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終於光明正大的恢復了自己真正的姓氏,“冉”氏與乞活軍的故事,再次流傳於北方。屠胡的口號一出,各地無不響應,但凡是長相異類的,皆被歸為胡人,一時間,短短一個月,胡人死傷數十萬,漢人紛紛前往鄴城歸附,以此,血雨腥風再次籠罩中原大地。這對於石閔以及所有的漢人來說,是上百年積怨的爆發,是絕境求生的勇氣,也是胡人噩夢的開始。
“殿下!大事不妙了!”手下前來稟報道。
剛剛脫下身上的鎧甲,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石閔瘋了!那幫兩腳羊們也瘋了!現在各地烽煙四起,咱們所有的族人,都遭受到他們的衝擊,死傷慘重,不少人已經往邊關遷徙,沿途各有爭鬥,又有不小的死傷!”
“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麽?”石鑒憤恨的說道。
高尚之陰沉著臉,緩緩說道:“昨日,老臣收到消息,石閔已經自立,國號大魏。他是想當皇帝,要一統天下!”
“哼!就憑他?”石鑒頗為鄙夷的說道:“他不過是我們羯族人養大的一條狗而已,何德何能,也敢自稱為帝!”
“當年高祖從戰場上撿回了石瞻,想必他知道石瞻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石鑒轉過頭,問高尚之:“大人聽說了什麽?”
“殿下或許還不知道,那石瞻,正是當年乞活軍首領冉隆的兒子!石閔便是乞活軍的余孽!如今他已經傳文天下,表明了他的身份,恢復了他本來的姓氏,從今天起,咱們應該叫他冉閔了。”
“老不死的養虎為患!若是他當年斬草除根,怎會有今日之事?”
“如今禍患已在,說什麽也晚了!如今的石閔,麾下兵力已過二十萬,短短數月之內,發展之迅速,已超出了老臣的想象。現在憑我們一己之力,恐怕難以與石閔抗衡,他揮師北上是早晚之事,殿下,或許我們該想想應對之策了!”
“近來襄國也不太平,數次暴動令我們損失慘重,但是石閔也未必好到哪裡去!他擁兵二十萬,聽起來很嚇人,但是大人可曾想過,冉魏所佔之地,能養活的了那麽多人嗎?”石鑒冷笑一聲,說道:“在本王看來,那不僅僅是二十萬兵馬,更是二十萬等著吃飯的嘴!若是他敢來,我們堅守不出,他也奈何不了我們!”
“殿下!您所說的都對,但是老臣以為,對付冉閔,已不能用常理來想象!襄國確實是易守難攻之地,但是再堅固的城池,也沒有攻不破的道理,尤其是面對石閔這樣百年難得一遇的將帥!”
石鑒緩緩坐了下來,問道:“大人有何高見?”
“殿下您想想,咱們目前的敵人是誰?”高尚之問道。
“自然是冉閔的大魏。”
“沒錯!而冉閔的敵人,除了我們,還有鮮卑,匈奴,羌氐兩族!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敵人的敵人是更可靠的朋友!這個時候,殿下應該聯絡其他各族,一起對付石閔!”
“讓他們的來幫助我們對付冉閔,豈不是等於引狼入室嗎?”王鸞問道。
“那若是我們自己獨自對付冉閔,結果又如何?讓他們坐收漁利嗎?”高尚之反問道。
“這......”
“殿下,這大半年來,慕容氏一直沒有動靜,想必是在休養生息,慕容儁必有南下之心,這個時候,是與他合作的最佳時機。而匈奴人那裡,大單於一心想重振當年劉淵之業,他雖然已到暮年,但是野心未酬,也是可以聯絡的對象。至於羌氐兩族,本也實力不強,如今羌族又在內亂,暫時顧不得他們。”高尚之想了想,又說道:“如此一來,若是與匈奴人和鮮卑人聯手,也不至於他們在我們與冉閔對峙之時,對我們發難。”
王鸞說道:“匈奴人和鮮卑人各懷鬼胎,就算是與我們聯手,也必有所圖,到時候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便是我們要與他們聯手的原因!”
“何意?”
“他們不出兵馬,他們的實力又如何削弱?他們的實力不削弱,我們的威脅又如何降低?”
石鑒微微點頭,說道:“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此事該由誰去辦?”
高尚之看了看四周,說道:“慕容儁與匈奴單於皆謀略過人,一般人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老臣願親自走一趟,替殿下辦妥這件事!”
“您去?”
“對,除了老臣,恐怕無人能勝任。”
“但是此去龍城和塞北,路途遙遠,大人您年事已高,如何能承受這一路車馬勞頓?”
“老臣雖老,尚能為殿下分憂,殿下不必擔心!”
石鑒頗為感動,對高尚之行禮說道:“如此,便拜托大人了!明日,本王備厚禮,親自送大人出發北上!”
“定不負殿下所望!”
......
兵力和百姓數量的急速增長,一度讓所有人都感到振奮,如石閔期盼的那樣,漢人反抗了,胡人開始退縮了。但是,問題也隨之而來。
“陛下,如今的中原,漢人百姓無不紛紛歸附,不少士族大家也前來投奔,百姓的數量漲了一倍,兵馬數量也已過二十萬,但問題是,我們的糧草不足以養活這麽多人!”秦懷山說道。
“邯鄲和鄴城的糧草,微臣算了一下,若是單單養活我們二十萬士卒,最多半年。安陽的災情剛剛緩解,今年第一季的農耕基本沒有趕上,而鄴城周邊的民屯軍屯,不少都因為前段時間的暴亂而被毀,收獲微薄。邯鄲的情況稍好一些,但是這幾十萬人,想要挨過今年冬天,恐怕很是艱難。”
“不是說能支撐半年嗎?現在到明年開春不過四個月時間,完全夠用啊!”李昌說道。
王世成對李昌說道:“開春以後,有幾個月的時間青黃不接,我們該怎麽辦?喝西北風嗎?”
冉閔問道:“周邊郡縣的糧草收攏的如何了?”
秦懷山答道:“周邊郡縣被胡人糟蹋的甚是嚴重,糧草籌集的效果甚微,比如黎陽,殘存的漢人已不足千戶,他們尚且不能自給自足,又何來糧草給我們?”
“秋收即將開始,秋收之後,該種麥子了。待收獲的時候,期間我們確實會面臨著幾個月的斷糧。”王世成說道。
“既然自給自足已經無法達成,那就只能去搶奪別人了糧食了!”冉閔說道。
“搶奪別人的?”黃老問道:“陛下準備作何部署?”
冉閔說道:“諸位,吃飽肚子只是最基本的目的,但是光吃飽喝足,是沒有辦法生存的!想要活著,離不開征戰!當初我們六萬多精兵,糧草,戰馬,弓矢,刀劍盾牌以及攻城器械,都是整個北方最好的,可是如今呢?兵馬多了,那又如何?一切軍需都變得捉襟見肘!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糧食,還有我們所需的一切東西。”
“可是那樣一來,我們與胡人有何區別?”
“黃老,我們只是拿回本屬於我們的東西!僅此而已!”冉閔鄭重的說道。
秦懷山進言道:“陛下,當今的局勢,四面楚歌,我們恐怕只能暫以守勢自保,主動出擊恐怕不妥……”
“先生不必擔心,無需我們主動出擊,這幫胡人狼子野心,朕斷定,他們必定會主動找上門來,而且就在兩個月之內!”
“陛下為何如此確定?”
王世成說道:“我手下探馬來報,匈奴人已經南下,逼近雁門關。此時秋高馬肥,中原大亂,匈奴人怎會錯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