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有傷在身,暫時不能騎馬,只能乘坐馬車出發,臨走前,石閔把石欣叫到了跟前,說道:“你我夫妻一場,今日我離開,你便是這西華侯府的主人,但是西華侯府會善待每一個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石欣說道:“你是擔心秦婉吧?”
石閔沒有回話,石欣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平靜的說道:“你多日放心吧!西華侯府不會虧待她!”
聽到石欣這麽說,石閔微微點頭,算是放心了,這才離去。
……
初到臥龍山上,那寧靜祥和的景象,便讓悶在宮裡的石世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或許是乾坤觀確實是有神明庇佑的地方,小住了兩日,石鑒神清氣爽,夜間也已能稍稍入睡。
傍晚時分,張豹前來乾坤觀述職。
“拜見陛下!”
“起來吧!”石世緩緩抬手,從幕後走了出來,臉上的傷也好的幾乎看不出來。
“謝陛下!”張豹站起身,看了一眼石世,說道:“恭喜陛下!”
“喜從何來啊?”
“看陛下的氣色,神明已經在庇佑您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石世笑了笑,說道:“朕這幾日確實感覺輕松了一些!愛卿你功不可沒!給朕出了這麽好的一個主意!”
“臣生來就是為您效勞的!陛下若是這麽見外,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你個老東西,油腔滑調!”石世嘴上不承認,實際上卻是聽的心花怒放。
“陛下,新年伊始,各部的人員上都按照您所定的部署下去了!”
石世坐了下來,說道:“先帝在時,朝綱混亂,政務所出!現在朕繼位了,這種局面就一定要改一改!這些日子,政務就交由你來處理,每三日來向朕述職即可!”
“臣一定盡心竭力!”
“去年開始屯田,已初見效益,今年的這一項決策,還是要落實到各地州縣去!”
“臣明白!”
“還有,自打劉遠志死後,這戶部的帳便是一本爛帳,吳亮新官上任,朕希望他這三把火能好好燒,把事情都理清楚了!”
“吳亮從昨天起,已經在理去年的帳目和稅賦,臣一定會督促他盡早理好!”
“往年的帳目固然重要,但是今年的支出也不能不做好預算!趙國去年與匈奴鮮卑等大小數次交戰,但是工部去年花費的錢糧,幾乎比兵部都多,這說明什麽?”說到這裡,石世的臉色有些難看。
張豹自然是不會說什麽,他一個做臣子的,斷然不會是數落先帝的不是。
“今年把工部的支出收一收!”石世忽然說道。
“臣遵旨!”
“對了,朕問你,西華侯府近來可有動靜?”
“聽說今天下午,西華侯便和他麾下的兩名先鋒將以及一些隨從,離開鄴城,出發回了邯鄲大營。”
“他走的倒是挺利索!”
“利索倒不算是利索,西華侯是乘馬車去的!”
“什麽意思?”石世有些納悶。
“西華侯受傷了,好像還傷的不輕!”
“受傷?他好端端的怎麽會受傷了?”
“聽說是練武的時候不小心給弄的,不過不礙事!陛下倒也不必擔憂!”
石世微微點頭,說道:“這孩子是個人才!比他父親年前的時候還能乾!但是年紀輕輕手握重兵,朕擔心他心浮氣躁,會鬧出什麽亂子,所以讓他早日回邯鄲,磨練磨練他的心性!”
“陛下聖明!”
“張豹!”
“臣在!”
“有一句話,朕可要說在前面!”石世忽然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張豹連忙應道:“微臣聽候您吩咐!”
“這些人大多是你舉薦的,朕是信得過你,你可別讓朕失望!”
“臣明白!”
石世滿意的點了點頭,環顧四周,又說道:“這地方清淨倒也清淨,就是苦悶了一些!整日吃素念經,朕感覺馬上要跳出三界外了。”
“既然是修行,自然是要吃些苦頭!陛下您受苦了!”張豹說著,磕了一個頭,說道:“但是畢竟您的氣色好了不少,臣以為,這幾天的苦也沒白受!”
“你倒是會說話!不過這兩天,到了晚上,朕的心裡似乎是比往日踏實了一些!”
“微臣早年遊歷天下的時候,曾經聽說過一個偏方!或許對陛下修身養性有所助益。”
“什麽偏方?”
“采陰補陽之術。”
“采陰補陽?什麽意思?”
“道家認為,天地萬物,都逃不過陰陽五行,陛下近來的這些情況,顯然是陽氣虛漲,陰陽不調所致,應該適當的調補一下。”
石世聽的雲裡霧裡,卻也十分相信,問道:“這怎麽調補?”
張豹神秘的一笑,說道:“臣來替陛下您安排,您就放心吧!”
雖然石世沒有完全弄明白所謂的采陰補陽是何意思,但是光看這字面理解,也能猜出個幾分,但是石世並沒有說破,也沒有繼續追問。
離開了臥龍山,張豹連夜回了鄴城。進了城門,張豹忽然讓車夫停下,跟在後面的幾個隨從上前問道:“怎麽了大人!”
“車坐的太久,老夫要下來走走!”張豹說著,掀開了簾子。
車夫連忙跪下,以背為台階,讓張豹踩著輕松的下了馬車,然後連忙起身,給張豹把鬥篷披了起來。
張豹站在鄴城的大街上,環顧四周,說道:“尚未到宵禁的時間,這路上為何就沒有什麽人了?”
“從去年梁郡主出了事,先帝大開殺戒以後,這鄴城的人口便一下子少了許多,所以......”
張豹冷哼一聲,不屑一顧的罵了一句:“屠夫爾爾!”
眾人不敢接話,張豹徑直走在鄴城的大街上,一言不發,時不時的看看四周,隨從們也不知道張豹到底在看什麽,只能緊隨其後,隨時聽候吩咐。
事到如今,張豹的願望已經初步達成,他成功的得到了石世的信任,如願以償的加官進爵,並且,把自己的利益網完全布展開來,六部之中的人,基本也已經被他籠絡。適逢石世性情軟弱,現在又心病在身,這讓張豹的陰謀和野心可以順利的生長。此時此刻的張豹,想起了當年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他隱約覺得,整個趙國,正在慢慢的被他踩在腳底下。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頭上的星空,頗為得意的笑了笑。
但是張豹並非沒有顧忌,第一,若是將來石世真正清醒了,許多事情恐怕張豹就不能隨心所欲了,第二,也是張豹最為擔心的,那便是張豹的手裡,沒有一枚夠強硬的棋子!這也是張豹為何要扶持高世榮的原因。
戶部掌管錢糧,兵部節製兵馬,張豹兩手都抓,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可是西華侯府的兵馬,是不歸兵部調遣的,這也是張豹最為忌諱的地方,因此,石閔的態度,現如今成了張豹最為關心的事情。
“張大人,這麽晚還在大街上溜達,您可真有雅興啊!”一個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張豹聞聲望去,十幾步外,站著一隊巡防營的人,為首的自然是石鑒。
“原來是寧王殿下!”張豹不慌不忙的背著手,看著石鑒。
“即將宵禁,屆時城門關閉,大街上不允許有人走動!大人,要不讓小王帶人送您回府吧!”石鑒客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