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驚魂未定的老車夫拉著韁繩圍著還在噴鼻氣的馬兒打轉,滿臉擔心地上上下下摸著馬身,生怕出了問題。 一個十六七歲的黑衣勁裝黑臉膛少年笑呵呵地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放心吧,這馬沒事兒,本少爺拉的馬,手下有數!”
不遠處的街中心,一個差不多歲數的紫衫黑褲的抱劍勁裝白面少年嗤笑了一聲:“你拉的馬?你怎不說是你把人家馬給驚了的?”
兩個少年的膚色一個黑一個白,但長相氣度皆不錯。
身上雖是勁裝,但若仔細看,便可知用料不凡。
但此際玉春一肚子火,哪有心思注意到這些。
“原來是你害我家小姐撞了頭――”聽得兩人對話,玉春全明白了,立時指著那黑衣少年罵道:“你們有沒有規矩?這雖不是正街,可也是人來人往的道兒,是你們動手的地兒麽?前面不就是擂館麽?要打架,幹啥不去擂台打?我可告訴你,我家小姐要是有個啥事兒,我非上衙門告你去!”
黑衣少年被玉春罵得有些赧然,呐呐道:“那個……對不住,本來是去擂館打的,擂館沒地方了,我同那家夥鬥了幾句,沒忍住就動了手,真是對不住――”
見得黑衣少年面紅耳赤的丟人模樣,紫衫少年抱劍笑得極大聲。
玉春聽得一口氣出不來,朝著那紫衫少年瞪去:“你笑什麽笑!一個巴掌拍不響,人都受傷了你還笑,你也不是啥好人,我家小姐要有事兒,上衙門也有你一份兒!”
紫衫少年卻沒黑衣少年那般老實,神情高傲地掃了玉春一眼,冷笑道:“主子受了傷,你這當丫鬟不急著尋大夫,卻在此戮啦肜匆膊歡嘌現亍彼底哦倭碩伲迪岱較蚱沉艘謊郟鍔寫黽阜炙菩Ψ切Γ骸靶誦恚庖彩悄闃髯擁囊饉跡空獬狄膊皇悄忝塹模蛋桑嗌僖硬趴狹聳攏俊
玉春呆了呆反應過來,這紫衫少年的意思――分明是說她們想訛錢!
“你,你……”玉春氣得滿臉通紅,指著那紫衫少年,指尖都發顫起來,卻說不上話來。
她確是個愛貪錢的,可天地良心,今日裡她可沒半分朝這種念頭上想過!
看沈霓裳為了護住她,把自個兒給撞了,那樣響的一聲――旁人聽不見,她可聽得清清楚楚,就聽那聲響,也知道有多疼!
從來沒人這樣護過她……她心裡慌亂,說不出的怪異,不敢置信,又有一種更奇異的酸脹感。
她出來,唯一個念頭就是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害沈霓裳撞傷了,非罵死他不可!
診費藥費當然得要,可她還沒想到那兒去。
可沒想到是她還沒想,就被反打了一耙,這人居然還意指她們主仆二人就是想來借機訛錢!
別以為她沒看出來,這紫衫少年瞥馬車那一眼,分明就是諷刺她們不是坐的自家馬車,瞧不起她們!
見玉春被氣得發抖的模樣,一旁的黑衣少年有些不落忍,摸了摸腦袋,對那紫衫少年勸道:“老七,原本就是咱們的不是,你這樣說話是不是,是不是太過了。”
“過了?”那個叫老七的紫衫少年笑意諷刺,懶洋洋地挑了挑眉:“我說話怎麽過了?她不是說她家主子傷了麽?傷了不就賠銀子?我哪句話說錯了?”
“要賠銀子是麽?”
黑衣少年還沒接話,一道女聲從黑衣少年身後傳出。
語聲不高不低,稍稍有些輕,明明既不特別清脆也不特別婉轉,
可奇異的是,卻有一種極動聽的感覺蘊含著,讓人覺得好聽極了。 隨著聲音,一道窈窕身影扶著車門,緩慢下車來。
“小姐,”玉春趕忙上前攙扶,低聲問:“小姐,你的傷如何?可還疼?”
“疼啊。”沈霓裳唇角噙笑,語聲輕柔。
玉春馬上伸手朝沈霓裳後腦杓探去,一觸便驚聲叫:“怎麽這麽大的包?啊,怎麽還流血了……”
攤開手,掌心果然幾點鮮紅。
四周也有數個行人駐足看熱鬧。
此際,見這般情形也開始指指點點,神情間對那兩個少年也頗有些指責之意。
不遠處,還有一輛黑色馬車停著,車上並無人下來,隻車頭位置坐著一個魁梧的九尺大漢。
沈霓裳眯眼掃了兩眼,收回了目光。
黑衣少年從沈霓裳下來,黑黑的臉膛就有些面紅,隻同沈霓裳視線相接片刻就轉開頭,不敢再看。
聽得玉春的驚叫才驀地又看回來,頓時呆了呆。
沈霓裳不理他,只看向那已經收起笑意的紫衫少年:“我後腦杓撞傷,傷處面積約一寸見方。有出血,傷口約兩分長,深度未知。此刻頭痛,眼花,有眩暈惡心感,應是輕度腦震蕩,不排除中度腦震蕩的可能性。也不排除衍生後遺症的可能性。”頓住下,神情平靜問:“事情因你們而起,你打算賠我多少銀子?”
黑衣少年和玉春都愣住,那叫老七的紫衫少年也怔了一霎,嘴角似乎抽搐了下:“你――”想說什麽又停了口,眼神猶疑地盯著沈霓裳問:“腦震蕩是什麽意思?”
“腦震蕩啊,”沈霓裳偏首似想了下:“腦震蕩就是人腦遭受外力打擊後,即刻發生的短暫腦功能障礙。”
雖然沒聽過什麽是功能障礙,但結合沈霓裳前面描述的症狀,老七也猜到了幾分,抬了抬眉毛:“那――衍生後遺症又是什麽?”
“後遺症啊――”沈霓裳很仔細地思索了下:“腦震蕩最常見的後遺症為撞擊後的數月內都有頭暈頭疼感,嗯,沒有方向感……四肢冰涼……嚴重者會產生記憶力減退,甚至是暫時失憶。”
一串話說得老七楞了好半晌才哼了一聲,眉間眼底皆是懷疑:“我瞧你這說話勁兒,也不像有什麽腦震蕩後遺症的吧?”
“你錯了。”沈霓裳眸光淡然,抬起下頜同比她高一頭的少年對視:“首先,最眩暈的一刻鍾,你們在吵架,我在馬車裡。那個時候讓我出來,我也起不了身。其次,我個人忍耐承受力程度比常人高得多。就算現在我看你是兩張疊在一起的臉,也不妨礙我同你說話。再其次,方才我說話停頓了三次,按照正常情況,就你方才的問題難度而言,我的語速至少應該會快一倍。最後,腦震蕩是當下已經狀況,而後遺症是可能性狀況,兩者並不是一回事。我們沒有任何敲詐的意圖,就算是再貪錢的人,也不會冒把自己撞成傻子的風險。若我所言,你聽不明白或者不信,你可以找個大夫過來驗證。好了,我說完了,你還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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