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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葉樓》第50章 山水(一)
  曉露回老家那天,時間走到了2016年6月24日。  生活一團糟的白楊坐在辦公室裡就想起了縣份上工作那幾年。

  縣份上工作那幾年,錢不多,工作辛苦,但整個人精神。

  那時的吳雨遠在玉平,距離白楊工作的縣份有兩百多公裡。白楊在離縣城七八十公裡的深山老林裡。雖然天各一方,但一封信、一個電話就能暖上個把月。

  那時候,眼睛一閉就能睡,不挑地兒。

  那時候,眼睛一睜就能吃,不挑食兒。

  正想著從前的事,公司營銷部的部長蔡明就進了白楊的辦公室。

  蔡明說:“你原單位的廠領導打來電話,想跟我們聯合搞個公益活動。這事市場部怕要參與下的。”

  白楊說:“扯市場部我就不去了。市場部跟我有啥關系,我都要走的人了。”

  蔡明說:“不扯市場部,扯你,行了吧。廠領導點名,要求喊著你去的。大家都說好久沒見你了。去看看,散散心。”

  白楊說:“問題是我去了能幹嘛?”

  蔡明說:“不幹嘛,去了主席台上坐下,順便看看老單位的同事。”

  白楊說:“主席台不好坐,資金項目的我可給不了。市場部現在是王天風負責。跟你們去吹吹風可以。要錢我兜裡還有兩百,算夥食費吧。”

  蔡明說:“你個鐵公雞。早知道你會這麽說,資金項目已經協調好。文化局、文工團還有幾個協會都去。不卡你油。”

  白楊說:“行,聽你安排。”

  見白楊同意,蔡明神秘兮兮地問:“說麽說,杜老大有沒有跟你說打算把你安排到那個部門?”

  白楊說:“天知道。”

  蔡明說:“王天風的任命文件倒是下了,遲遲不見你的。你不會還繼續留在市場部吧?那怎工作?負責了兩年,弄半天幫別人看門守院。”

  白楊說:“在哪都是掙工分。管他呢?”

  蔡明說:“你倒是心態好,聽說另外一個跟你一樣的負責人,沒能乾上去,已經去醫院住院去了。”

  白楊說:“恰巧人家生病,你們這些人啊!”

  蔡明說:“是真的。其實想想,無官一身輕,經營好家庭,照顧好老婆孩子,孝順好父親母親,比啥都強。啥是官,弄頂帽子壓著你,真正為老百姓做點事就得罪這個惹惱那個的。還是不當官好,少背點罵名,少當狗腿子。”

  白楊說:“做人堂堂正正,問心無愧就行。考慮那麽多幹嘛?”

  蔡明說:“不扯這些。明早八點出發,在辦公樓前集合。”

  白楊說:“好的。”

  玉平市到老單位有兩個小時的車程。這還得益於修了高速。白楊剛參加工作那年,坐了五個半小時的車。

  坐在車上的白楊就想起了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參加全省統考被錄起的白楊家已經家徒四壁。眼瞅著第二天白楊就要到單位報道。孫天瑜連夜翻箱倒櫃,愣是沒找出一件像樣的衣服。孫天瑜跟白天德說:“走馬上任,那是大事。馬虎不得。明天一起去街上為白楊買件衣服吧?”

  白天德掏了掏口袋,捏著幾張毛毛錢說:“等我去借點。”

  見狀的白楊說:“啥時還興起這禮節了,還走馬上任的,讓外人聽了還不笑死。我只是去打工而已,學校時的衣服還可以穿的。”

  孫天瑜說:“現在不同了,你是公家的人了。得體面點,別讓人家笑話。

人靠衣裳馬靠鞍。光鮮點,別人才不會小瞧你。”  白楊說:“一米六八的個子,站哪都好大一截,別人欺負不了的。”

  孫天瑜跟白天德為究竟是買衣服還是買箱子合計了一晚沒個結果,最後商量讓白楊自己決定。結果第二天一大早,白楊披著一件開衫的襯衣,提了幾件舊衣服就去了車站。

  從老家坐車到玉平用了兩個多小時。

  到玉平的時候,白楊等了一個多小時,才坐上去所在單位縣份的車。

  客車臨走前,白楊聽車上的倆人說:“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待會兒路上餓。”

  另外一人說:“我帶了吃的。”

  當時的白楊心想:“又不是做火車,還帶乾糧。怎幽默了。”

  出門的白楊在老家縣城車站旁的米線店飽飽地甩了一大碗米線,連湯都不剩。按理說,應該可以支撐到目的地的。

  沒曾想,路是彎彎曲曲的山路,車是三顛兩簸的客車,走了大半天,問了駕駛員,告知:“離縣城還有三個多小時的路程。”

  吃的是長飯,早上甩的又是米線,再這麽一路顛簸,白楊的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來。

  還好,客車司機沿途停了三次,每停一次,乘客可以乘機上洗手間,並在停車處購買食物。

  客車停放的地點,洗手間破破爛爛,髒兮兮的,但不收費。

  所賣的食物大多是烤馬鈴薯、煮玉米、雞蛋,外帶賣礦泉水。價格略比市場上的貴一點。

  車停前兩次的時候,白楊心想:“再忍忍,到了縣城,買盒飯吃,可以飽到第二天的。”

  結果車停第三次的時候,看看時間已是下午四點多,早上七點半吃的米線,七個多小時過去了,說不餓,違心啊。

  車子第三次停下來的時候,白楊幾縱就下了車,買了根煮玉米,啃得連渣都不剩。

  想起這些的白楊看著窗外,高速路前面不遠的加油站對面剛好就是當初啃玉米的地方。以前就破舊不堪的平房經過這麽多年風雨的浸蝕,更加的搖搖欲墜。

  搖搖欲墜的還有白楊的心。

  白楊心想:“要是師傅能夠停下來就好了。”

  念頭剛跳出來,開車的師傅一把方向就把車子拐進了高速路旁的加油站。

  隨後就是開車師傅響亮的嗓音:“沒油了,加點油。大家正好休息下。”

  文化局、文工團的同志和演員們陸續下了車,蔡明對發呆的白楊說:“怎的,不下車放放水?”

  白楊說:“那能,讓你們老同志先下,我早就憋不住了。”

  下車、入廁、淨手,看天,在加油站溜達的白楊見蔡明跟文工團的演員們站在一起吹得起勁,打得火熱,就自個兒走到加油站後面的基石旁,隔著護欄看對面。

  對面,就是曾經啃玉米的地方。跟加油站隔了一條山谷。在行駛的車上,看得不夠仔細,如今靜靜地望去,可以看見幾隻閑散的雞在房前的草叢裡覓食。房前屋後,人跡全無,十多年前的柏油路變得坑坑窪窪。坑坑窪窪的地方除了有積水,還有黃綠的草兒。

  衰敗、破落、東倒西歪的屋簷上瓦片東零西落,雜草叢生的牆壁成了戲文裡的斷壁殘垣。想想曾經的熙熙攘攘,再看看如今的冷冷清清,世間,又有那樣東西經得起歲月的沉澱。

  護欄旁的白楊還在想著當初跟賣玉米的大媽討價還價。兩元錢的玉米,愣是被白楊一元五毛就買了的時候,白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白楊看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蔡明,知道車子要開了,就又看了一眼護欄對面,抖抖衣服,朝車子走去。

  從加油站到原單位,花了半個多小時。

  原單位,坐落在兩山之間。道路兩旁是盛開的茉莉。

  想起十六年前的自己,揣著吳雨的信,一路小跑,一路陽光,一路的鳥兒,叫得歡實,叫得風清水柔,叫得樹翠天藍。

  吳雨的信上寫道:“無論你在那裡,天涯或者海角,我都會化身為一隻彩蝶,縈繞在你身邊。”

  彩蝶,是的,不止一隻。

  吳雨第二次從玉平來看白楊的時候,剛好是日落時分,山谷清幽,晚風如綢。見吳雨來看自己,白楊拉著吳雨就去了屋後。

  邊跟白楊走的吳雨邊問:“這麽火急火燎的,幹嘛去?”

  白楊說:“去了就知道。”

  白楊的屋後是柴棚,柴棚往下有條河,河旁一根百年古樹。古樹下面的河床,略比地面低,當時恰逢大旱,河床中央的砂石裸露著。砂石兩邊,兩道潺潺的流水,清澈見底。水中有魚,但不大。

  見有如此美景,吳雨說:“沒想到你住的地方這麽美!”

  白楊說:“上次你來得匆忙,沒帶你來。”說完的白楊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做了個蹲下的動作。

  吳雨問:“怎了?”

  白楊說:“蹲下。”

  吳雨就跟白楊蹲在河畔一蓬蒿草後面。眼睛跟隨白楊,直直地盯著裸露在陽光下的河床上。

  看了半天,吳雨也沒發覺裸露的河床有啥特別的。剛想問白楊,突然就見幾隻蝴蝶從河兩邊飛來盤旋在河床的上空,緊接著幾十隻,幾百隻,再後來就密密麻麻一大片。

  粗略估計,應有上千隻。

  吳雨從沒有見過這麽多蝴蝶集聚在一起, 興奮得直搖白楊的手臂。

  白楊又豎起食指,輕輕噓了一聲。

  吳雨扭頭一看,只見河床中央上空的蝴蝶像龍卷風一樣自上而下,繞成一個圈,然後像飛機一樣,滑翅,降落。一排排,一列列地立在河床上。

  一千多隻蝴蝶,一千多對翅膀,一千多件漂亮的彩衣就這麽整整齊齊地鑲嵌在河床中央。說河流如綢,說河流如玉,是不為過的。

  整齊排列的蝴蝶隊伍前面,有兩隻蝴蝶側著身子,四目相對。四目相對的兩蝴蝶後面,又有兩隻蝴蝶,頭朝隊伍,昂首挺胸,一動不動。

  吳雨問白楊:“你啥時發現這秘密的。”

  白楊說:“半年前。一個偶然機會發現後我就留意了。已經連續四個月了。都是十五這一天,都是太陽落山的時候集聚。”

  吳雨問:“他們幹嘛呢?”

  白楊說:“舉行婚禮吧。你沒看見?後面還有伴郎和伴娘呢。”

  吳雨說:“萬一是開會呢?”

  白楊說:“開會開不出四目相對的。真要四目相對了,那應該伴隨辯論,應該面紅耳赤,或者廝打的。你看他們的樣子,很安靜,那眼神,應是許諾一輩子的事了。開會,討論的最多是五年規劃。不可能深刻成這樣。”

  說完的白楊吻了吻吳雨的額頭,說道:“此生一愛,蝶記之,月鑒之,山水證之。”

  依偎在白楊懷裡的吳雨說:“不求富貴,隻願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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