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放火這門手藝,顯然布萊爾的水平和技術要遠遠高於茉莉。{ щww{suimеng][lā}布萊爾本身就是火屬性的戰氣,一道罡氣抽過去都能點著空氣,更別說這些明顯易的糧食了。不過很可惜,布萊爾現在並不為雷恩所信任。信任一旦丟掉,想要重新撿起來,那就難上加難了。
茉莉趁著這片刻的功夫將隨身攜帶的六枝二十公分左右的長,兩根拇指粗細的管子拿了出來。這管子裡面裝滿了沒有經過加工提煉的火油,一旦遇到明火非常容易產生爆現象。在管子外,還有一根長長的引線,這些引線都是煉金產品,即使放在水裡也不會熄滅,直至全部燒殆盡之後才結束。
她行走在堆積如山的糧食旁,四面八方的的光源將她照射的連影子都幾乎看不清楚。一些站在哨塔上值守夜班的士兵掃了她一眼之後,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光線籠罩范圍之外的樹林裡,似乎想要透過黑蠻看穿那些密林,發現其中可能藏著的敵人。
這些哨塔上的守衛,才是彼拉戈斯自己的私兵。
茉莉不動聲色的走在前往糞坑的路上,她抽出一根管子點了引線,趁著哨塔上的士兵警戒的視線從她身上離開的瞬間,她小臂用力一揮,已經點了的管子快飛的扎入了糧食堆裡。
一連六根管子全部用完,茉莉才走進了糞坑上的廁所中,重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借著糞坑邊緣遮擋住哨塔的視線,快速的消失在山林中。
約莫過了兩分鍾,第一根裝滿火油的管子,終於爆了。
密封的空間裡裝滿的火油在被點的一瞬間,巨大的壓力瞬間撐裂了脆弱的管壁,形成了一股絕強的衝擊力,伴隨著星星點點的火油瞬間飛濺的到處都是。火油之所以叫火油,就是因為這玩意不僅能燒,還擁有油的性質,順著糧食袋子滑落的過程中,留下了一條條火焰鋪就的火路。所有被火油沾染的地方都燒起了熊熊的火焰,被驚擾的守衛立刻吹響了警戒哨,一瞬間整個山谷裡沸騰起來。
比起貴族的口糧,顯然士兵們的夥食要差很多,也要普通的多。乾燥到幾乎沒有水分的麥仁就像是專門為了引火所用,加上火油接連不斷的灼燒,一瞬間就起了巨大的火焰,並且隨著乾燥的秋風快速的蔓延開。負責守衛的士兵提著水桶和帆布趕向第一處火源的時候,另外一處也隨之爆。
一棟獨立的房子瞬間炸開,七級劍師拎著長劍騰躍在空中,看著火勢已經開始快速蔓延的糧山,睚眥欲裂。他可是彼拉戈斯的心腹家將,能被委任在這裡看守糧食,可見他在彼拉戈斯心目中的地位。此時他不管那些令人驚懼的火焰,抽劍就朝著“火焰山”劈砍出去,每一劍都用了全力,一道道劍氣所到之處,火焰都隨之低迷。
然而他並非是水屬性的戰氣,即使是,意義也不大。面對火苗已經舔到天空的火災,就算是八級水屬性戰氣的大劍師在此,恐怕也無能為力。他猛的一轉頭,衝入那些剛剛從睡夢中驚醒,如同無頭蒼蠅亂撞的士兵中,呵斥著他們加緊速度救火。如果他不多此一舉,雖然不一定能撲滅火焰,但至少可以搶救出一些糧食。
可就在他胡亂的,沒有經驗的指揮下,讓更多的士兵去打水來滅火,而不是抓緊時間將那些還沒有燒的糧食搶救出來,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在火場中,明知無法滅火的情況下,第一要務就是盡可能的搶救那些還沒有被火焰破壞的財產。
近兩千噸堆放整齊的糧食就像堆放整齊的柴火,加之山谷中秋風不斷,風助火勢,極快的就蔓延開,轉眼之間整個山谷中通紅一片。狼狽不堪的士兵們站在山谷外,望著已經無力救援的山谷,腦子一片空白。
所有人的食物,都在這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成為了火焰的糧食。那名七級劍師憤怒驚懼到了極致,他可是此處的負責人之一,如此的潑天大禍別說他一個人,就算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扛不住。巨大的壓力讓他氣喘如牛,眼睛裡爬滿了血絲,目光狠辣陰毒,讓人不敢直視。
“廢物!”,他嘴角一咧,罵了一句,“都是廢物,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說自己是精銳。”,他怒極之下揮劍斬殺了一名苦著臉的士兵,發泄心頭壓抑著的驚怒。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人群中有人低聲冷笑了兩聲。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聽不見這冰冷充滿嘲笑的笑聲,可他畢竟是七級劍師,即便此時是退潮期,不管是戰氣還是魔法都受到了法則退潮的影響,大不如前,可對自身身體的開發卻沒有太大的改變。他敏銳的聽覺一瞬間就聽到了這刺耳的笑聲,頓時火冒三丈,一轉頭就盯著笑聲傳出來的方向,半眯著的眼睛裡殺氣四溢,止不住的透體而出,泛著紅光。
“是誰?是誰在笑?”,他此時有些過度的敏感,手中長劍一舉,指向其中一人,“剛才是你在笑?”
被他用劍指著的士兵連忙驚嚇的擺了擺手,連連搖頭口稱不是。七級劍師身邊兩名六級劍師對望一眼,紛紛搖頭,他們都沒有開口勸慰,反而向後又挪了挪。
七級劍師的長劍緩緩移動,指向另外一個他看著就不喜歡的士兵,“那就一定是你了!”
那士兵還沒有來得及辯解,劍師長劍一揮,一顆頭顱衝天而起。
在這一刻,他怒氣稍微消退了一些,然而接下來,卻發生了讓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
這裡的士兵大多數都並非是彼拉戈斯麾下的士兵,組成的部分相當的複雜。這個貴族手下有三五十人,那個貴族手下有一兩百人,這些被貴族們稱之為精銳的士兵,最終組成了這兩千人規模的護糧隊。擁有差不多接近三十個勢力混雜其中,既然是精銳,自然都是老兵油子,效忠的對象也不是彼拉戈斯。
眼看著自己的兄弟被殺了,同屬一個勢力的士兵們頓時不幹了。
這場火災和他們可沒有什麽關系,敵人在彼拉戈斯自己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放的火,在大火無法撲滅的時候又是你這個缺根筋的劍師胡亂指揮,現在出了問題還要殺無辜的人泄憤,真以為這些士兵們沒有脾氣不成?
不錯,七級劍師的確很厲害,一對一,一對十絕對沒有絲毫的問題。但是一對百呢?一對千呢?這裡可有兩千人,其中有一大半可都不是彼拉戈斯的人。
立刻的就有一隻鐮槍從人群中如同如蛇出洞一般探了出來,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一看就是百戰老兵的手法。這一槍,差點就傷到了七級劍師,就差那麽一點,鐮槍翻滾的時候,鐮尖擦到了他的衣角,割裂了一道一寸長的口子。
這口子就像一個滑稽的小醜張大了嘴吧嘲笑著他的笑容,本來心裡就煩躁不堪,渾身上下都是氣,一下子就被這出其不意的一槍點了。
他長劍橫揮,一道劍氣斬了出去,瞬間撕碎了六、七人,那名偷襲他的士兵也倒在了血泊中。
片刻的平靜過後,更大的麻煩來了。
士兵們在巨大的壓力以及被劍師毫無意義的殺人行為刺激下,嘩變了!
社會中的每個人都像是一個彈簧,面對種種的不公平和刻薄冷酷的對待,彈簧就會縮緊一些。隨著時間的流逝,彈簧也會慢慢的放松。但如果這個彈簧被壓縮到了極致,只會有兩種結果。
第一種,彈簧在巨大的擠壓力量之下,徹底的斷裂了,成為了一堆毫無用處斷裂的鋼圈。
第二種,彈簧抗住了最後的壓力,並且將壓力以更強的力度反彈了出去,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和衝擊。
一瞬間十幾隻鐮槍被士兵們當做投槍一樣投了過來,七級劍師又驚又怒,揮劍格擋開這些鐮槍之後怒氣衝衝,語氣裡中滿了冷酷的殺意,“怎麽?都不想活了?我成全你們!”
“對,就是不想活了!”
有人喊了一聲,士兵們瞬間沸騰起來,將彼拉戈斯的人團團圍住,緊接著就上演了一幕慘烈的廝殺大戲。
在戰鬥中劍師斬殺了上百人之後,身上也中了一劍,疼痛讓他清醒了片刻,看著火焰已經波及整個山谷的大火,以及在火焰紅色的光線照耀下彼此廝殺的人,他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糟了!
下一刻,耳邊想起風嘯聲,他下意識的一擋,鐮槍帶著火星從而耳邊一擦而過,割下了一縷頭髮。他眼珠子再次紅了起來,轉身就是一劍。
等消息到達西林城的時候,彼拉戈斯已經早早的睡下了。侍女將他從夢中驚醒時,他臉上的困意還沒有完全的退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這幾日他休息的不是很好,這次好不容易困到了極致才陷入沉睡,還被人驚醒,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微微皺著眉頭,撇著臉望向侍女,冷聲問道:“什麽事情非要在這個時候把我叫醒?”
那侍女哆嗦了一下,她聽得出彼拉戈斯的潛台詞,如果事情不重要,她就要倒大霉。她連忙低下頭,因驚嚇眼眶開始泛紅,用細小的聲音哆哆嗦嗦的說道:“糧食被人燒了,士兵也發生了嘩變。”
彼拉戈斯的大腦還沒有完全的蘇醒,愣了好一會,才臉色大變。他立刻翻身從床上下來,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赤著腳就衝向了門外。
他最不想知道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其實這幾天時間裡,他也才揣摩雷恩的心思。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雷恩,如何盡快的完成帕爾斯女皇的交代,將這些叛軍清理出海格行省?他想了好幾天,正面的戰鬥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就算燒軍團再強,他雷恩指揮的再完美,一旦他集中兵力,以數倍的力量完全足以摧毀燒軍團。
那麽唯一的方法,就是攻其要害。
西林城的要害在哪?
高大結實的城牆?
不!
駐扎在此處的數萬士兵?
不!
唯一能讓雷恩找到機會動手的地方,就是那個裝滿了糧食的山谷。彼拉戈斯在想到這一點之後立刻就有了將糧食全部轉移進西林城的打算,但是他又有一些猶豫。與其在這裡和雷恩互相對峙,是不是繞過莫利亞更好?如果選擇繞過莫利亞,那麽這些糧食也會隨著大軍的轉移而運走。
如果將糧食運回來再運出去,期間消耗的時間和人力,又會把他拖在此處數天。
面對一場戰爭,數天時間裡足以發生很多事情了。
所以他沒有這麽做,而是派出了更多的前哨,遍布在西林和莫利亞之間,只要雷恩有所動靜,他都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可沒想到, 最壞的考慮還是發生了。
此時城中的頭頭腦腦都被人叫了起來,士兵嘩變在任何一個朝代,任何一個地方都絕對不是小事情。特別是發生嘩變的士兵並非是彼拉戈斯麾下的那些士兵,而是他們這些依附者的士兵。這背後所深藏著的東西,可就多了去了。特別是糧食也被焚燒一空之後,其中有些人就動了心思。
跟著彼拉戈斯造反無非是因為彼拉戈斯和艾薩克在西北和西南的勢力實在強橫,很多人都依附在這兩大貴族集團,大勢驅動之下也未必沒有可能推翻奧蘭多家族的統治。要說這些貴族們有多少是真心實意的非要跟著彼拉戈斯等人造反,也未必有幾個。很多人都是有意無意的投機,並非一條路走到死的鐵杆。
此時糧食沒了,士兵們又發生了嘩變,不管事情到底是因為什麽而造成的,對於這些貴族們來說,他們此時投機的風險已經大於收益了。很顯然,即使這件事被彼拉戈斯壓了下去,他們也不會向以前那樣,受到彼拉戈斯百分之百的信任了。
畢竟,他們已經有了“前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