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哨兵很精神，絲毫沒有被這惡劣的天氣影響，端著槍在碉堡的頂部披著雨衣來回的轉圈兒，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這麽惡劣的天氣的天氣之下居然也能如此盡忠職守，小鬼子軍事素質可見一斑。

李思明將瞄準鏡的十字線對準了鬼子，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身後的司軒逸等人已經做好了隨時行動的準備，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冒險一試，雖然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並非全無可能，他們已經沒其他路可走了，這裡到處都是鬼子根本就沒有其他辦法。

鬼子慢慢的在上面轉著，當他的視野離開這個方向的時候李思明輕聲說了一句走，司軒逸第一個衝了出去，跟在他後面的是老馬，兩人一前一後地衝向了那條壕溝，降雨遮蔽了他們發出的聲音，根據之前計算的時間跑出去一段兒之後就撲倒在地上，司軒逸舉起望遠鏡盯著鬼子動靜，透過雨簾，他能清晰地看到鬼子剛從另一邊轉回來，等鬼子的視野再次偏離這個方向的時候，他拍了拍身邊的老馬，老馬迅速向前爬行，同時出發點上趙成功也已經衝了出來，衝到司軒逸身邊迅速趴下，此時老馬也已經爬到了那個溝的邊上翻了下去，消失在蒙蒙的細雨之中，這家夥是先一步去探查那條溝了，確定是否還能通到對面，如果不通的話，他們只能想其他辦法，雖然危險，但比預想的要順利。

很快農夫和趙成功也衝了過去翻進了那條溝裡，剩下的才是最困難的，司軒逸和李思明必須互相依托第一次照應才能通過這片空地，首先是李思明在鬼子視野盲區的時候衝到了司軒逸身邊，稍作停頓之後，司軒逸先一步爬上那條溝，然後立即透過望遠鏡盯著那個鬼子，但其他的卻什麽都做不了，這個距離上他不能大喊大叫更不能站起來回屋手臂叫李思明過來，所以一切只能靠李思明自己，別人誰都幫不上忙，他相信李思明能做到，否則他也不可能將其一個人扔在後面，在他充滿焦慮的等待這下李思明過了很久才爬了過來，還好一切順利。

不管怎麽說，現在總算是順利通過了最危險的一段兒，其他人這才算是長長地出了口氣，第一步總算是完成了。

老馬已經先一步順著溝向前爬，去查看整條溝的情況。

到了這條壕溝裡就簡單多了，至少不會那麽容易的被鬼子的觀察哨發現，因為降雨的原因整條溝裡的積水非常的深，這讓他們苦不堪言，基本上處於一種半游泳的狀態，水的深度不夠，遊不起來，爬又特別的累，非常的消耗體力，幸好前期老馬他們已經對這裡的竹簽和尖木樁做過處理，否則在這種渾濁的泥水中根本就無法看清下面的情況，被刺傷也是非常正常的，現在他們倒是不用因為這些東西而煩心，只是這些泥水裡混雜著大量的骨骸和屍體，全都是修建這些壕溝時候的苦力，鬼子從周邊抓來的老百姓的屍體，這些百姓遭遇了非人的虐待，吃不飽，又要乾苦活，所以在長時間的苦力勞作之下很多人都是病餓而死，死後屍體就地拋棄，這溝裡不知道沉了多少冤魂，那些泡在水中的半腐爛的屍體，令人作嘔，而他們卻又避無可避，惡臭熏的人腦仁都疼，湧動的混雜著屍液的泥水不停的淹沒他們的口鼻，趙成功的一個忍不住吐了出來，嘔吐物混雜其中，引得其他人也是一陣反胃，那種感覺簡直是無法用言語形容，所有人裡只有司軒逸有過類似的經歷，在野人山的時候他鑽過屍體堆，那時的處境比現在糟糕1萬倍，雖然他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但也不代表他能受得了這種環境，

就算他能忍住不吐出來，但也是臉色發白，表情極其的難看，很顯然，他也是強忍著沒吐。就在這種極其糟糕的環境下半爬行辦游泳的狀態下幾個人開始慢慢的接近那條公路，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所有人煎熬著中靠近了老馬說的那個不可以鑽過去的洞口，洞口已經被打開，老馬不在，應該是已經鑽進去了，更糟糕的石洞裡的水位很高，至少一半兒被淹在了水下，這就意味著他們即將面臨比剛才更加糟糕的環境。

“成功一半兒了，走。”司軒逸忍受著劇烈的嘔吐感對其他人擺了擺手，就打算鑽進去，就在這兒是洞裡傳來了稀裡嘩啦的水聲，老馬從裡面倒著爬了出來，臉色極其的難看。

“嘔……”老馬一陣乾嘔，看樣子他已經吐了不著一回，嘴角還掛著膽汁，“裡面塞住了……”

“堵死了?”司軒逸一驚，這下可完蛋了，如果裡面不通的話，他們只能想其他辦法，冒更大的風險，但是他們現在基本上已經無路可走，除非翻上公路橫穿過去，那樣的話，他們會直接遭受的人交叉火力的攻擊，基本上是沒機會活著從這裡過去，而且要等到晚上，那樣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但他們就得在這該死的地呆上數個小時，趴在屍體堆裡忍受這讓他們崩潰的惡臭。

“不是。”老馬搖了搖頭，“洞裡面整個被水淹了，想過去很困難，我剛才潛了一段，裡面塞滿了屍體，估計的掏出了才能通，應該是被水衝進去的，可能是另一段的這麽個地方漏了，至於這一段多長就不知道了，要想把屍體掏出來，必須潛進去一個的往外拉，洞比較窄，萬一卡裡邊就死定了。”

這可是個大問題，這種環境之下要清理一經塞滿屍體的洞穴，恐怕不太容易，汙水橫流屍水混雜，在這種水下潛行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再加上洞穴狹窄，還要把屍體拉出來，那是相當困難，想想都會令人作嘔，萬一真的被卡在了洞裡絕對是死路一條，而且是被屍水淹死，這種死法未免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司軒逸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沒別的辦法，乾吧。”

“必須……必須這麽乾嗎?”趙成功臉色極其難看，聽他這麽說，差點兒又吐了，剛才的一番遭遇，他還沒緩過來，原來以為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一段兒，可現在看來一切只是剛剛開始而已，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等著他們。

“有個簡單的辦法，不用這麽遭罪。”老馬白了他一眼，“你可以從這兒翻上公路大搖大擺的橫穿過去，很簡單，用不了一分鍾就能過去。”

很顯然，他這說的是氣話，趙成功動了動嘴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這條公路並不寬，應該很清理吧！”司軒逸問。

“是，路不寬，但是這條通道對面的林子裡。”老馬說，“至少百十米長，我剛才進去的時候沒到30米就被水灌滿了，向前潛行二十米的時候摸到了屍體，如果是中間一段漏了的話，很可能通道大范圍堵塞，能不能過去還是個未知數。”

這番話說完了大家才明白，就算是他們有勇氣去掏裡面的那些屍體也不一定真的能過得去，萬一真如老馬所說的那樣他們很可能白折騰一番，最終還得退回來。

“沒有辦法，只能一試，能不能過去在老天爺不在我們。”司軒逸也是很無奈，雖然他很清楚這一路上會發生任何事情，但他也不可能預料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那就分組吧，兩人一組，輪著乾。”老馬說完又吐了兩口，很顯然，對此他也很難接受，只是沒有辦法，又不得不這麽乾。

“奶奶的，這都什麽事兒?真不如和鬼子真刀真槍地拚上一場。”趙成功恨恨地罵道。

“別廢話了，咱倆一組吧。”司軒逸對李思明說，兩個人這裡的最高官職，到了這個時候，必須身先士卒。

司軒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足勇氣第一個鑽了進去，過了很長時間才退出來，手裡拖著半具屍體，因為只有下半身，從斷口出來看是被他拉成兩截兒的，他出來就吐了，終於忍不住了……

整個過程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最後他們只是機械的鑽進鑽出，期間鬼子的巡邏隊兩次從他們頭頂經過，雖然沒被發現，但是這番經歷讓所有人終生難忘，實在是太惡心了，最終他們清理出了十九具屍體之多，全都是破破爛爛的，沒有一具完整，但是最後他們還是發現整個洞已經被堵死，裡面是塌陷的爛泥，想要從這條洞過去是不可能了，但是上面塌陷的地方卻能出去，只是出口是在一條斜溝裡，離樹林大概有30米距離，之所以這個地方還有一個破洞，就是因為這裡是掩埋屍體的地方，大量的屍體被鬼子埋在這裡，在雨水的衝刷之下頂不洞壁塌陷，上面的屍體落去了洞裡，形成一個漏鬥狀的空洞。

“30米不算遠，我們還是可以試一試的。”司軒逸已經吐了不知多少次，原本他以為在有了野人山的經歷之後，不可能會被任何東西惡心到，但是今天他發現自己錯了，這次在屍體中待的時間比那次更長，雖然沒那麽多，但更惡心。

“還得再鑽一次嗎?”趙成功麻木的問，他的苦膽都要快吐幹了，雖然他們都用布蒙住了口鼻，但這玩意兒擋不住臭味兒，更當不住那些汙水，卻當主了他們吐出來的東西，到後來沒人在用東西堵嘴吧……

“都鑽了無數次了，也不差再來一回。”李思明想擦擦自己的臉，但看了看手上沾的血呼呼的東西。最終還是放棄了。

“要了老命了……”趙成功靠在一邊兒，這身邊全都是那些殘肢斷臂，為了防止暴露，他們也沒辦法將這些東西丟得更遠，所以只能堆在附近。

“我先過，一個的通過，新出口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出現二次塌陷，不能一股腦兒全進去，一個個過個安全點，起碼不會全軍覆沒，但我們的動作還得快點。”說完之後老馬鼓了半天的勇氣才再次鑽了進去。

等他潛過那段被淹沒的洞穴之後從另一個出口出來才發現附近仍然有大量的屍體半掩埋在泥土之中，這個地方極其的不穩定，在這種雨水衝刷之下，隨時可能再次垮塌，他從這些東西上小心地爬過去，最終進入了一條壕溝，裡面仍然是大量的積水，但至少他沒看到屍體，洞裡的水都是從這裡流下去的。

其余的幾個人也陸續的鑽了過來， 最後一個過來的李思明剛出洞口下面就塌了，再晚幾秒鍾他就得被埋在裡面，成為那無數屍體的一員，這番經歷也搞得他內心一陣狂跳，差一點兒就沒命，換做誰也不可能繼續保持鎮定。

“老辦法，一個的過。”司軒逸長出了一口氣，鼻子裡都是那種揮之不去的腐爛惡臭。

李思明端起槍對準了遠處的炮樓，盯著哨兵的一舉一動，雨比剛才大了，這是最短短的30米遠比剛才那個位置更難通過，因為這裡離炮樓更近，更容易被發現。

“準備……走”李思明透過瞄準鏡看著鬼子轉過了方向的低聲說道，等鬼子完全轉過頭之後他立即說道。

第一個過去的是趙成功，他受夠了這個該死的地方，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林子，動作快的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但是這下鬧出來的動靜不小，不知道是不是他鬧的動靜太大了，炮樓上的鬼子轉了回來之後我就盯著這一邊不動了，看了樣的，似乎是在觀察著這邊的情況。

李思明在心裡罵了一句慢慢的移動槍口對準了這個鬼，萬一他發現了什麽，就立即開槍，然後直接衝進樹林，現在他們硬闖倒是沒問題，鬼子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反應過來，但是他們肯定會遭遇大批日軍的追擊，那可不是他們想面臨的局面，在公路的另一側，他們已經體會過被人追著屁股跑的感覺，可不想再來一次。

幾個人全都忐忑地縮在那條壕溝裡，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猛然之間透過瞄準鏡李思明清晰地看到了鬼子的表情突變，直接端起了槍對準他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