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身上燙一陣兒又出一陣汗。好在夏府馬車上的東西向來齊全,喂他服了藥,沒出兩個時辰墨予就好轉了些,只是有點怕寒。樹夏把被子抱了出來,給墨予蓋上。 “近日天氣大好,也算暖和,真不知你怎的病了。”樹夏咕噥道。墨予剛好了點就又爬了起來,半坐著。他望著窗外綠草如茵,天空湛藍,卻沒有昔日沐浴在十裡春風裡的舒朗感。眼下,他要慶幸樹夏未詢問這幾日自己究竟都幹了什麽,看來夏侯爺是真的很看重他,這時候不惜讓樹夏來替他解圍。
這幾日,心被一陣又一陣刺著,總難平息。他望著窗外,忽而道:“記得第一次去夏府,路上天高雲闊,遠山如黛,還未到夏府,就明白為何夏侯爺願守在那裡。夏侯爺說,在府中後山腳下,有十裡桃花,花開時節好不爛漫,我尋思何時能去看看。”
“爹爹惦記你,此刻又是春日,你若再來府中,我和哥哥帶你去便是。”樹夏道。想起往年,十三在桃花林中舞劍,又和自己一同在樹下埋桃花釀。每年春日,爹爹、哥哥,自己和十三一同挖出頭一年埋下的美酒,飛舞的花瓣中練劍,彈唱,暢談,那是何等的快活。如今,十三已為石敬瑭將軍的兒子,今年春日,他會再來麽?
墨予眯起眼,他桀驁的神情仍在,卻又有淡淡的惆悵,他道:“此去鎮州不同往日,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摸了摸胸口,深深看了樹夏一眼:“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去看那十裡桃花。”
“停車!”聽到聲音,阿橋把馬車停了下來。墨予拿下被子,轉頭衝樹夏笑笑,躬身就要下去。
“墨予!”樹夏拉住他的衣角,少女急得臉都紅了:“你別走!”
墨予轉頭,嘴角又勾起弧度,這笑容有些勉強,他眼神中的愁與恨更濃了。他努力壓抑著情緒,說:“你知道這幾日我在做什麽嗎?哪怕被我叔叔知道一點點,假如他和我正在查的事情有牽扯,我馬上就是一具屍體了。你夏府的好意我心領了,況且你心中全是十三,若非夏侯爺強催,你也不會來趟這渾水。你們走吧。”
他跳下馬,強行從阿橋手中解開自己的馬匹,套上馬具,這些動作一氣呵成。他跨上馬,樹夏追下車,張開雙臂,非要攔在墨予面前。她心中七上八下,這一路上觀察著墨予的樣子,他很是反常。父親的擔憂極可能變成現實:墨予在十三成為朝廷欽犯的關鍵時候竟枉顧石將軍的召回令失蹤幾日,就在這短短數日那早已歸隱的石潭全家被滅門,石潭失蹤,難道,那是墨予在復仇?
樹夏不敢再往下想。石潭下落不明,這才更可怕。一路上,樹夏一直在揣度,墨予到底知不知道石敬瑭也與此事有關?可是,謝天謝地,墨予剛才的話說明他還沒有確定,但他已經很是懷疑了。
“你一個浪蕩公子哥,就該做公子哥的事情,別摻和那些有的沒的,你畢竟是將軍的侄子,很容易被不懷好意的人蠱惑,誤導!每日縱情聲色,遍覽美景不好嗎?你給我下馬!”樹夏故作生氣。
她怎會不知墨予已陷入險境?石潭一家被殺,不管是不是墨予下的手,在這個節骨眼上,石敬瑭那樣警惕的人肯定對墨予的存在感到了極大的威脅。如果石敬瑭心急,他的人隨時都可能在墨予出現在他們視線范圍內的時候殺掉他,以除後患!但,墨予是石敬瑭眼下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之一,有了他,能召喚元行欽將軍的舊黨和百姓,石敬瑭為官多年,也算有勇有謀,或許他也在觀察,在掂量,也想賭上一把,賭墨予查不出最終的真相?
父親之所以在知道目前局勢後第一時間要樹夏來找墨予,就是想抓住這可能的生機救墨予出困境啊!
但墨予下定了決心一般,甩得馬鞭啪啪作響,飛馳而去。
“阿橋!快!”樹夏趕緊跳上馬車,阿橋和喚香輪番喝馬,抽得那兩匹快馬瘋跑。
將軍府。
一個探子匆匆而入,跪在石將軍面前:“將軍,我們的人在城外看到了石墨予公子。他們想再確認一下,是否即刻動手?”
石敬瑭臉色悠地變了,他轉頭看著桑維翰。桑維翰躬身,道:“將軍,現在已是第五日了。在下恐這墨予公子便是那殺石大人的人,留不得啊……”
石敬瑭深深歎口氣,點了點頭。那探子明白了,退了出去。
墨予飛馳在入鎮州的官道上,路旁草叢中,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已就位。他們的箭頭,死死跟著墨予移動。
他們的人得了回話傳了令,為首的點點頭,他的手抬起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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