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即便你要留在我的身邊,也要先找回自己的身份,獲得部隊的認可。然後光明正大地退役,享受你該享受的待遇。”我說,“還有你的父母,其實一直想來看你。但是司令身居要職,需要部隊先給與你身份的認可,才有可能與你見面。”這套說辭並不是我編的,而是陳煒以前某個時間對我說的。
“你和你父母是不是有過什麽誤會?”我又問。
她露出吃驚的表情,“我不知道啊!”
我之所以這樣問,是想為司令夫婦這麽長時間不見雪兒增加一個盡量合理的解釋。從我與露雪共同見司令的不多幾面中,我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們之間曾經有過十分緊張的關系。更何況,就像李上校所說的,也許露雪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雖然我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我知道這件事一定造成了你和司令的一個心結。這個結恐怕只能等你的記憶恢復才能解開了。”
她默然無語。
“輝哥還在C市嗎?”我問。
“在,”她回答,“昨天他剛剛找到一個工作,在天都家園當保安。”
我的頭一下子大起來。這個天都家園距離我這裡不到三百米。以後這對男女交換信息不是更方便了。
“也好。你要是悶了,可以去找他聊天。”
她笑了,“別開玩笑了。人家也要工作的。”
“他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工作吧!”
又到了我的生日。大姐並沒有叫我過去,大概是因為我的身邊有了雪兒。而班上的同學卻想為我辦一個生日Party。海曼、老陸、阿鋼還有申勇他們都要參加。使我不能拒絕。
雪兒忙不迭地挑選參加聚會的衣服。絲襪無法遮蓋她假肢上受損的人工皮膚,晚裝無法擋住她後背的傷痕。短褲配長筒襪她又不是很情願。最後隻得換上了一身休閑裝。“還是穿這個吧!”
我默默地看著她做這一切,言不由衷地說了一句,“其實你穿什麽都好看。”
Juicy姐妹也來了。連剛剛出院的櫻也坐著輪椅被她的姐妹們推了過來。
她們並沒有穿性感的短褲,也沒有跳舞。而是坐在餐桌旁為大家清唱一曲。我第一次發覺,她們的唱功原來如此地深厚。以前也許是過多地注意了她們眩目的美腿,而忽略了這些。
蘋說,畢業之後,等櫻的傷養好了。如果還有機會,她們會再度合作。
我知道她們本來學的是藝術設計,並不是表演。畢業後她們將各奔東西,一起再度登台的機會微乎其微。
點燃了生日蠟燭,我默默許下自己的願望。如果我能活到下一個生日,我希望露雪能夠回到我身邊。或者,讓所有害她的人陪葬。
可是雪兒呢?該不該包括她?
算了,不想了。畢竟雪兒最後會遭到怎樣的懲罰,並不能由我決定。
“二十二歲啦!可以做什麽?”一個男生突然問。
“可以結婚啊!”老陸回答。
“那懷雨什麽時候向少校姐姐求婚?”
雪兒的臉一下子紅了。“不要亂說……”
“沒有亂說,”我面對雪兒,“雪兒,等你找回了身份,我們就去登記結婚。”
“喲!”阿鋼笑起來,“連求婚都省了。”
“我早已求過婚了。”我對雪兒說,“你還記得嗎?”
她茫然地點了點頭。
我向露雪求過婚嗎?我們最後兩次見面時所說的話,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沒有儀式,沒有禮物,能算是嗎? “少校姐姐能為我們表演個節目嗎?”
雪兒站起來。“唱歌我肯定不如Juicy姐妹。跳舞的話,我也只有一條腿,跳不好。”她看向屋角的鋼琴,“我為大家彈奏一曲吧!我記得以前曾經彈奏過的曲子,《冬日的暖陽》。”
琴聲悠然響起,仿佛某種天籟之音,一下把我帶到一個未知的地方。
露雪會彈琴嗎?我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聽到過,也沒有見過她唱歌跳舞。但想必她是會的。雪兒是在冒充她,那麽一定是她會。
她在所有方面都這麽優秀嗎?為什麽紅顏就一定薄命呢?
我一直想為Juicy姐妹做些什麽。於是我請她們去了市內的維科體驗中心。帶她們進入楓林幻境,幫她們的影身錄製了十首歌。櫻的腿傷未愈,只能先掃描了她的面部特征,戴上VR頭盔錄製了聲音。動作則是由橙來替她做。等到她的傷好了,再由她自己控制。
而後,我又把她們引入暗夜爭雄。並在虛擬世界中幫她們大肆宣傳了一番。單憑她們的影身演出,也能為她們贏得一定的收入。
我沒有邀請海曼。我並不想讓她與我在虛擬世界中的圈子有什麽交集。
半個月後,李上校再一次把我招去。
他把我領進專案組的會議室。黃中校和陳煒都在座。此外還有兩名軍官。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李上校的那一次會議,差不多也是這樣幾個人。
“開始吧!”李上校說。
黃中校拿起桌上一份厚厚的文件,翻到其中一頁,朗聲閱讀起來。原來這是對於泄密事件的最終調查結論。時隔一年終於出爐。
中校只是讀了其中和我有關的部分。包括責任認定和處罰。
“經查,莫懷雨在參與X項目期間,以及在與CI的通信之中,沒有泄露國家秘密的行為。並且有效防止了CI對我方密鑰的破譯。”
“鑒於莫懷雨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該組織的款項,且並未造成實質的損失。酌情給與從輕處罰。對其從CI處接受的五千美元資金進行收繳,並處罰金三萬元。”
隨後,他又拿起另一份文件,是有關G37替代程序開發的表彰令,上面有我的名字。僅此而已。
“我們已通知有關方面解除對你的資金凍結。”黃中校說。
眾人的目光轉向了我。我明白,這個會就是為我而開的。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但我還是忍住了。我回望著他們,故作輕松地說:“把我從這麽老遠叫來,就是為了讓我聽這麽點小事兒的嗎?”
上校的臉色陰沉下來。“這怎麽是小事呢?”他問,口氣頗為不滿,“它事關你的名譽啊!”
“名譽?對我有什麽意義?”我反問,“那露雪呢?她的名譽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