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城北門外,兩千名士兵松散的站著,表情茫然,他們就是剛從嶽州押解人頭回來報功的滿大壯部。
章曠看了看他們,這就是何騰蛟給他北上抗清的精兵,章曠的心都涼了。
滿大壯同樣鬱悶無比,他本來想著回來能加官進爵,但事實卻是什麽也沒得到,不說賞銀,就連該發的糧草物資,也沒領到分毫。
就在昨日,他還興高采烈的向人炫耀,甚至還請了幾名相熟的軍官,在酒樓裡大吃海喝一番,來慶祝他即將高聲,他在酒宴上也是一頓海吹,將他自己形容得異常威武。
為了顯擺,他還將撫標親軍中與他不太對付的禆將姚友興,請來赴宴,而姚友興見他立了大功,極有可能升為副總兵,成為他的上官,所以強忍著心中的不快,趕來赴宴,而滿大壯自然蹬鼻子上臉,席間將姚友興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一時間,滿大壯是志得意滿,意氣風發,但僅僅時各一日,他便樂極生悲,不僅賞賜全無,而且還要被派往前線與清兵作戰。
滿大壯到不是不願意跟著王彥,但以其老兵油子的本性,自然不希望上陣殺敵,而且何騰蛟才撥他一部北上,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想讓他們前去送死,滿大壯自然從大喜落到大悲,心中苦悶不已。
本來興高采烈的滿部官兵,這時已經成了霜打的茄子,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王彥在嶽州雖然打了一個勝仗,但他畢竟兵少,一旦滿漢八旗主力回援,立馬就會吃力起來,如果何騰蛟發數萬兵馬北上,那還有得一拚,但僅發兩千人,那還不如不發。
章曠沒想到,何騰蛟居然如此對他,他如果將這些人帶到戰場上,就等於給清兵送人頭,“也罷~爾等都留在長沙吧~本撫一人前往即可。”
章曠心中滿是悲憤,他說完,一夾馬腹,便往北而去,西風蕭蕭,他的身影是那麽的寂落。
滿大壯與兩千士卒見此,卻紛紛一愣,難道他們不用北上了嗎?可留在長沙又有什麽意義呢?
滿大壯一時間,臉上寫滿了猶豫,他本來就是章曠部眾,雖說粗魯的他與文人出身的章曠並沒太多交集,但章大人畢竟也提攜過他。
如果就這麽讓章曠一個人孤零零的北上,那他滿大壯成什麽了?
這時滿大壯還在猶豫之中,從城中卻忽然奔出數十騎人馬,其中一人邊縱馬急追,邊大聲呼道:“太仆稍等,長沙已成了奸賊鄉,吾與太仆同往!”
數十騎從兩千名明軍身邊奔馳而過,滿大壯視之,乃推官吳晉錫、衡永守備嚴起恆也。
兩千明軍見此,心裡不禁一動,滿大壯也是心中一熱,與其留在長沙,讓姚友興那廝笑話,受這窩囊鳥氣,不如跟隨章太仆去投楚國公,雖有風險,但卻盡顯男兒本色。
“太仆平日待我等不薄,餉銀從不克扣,今本將欲追隨太仆,去頭楚國公,沒卵子的留下,是男兒漢的同去。”
“理當如此,我等願隨將軍。”
兩千明軍,眾皆響應,竟無一人退縮,盡數追趕上去。
章曠單人獨騎馳騁在荒野上,忽然聽見身後的呼喊聲和急促的馬蹄聲,他回頭看去,數十名騎士尾隨而來,後面是兩千明軍掀起的滾滾塵埃,他不禁熱淚盈眶,喉頭哽咽。
而就在這時,南方的地平線上,似乎又出現了一隊人馬,他運目而觀,只見他們直接繞過長沙,望北而來。
這支人馬足有萬余,為首一員戰將,騎高頭大馬,手提偃月刀,顯得威風凜凜,而他身後的兵馬,則整肅無比,隊伍中旌旗獵獵,車馬蕭蕭,無數長槍在陽光下寒光閃閃,顯得精銳異常,而其中兩面迎風招展的大旗則訴說著他們的身份。
旗上一書,“鎮粵,忠武營指揮使戴。”
一書,“總鎮廣東,鎮南將軍王。”
武昌城內,清廷湖廣總督佟養和,湖南巡撫何鳴鑾,巡按宋一真,俱是一臉陰沉的坐在總督府的大堂內。
昨日英親王家的包衣奴才,領著兩千多人連夜逃到武昌,讓他們大為震動。
彼時清軍主力都在鄂西,湘北一帶追擊明軍,武昌守備十分空虛,所以當他們得知嶽州失陷的消息後,立馬大為驚恐。
湖南巡撫何鳴鑾主張立馬向貝勒爺勒克德渾請援,以保證武昌重鎮不失,而總督佟養和則認為,清軍主力馬上就要將堵胤錫部明軍剿滅,這時千萬不能輕易撤兵,致使前功盡棄。
兩人爭執不下,於是詢問那包衣嶽州的情況,但其主要負責為英親王撈錢,只知道祖可法兩萬人出去,幾十人回來,而城外則堆著比山還高的綠營屍體,對於明軍的情況,卻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領兵的是曾經威震江淮的王彥。
佟養和聽了眉頭一皺,同時又十分惱怒,他本意是要將那包衣殺了正法,但其是英親王家奴,使得他不得不投鼠忌器,將怒火忍耐下來。
這時對身在武昌的清廷官員,最需要的就是得到嶽州明軍的具體情報,然後再做出應對策略。
佟養和正欲派出哨騎,往嶽州查看之時,嶽州守將張應祥,又領著三千殘兵退回武昌城下, 這使得佟養和心裡一驚,連忙讓人招張應祥前來問話。
這時張應祥心中也是一番忐忑,他離開嶽州不久,王彥就進了嶽州,從嶽州逃出的綠營兵,又為他帶來了祖可法被殺的消息。
嶽州一戰,三萬綠營損失了兩萬五,而且還折了主將祖可法,而對手卻只有區區四千人馬。
這樣的大敗,張應祥身為副將,就算有百般借口,依然無法逃過罪責。
來到總督府,堂上座的都是一二品的大員,這使得張應祥心中更加惶恐,他跪在地上,聽著佟養和的問話,腦門上都是冷汗。
他原本以為之前逃回來的綠營,已經將嶽州的情況稟報給了佟養和,但現在他卻發現,在座的高官,對於發生在嶽州的戰事,其實知之甚少,於是他心中不禁一動,在將戰事經過說出之時,卻有意誇大了明軍的數目,讓佟養和誤以為是大兵來襲,從而逃脫他的罪責。 () 《崇禎十七年秋》僅代表作者話淒涼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台。【】,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