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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唐帝女傳:半城煙沙》第28章 梨花雨涼
  十日前,紋鳶公主接到了一封來自鳳翔的信。  鳳翔①是敏感之地,自李從厚登基以來,洛陽城裡的顯貴都顯出觀望之姿。他們深知李從厚最為忌憚的,無非鳳翔與河東②二處,因此,他們也自然盡量避免和這兩處的人有所往來。

  看到信後,她迅速遣人傳信秋澤,請他即刻趕回洛陽。

  五日前,秋澤告別十三,一路快馬加鞭,回到洛陽自己的居所,他剛脫去外袍,紋鳶已經跨進了屋。

  四目相視,她急忙扭頭回避,旋即又轉頭過來,笑起來。秋澤也溫和地笑了,他也不避諱,拿起另一件袍子,穿上。

  紋鳶本是颯爽的女子,不拘小節,她見秋澤君在脫衣,回避,只是下意識的禮數,再扭頭,相視而笑,那種熨帖的自然感才是二人之間坦蕩的親密。

  “我這前腳進屋,殿下後腳便來,想必是急事了。”秋澤引紋鳶往屋外走。

  下人端了茶水備在竹林前,二人屋外竹林裡敘話。

  風搖著竹林,颯颯作響。秋澤提著燈籠,二人漫步走著。

  紋鳶公主不施粉黛,梳了個反綰髻,髻下留一發尾,垂在肩後,簡練素美。穿衣上也是一改華貴風,穿了身淺色的衣裳,寬袖,長裙曳地。燭光裡,她難得溫婉可人。

  秋澤一如既往的穿了身素色袍子,二人在竹林緩緩走著,春風吹得他們裙裾輕輕翻飛。

  紋鳶從懷裡掏出一個信箋,交到秋澤手中。這封信,若是落在別人手上,尤其是當今聖上手上,怕是會惹來麻煩。但他是她信得過的人,無論什麽交到他手上,或是告訴他什麽話,她都很放心。

  這是一封潞王李從珂親筆寫的信。李從珂時任鳳翔節度使③。原來,李從厚在朱宏昭和馮贇的建議下,決定削弱李從珂的實力。他先是解除了他兒子李重吉的禁軍之權,改任毫州④刺史,調離京師。隨後,他的女兒李慧明被召進宮。李從珂請求紋鳶公主,看在她曾與李慧明有所來往的份上,能在宮裡對她有所照應。

  秋澤看過信後,微微一笑,道:“這潞王個性通達,又是帶兵之人,信寫得如此婉轉,可見他面對當今的新主,十分謹慎。”

  紋鳶對此感到苦惱也並不奇怪。那李慧明二十出頭便喪夫,她與駙馬情誼深重,對於亡故的人,她念念不忘。後來,她皈依佛門,終日與古佛青燈相伴,遠離塵世。既已削發為尼,她獨居在廟宇,怎料她被強行召入宮中,名為接去享福,實則淪為李從厚挾製李從珂的籌碼。

  自古帝王多薄幸,為君之人,手足之情都不能顧及,何況,這李從珂,和李從厚並無血脈相連。

  李從珂,本姓王氏,小字二十三。唐光啟元年(885年)正月二十三日,出生於鎮州平山。他身世微賤,父早死,跟著母親魏氏相依為命。在他十歲那年(乾寧二年,即895年),還是騎將的後唐明宗李嗣源路過平山時,見其母魏氏貌美,掠為妻子,李從珂也隨之被擄,成為明宗養子,賜姓李,名從珂。

  雖說他並非李嗣源親生,但身形健碩,體格健壯,又驍勇善戰,常隨李嗣源南征北討,他不吝將熱血灑在戰場,自然贏得了李嗣源的厚愛。他跟隨李嗣源衝鋒陷陣,屢立戰功。李嗣源尚為人臣時,他便跟隨李嗣源發動了滅梁戰爭,深得莊宗李存勖的青睞,莊宗曾言:“恢復唐的天下,是你們父子的功勞。”

  李從珂一路升遷,到長興三年(932年),已晉升為太尉,

調任鳳翔節度使。長興四年(933年)五月,獲封為潞王。他站在功勳之上,本應感到榮耀萬分,但新主登基以來,他成了矛頭所指,內心惶惶。女兒情路坎坷,本已令他心疼不已,如今她竟被鎖於深宮,李從珂怎能不氣恨?為了女兒的安危,他隻得求人照應她。牽扯政事的人,他不便選擇,這才在下屬的建議下選擇向紋鳶公主求一個人情。  紋鳶公主在李嗣源的一眾女兒中,最為拔尖,但並非最得寵的。因此前朝后宮的人,對她既尊敬,不敢得罪,也不一味討好。她是性情中人,即便是豢養男寵也並不避諱,也不理朝中人的議論。這種性格的人比較對軍中人的胃口,直接,熱烈。

  何況,李慧明是少女時,曾和紋鳶有過往來,她如今被幽禁宮中,以紋鳶的個性,肯定也是私下不齒皇弟的行為。

  紋鳶公主雖說是個急性子,但也心思聰慧。她受秋澤君的影響,凡事都在心裡過一道。要去宮中行走,照應一下李慧明的飲食起居,並非難事。她為難就為難在,倘若賣了李從珂這一個人情,將來會不會受牽連?自己弟弟並無大智,她是清楚的,但是他為人君,又是調動節度使,又是幽禁人質,已無容人之量,以後他會下達什麽政令還為未可知。然而,李從珂勢力極大,盤踞一方,若是不理他,他日他若鹹魚翻身,她便沒好日子過了。

  秋澤看穿了紋鳶公主的煩惱,他問:“公主,在下問您,如今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紋鳶打著背手,邊踱步邊郎朗道:“這江山,自然是在我皇弟的名下。但是,想必你也知道,這朝政,其實由四個人把持。”

  秋澤若有所思:“先帝的妃子蕭淑妃,宦官孟漢瓊,樞密使馮贇,同平章事朱弘昭。”他緩緩搖頭:“這四人,對於當今皇帝即位有些功勞,居然沆瀣一氣,后宮之人和外朝之人相通氣,竟想乾番事業。”

  紋鳶公主露出鄙夷的神色:“蕭淑妃無非也就是順著先帝的意思說了幾句,並沒有什麽大智慧。那宦官,無非也是圖點榮華富貴,檔裡沒有東西,忌憚的事情自然也少。這朱馮二人,看似忠君,卻無治國大智慧,上位後一味排除異己,令人擔憂。”

  二人出了竹林,落座。

  秋澤為紋鳶公主奉茶一杯,道:“此二人,確實愚蠢。那潞王非等閑之輩,若是陛下對其忌憚,更不應打草驚蛇。陛下竟同意了朱馮二人異想天開的建議,默許將當朝最有權勢的節度使輪換駐地。朝廷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須知道,帶兵之人盤踞一方,勢力在當地聚集,怎會任由調動。”

  原來,秋澤在趕回都城的路上,已得知,樞密院派了一個使臣拿著樞密院下行的文書送去了鳳翔李從珂處,裡面潦草而牽強地給了個理由,通知李從珂要被調任河東節度使。

  根據李從厚那四名親信的建議,他們準備將李從珂由鳳翔改鎮河東(治所在SX太原);原河東節度使石敬瑭則改鎮成德;原成德節度使(今HB正定)范延光則改鎮天雄(今HB邯鄲);李從厚的堂兄弟洋王李從璋代理鳳翔節度使,接替李從珂。孟漢瓊回朝。

  如此巨大的動作,幾乎要掀翻整個政治局勢,可謂絕無僅有!

  任命節度使,是有儀式的,一般要有皇帝下製命詔書,還要賜給節鉞。漢唐以來,對地方吏治都極為重視,尤其有節度使制度以來,任命或改命,對朝廷軍政而言,都是大事。不料想,這四位皇帝的親信,居然把此事當兒戲,他們不下製命,也沒有詔書,更談不上什麽節鉞,就派區區使臣走一趟,就想鬥轉星河,完成“移鎮”工作。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唐以後,樞密使權力很重,但這麽玩,在這個朝代上,也是第一次!

  秋澤道:“潞王自幼隨先皇征戰,一身英雄氣,他愛自己的兵士,更重視榮譽。他鎮守一方,是責任,也是義務。為臣有為臣之道,他視軍令如山,更視軍中任命制度為神聖的,如今皇上的調令,簡直是笑話,這比打了他的耳光還叫他羞辱。”

  “羞辱?”紋鳶反覆咀嚼著這個詞,似是悟出了什麽。

  李從珂年近五十,已知天命。他身居要職,擁兵自重,卻與朝中人疏遠,無非是想在遠離皇土的地方求得一片靜心之處。但李從厚步步相逼,恐怕,再這樣下去,他會反!

  “難道他……”紋鳶瞪大了眼睛,她不敢再言。

  前朝多少奪位先例,歷歷在目,父親的皇位是從李存勖處奪來的。父親李嗣源是李克用⑤的養子,而那李從珂,正是父親的養子啊!

  秋澤篤定地點點頭:“當今陛下,本是宅心仁厚之人,不願大動乾戈。他剛入宮時,學習《貞觀政要》和《太宗實錄》,頗有向唐太宗學習,以期天下大治的雄心。然而,他讀書、聽講,卻悟不‘求治’的根本要領,他優柔寡斷,耳根軟,無識人之明。他偏聽信朱馮等人的言論,輕易動了幾大節度使,遲早會遇到麻煩。”

  “方才,在下鬥膽問公主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想必,公主心中又有了更深的體悟。王朝式微,一切都並非定數。”秋澤君緩緩道。他似是洞穿一切,再飲一杯茶,那茶香清澈透肺,極令人舒坦。

  觀今之勢,紋鳶需要賣給李從珂一個人情,給自己留條後路。秋澤建議,給李從珂的回信,不宜由公主親筆書寫,紋鳶想要照應李慧明,也不便直接出面,一切,婉轉行事,方才妥當。

  紋鳶決定請秋澤君代筆回信,隻簡短幾隻字,讓李從珂知道她心意便可,落款也隻書寫秋澤的名字。但信箋,由紋鳶的下人送出。要照應李慧明的事兒,還算好辦。紋鳶畢竟在宮裡有幾個相熟的資深宮女,她私下吩咐她們多往李慧明處走動,衣物吃食盡量幫忙安排便是。

  “那,在下卻之不恭了。”秋澤不便推辭,便應允了。

  紋鳶公主喚了下人來,讓擺上筆墨紙硯。她親自磨墨,那墨一點點暈開,秋澤神色清淺專注,提筆寫字。

  空氣中,墨香四溢,伴著泥土的芬芳。紋鳶看著燭光下的秋澤,他回來了,自己的心終於安定了。

  紋鳶接過信箋,吹乾,折好放入懷裡。

  秋澤告訴她,要往宮內安插親信,她才能精準掌握內廷的風向。這王朝是立,她慶幸,是廢,她也不用跟著受連累。

  她盤算了一番,很快就開始了行動。那群胡姬,她養在府中幾年,原隻想解膩乏,但女人,是連接世界最隱秘的線。

  李從厚在宮裡呆不住,時常借機出宮,紋鳶牢牢把握了這次機會,讓胡姬們獻舞,捕獲了他的一夜之歡。

  那夫蒙靈芝個性十足,一定會令李從厚念念不忘,再怎麽說,李從厚到底剛年滿二十,不可能不對這樣的女子動心。

  她只需要再推上一把,那靈芝就能被安插入宮。李從厚前腳離開,紋鳶便難掩興奮,迫不及待把消息告訴給了秋澤。

  秋澤似是對事情的推進感到滿意,他微笑著點頭。“如今后宮裡有一人,亟需解決,否則會礙了我們的事。”他又低聲道。

  窗外,修竹翠綠的身子挺向蔚藍的天空。如此靜謐的春日,伴著和煦的陽光,秋澤君的眼神也那麽柔和。

  看到他,內心的焦慮都緩解多了。紋鳶舒展眉頭,淺淺笑了。盡管聊著如此緊張,步步驚心的籌謀,她都受到了他淡然鎮定的感染,而能享受這春日的美好。

  李從厚是不可能同意將秋澤君召為駙馬的,她內心清楚。

  李從厚不識人,又閉目塞聽,秋澤君沒有晉升的渠道。但秋澤君是多麽優秀的男子啊。明明身為北方人的後裔,不應拘束於地位的懸殊而婚配,但李從厚,畢竟是皇帝,他還是重視皇姐的婚事,不可能將她與一個草民以婚姻為媒連接在一起。

  而她,真的不再年輕了。 二十八歲的女子,在這個朝代,應已為人妻多年,有幾個孩子了。她不想年複一年獨自欣賞梨花雨涼的景色,不想再因孤獨而偷偷在深夜飲泣……

  若是潞王做了皇帝呢?她竟突然產生這樣荒唐的想法,她趕緊拍拍腦袋,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

  ①鳳翔古稱雍,是周秦發祥之地、嬴秦創霸之區、華夏九州之一。地處關中平原,BJ市東北,距BJ市區44公裡。

  ②河東地區是中華民族的主要發源地之一,是華夏文明的搖籃,上古堯舜禹時代的都城皆在河東。河東在古代指SX西南部,位於秦晉大峽谷中黃河段乾坤灣,壺口瀑布及禹門口(古龍門)至鸛雀樓以東的地區,是華夏文明的搖籃。黃河由北向南流經SX省的西南境,因在黃河以東,故這塊地方古稱河東。

  ③鳳翔節度使,是唐朝、五代在今SX省西部設立的節度使。

  ④毫州,簡稱亳,別稱譙城,AH省地級市。亳州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新石器時代就有人類在此活動。自秦時置譙縣以來,歷經朝代更迭,大都系州、郡或縣建制。

  ⑤李克用(856年—908年),唐末將領,沙陀族人。別號“李鴉兒”(其軍隊主力亦稱“鴉軍”)。因一目失明,又號“獨眼龍”。其父朱邪赤心,唐懿宗賜姓名李國昌,李克用早年隨父出征,常衝鋒陷陣,軍中稱之為“飛虎子”。生前被封晉王,其子李存勖建後唐時,追尊為後唐太祖。性格勇猛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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