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泰臉色瞬間煞白，搖搖晃晃的退出半步，眼中盡是痛苦之意的說道:“是我連累他們了。”

上官澤喝道:“裘大哥說的是哪門子話，我們既已來了，又在乎這條命嗎?”

裘泰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道:“兄弟如此待我，我……”

話說到一半，竟有熱淚奪眶而出。

上官澤同樣眼含熱淚的握住裘泰的手道:“你我兄弟莫要再說見外的話。”

“好！”裘泰高聲答應，隨後，裘泰又有些遲疑道:“兄弟的那些金銀珠寶……”

上官澤不屑一顧的哎了一聲，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裘大哥沒事，損失點錢財又怕什麽！”

裘泰躊躇道:“可弟媳……”

上官澤不耐的擺擺手，道:“我的意思自然也是夢雲的意思，她若得知裘大哥登門，想必也是十分開心的。”

上官澤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悵然道:“等我們將……將喻景兄弟等人安葬以後，一起到莊內喝杯水酒壓壓驚吧。”

裘泰內心激蕩，卻又神色黯然的說道:“兄弟如此待我，可我哪還有顏面登門。”

“裘大哥……”

裘泰截口道:“莫要說了，兄弟如此待我，可我不能不知好歹，兩日後，我會將兄弟借我的錢財雙倍奉還。”

“裘大哥，你……”

裘泰完全不給上官澤開口的機會，當即抱拳道:“告辭！”

言罷，抱起喻景的屍體，幾個起掠便鑽入了黑暗中。

上官澤望著裘泰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他與裘泰相識近十年，怎能不了解裘泰的脾性，他若追上去，只怕裘泰要與他從此不相往來了。

……

臘月初三。

漢州城郊外。

草屋。

方凡到過中原，現在的境界又與以往是雲泥之別，所以攻下虎門幫，他未用太長的時間，便與玉瑩一起趕到漢州城了。

短短幾日，裘泰竟有些老態龍鍾，下頷上的胡須已有了點點灰白，坐在主座上的他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澀苦的茶水，若在以前，這種茶哪怕是倒進臭水溝他都不會看上一眼，可現在已經是他喝的最好的茶了。

茶水潤了潤乾澀的嗓子，裘泰看著坐在賓座上的方凡與玉瑩，道:“你們應該聽明白了吧?”

坐在玉瑩下方的方凡沒有開口，玉瑩先點頭道:“你將銀子換算給上官澤了?”

裘泰輕輕點了點頭。

玉瑩又道:“雙倍?”

裘泰道:“雙倍。”

玉瑩繼續問道:“你哪來這麽多錢?”

裘泰捧著茶杯，仰頭將茶水一口飲盡，臉皮都皺成了一團，道:“將長風鏢局的所有產業全部賣出，算是湊出了一份。

我又將自己的家產變賣乾淨，還有喻景、老高等等沒有家室的鏢頭鏢師的家產變賣，勉強湊夠了第二份。”

玉瑩詫異道:“那麽多錢應該要裝四五十車，你是怎麽送到青雲山莊的?”

裘泰驚奇的看著玉瑩，就好像是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物種，驚訝道:“難道你沒聽說銀票這種東西?”

玉瑩臉色一紅，囁嚅道:“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把那車金銀珠寶換算成銀票，那樣不就攜帶方便了嗎?”

裘泰露出了看白癡的目光，道:“若將金銀珠寶換成銀票，我要怎麽立威?”

玉瑩小聲的呼了一聲。

裘泰看著玉瑩的表情，忽然道:“你可知將金銀珠寶存入錢莊會收取不低的費用?”

玉瑩雙頰緋紅的搖頭。

裘泰忽然又道:“那你知不知為什麽那麽多的江湖人不願將錢財存入錢莊?”

玉瑩還是搖頭，

但下意識的做了一個傾聽的動作。裘泰輕視道:“你自己想一想，如果江湖動蕩，錢莊一不小心覆滅，你存入錢莊的錢財該往何處去尋?”

玉瑩白皙的臉頰剛剛恢復正常的顏色，又再次一紅，嘟囔道:“是了，是了，我都沒想到。”

玉瑩當然不可能愚笨到這種地步，可到了裘泰這種久居高位的老人面前，她的心裡沒來由的緊張，

裘泰的臉色瞬間變了，極其不耐煩的大聲道:“霓裳宮難道沒人了嗎?

怎麽會派你們兩個雛來?”

玉瑩頓時一噎，這句話已是十分的羞辱人了。

玉瑩、方凡不言語，裘泰似乎也是發覺兩人軟弱可欺，更加嘴不饒人的罵道:“你們的修為暫且不說，可連基本的江湖常識都不懂，就憑你們兩個黃毛小兒也能奪回鏢物，當真是要人笑掉大牙！”

裘泰重重的拍了一下方桌，桌上的茶壺茶杯都被震得彈起。

方凡的眉頭一皺， 慢慢悠悠的說道:“您的修為高，您也見多識廣，可怎麽也被人劫了鏢了?”

“你……”

裘泰瞪著方凡，眼中充滿了殺機。

方凡一臉無所謂的剔剔指甲，繼續道:“先不說我們奪不奪的回鏢，先想想你怎麽交待你把長風鏢局賣了這件事，長風鏢局可不是你家開的。”

裘泰冷聲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也管不著，只要將鏢奪回，我再把產業買回來就是，當鋪給我寫了條子，只要在一個月內連本帶利的把錢還上，那些地還是我的。”

方凡努了努嘴，道:“事情的具體經過我們已經清楚了，我會替你將鏢追回的。”

裘泰譏諷道:“但願你不會死的很難看。”

方凡反唇相譏道:“您這個黃土埋半截的人都能從沒了脖子的黃土裡爬出來，我這個年輕人怎麽著也不比你差吧?”

裘泰冷笑道:“真是不知者無畏，年輕人，我奉勸你一句，話想七分，說三分，逞口舌之利沒有好處，多少人死就死在了這個嘴上。”

方凡站起身來，同樣冷笑道:“我的事不用您操心，您也管不著。”

“好，好，好！”裘泰氣極反笑，道:“今天不教訓教訓你這小子，你就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未落，裘泰單掌拍出，這一掌他只是使出了三分力，以登峰中期修為對上超凡初期，三分力便已足夠了。

至於會不會得罪霓裳宮，裘泰並不擔心，他雖沒進過霓裳宮的山門，卻也知霓裳宮隻招收女弟子，方凡顯然不是霓裳宮的人，更像是替美人出頭毛頭小子，出手教訓一下，並無不妥當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