也就沒有說破。”
“賈公是個聰明人。”曹鑠說道:“如果他明著投效曹家,必定不被重用。扶助將軍,讓我們曹家吃些苦頭,到了許都,誰敢輕視他?如果曹家沒能擊破將軍,他在你那裡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公子好像不太喜歡賈公?”張秀問道。
“不!我喜歡他!”曹鑠說道:“像賈公這樣的人,在亂世之中才能活的長久,你我都不行!”
張秀愕然。
說著話,他們已經到了曹昂和典韋的衣冠塚。
曹鑠彎腰撿起一根乾草,把草叼在嘴裡,對張秀說道:“將軍,開始吧。”
張秀吩咐隨從擺上桌案三牲。
曹鑠則和許褚到了一旁。
“公子不去勸勸大夫人?”看向悲悲戚戚的丁瑤,許褚向曹鑠問道:“母親來這裡不過是尋個寄托,我曾答應她把張秀的腦袋擺在長兄墳前,雖然沒有做到,卻把活著的張秀帶了來,她也該心滿意足。”
“大夫人疼愛長公子,就連我都知道。”許褚說道:“曹公每次提起長公子,都會扼腕歎息。”
“人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曹鑠說道:“來到墳前祭拜,不過是給活人一個安慰罷了。長兄死了還有我們來祭拜,想想那些死在亂世中的百姓,或者是兵敗被殺的豪雄,他們的墳頭如今恐怕已經是蒿草三尺。”
“公子說這些。”許褚撇了下嘴:“很多人還是葬身荒野,根本沒有墳頭。”
“這都是命!”曹鑠坐在地上,仰臉躺下,望著湛藍的天空說道:“命裡注定他們該死了,想躲都躲不掉。”
“也不知道我們的命數在哪。”許褚說道:“這亂世什麽時候才能是個盡頭?”
“仲康兄真想亂世早些結束?”曹鑠問道。
“誰能不想?”許褚說道:“整天這樣打打殺殺,連個安生日子都過不成。”
“如果不是亂世,你怎麽會來到曹家,又怎麽會留在父親身邊?”曹鑠笑道:“亂世有壞處,也有好處。至少對你我這種有些能耐的人來說,它帶來的並不只是壞處。”
許褚沒再言語。
曹鑠說的也沒什麽錯誤。
如果不是亂世,他確實不可能遇見曹鑠,更不可能來到許都投到曹操帳下。
對大多數人來說,亂世是場噩夢,可是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亂世卻是個機會。
飛黃騰達的機會!
“母親肯來到這裡,就是沒打算把張秀怎麽樣。”仰躺在地上,曹鑠閉起眼睛:“她之所以悲戚,不過是見墳思人,一時難以自抑,等到下了山也就好了。這會上去勸說,無非是在他傷口上抹一把鹽,並沒任何用處。倒不如讓她哭個痛快。”
許褚沒再吭聲。
曹昂的墳前傳來幾聲鑼響,張秀親手點燃了香燭,跪伏在地上,開始了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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