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庫裡台是否願意與將軍結盟,只要他想奪權,羌族一定會亂,如此一來,就算他忘了昨日之恩,至少羌族人暫時不會和石鑒一樣,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如今庫裡台的族人雖然還在加洛山下,但是老朽近來得到了一個消息,木都忽然身染重病!這正是庫裡台回到羌族奪位的好時機。”
石閔恍然大悟,立刻對張沐風說道:“沐風,趕緊去驛館,把庫裡台找來!”
張沐風應道:“末將領命!”
石閔問秦懷山:“先生的消息可不可靠?”
“當然可靠!”秦懷山笑了笑,說道:“這個消息,是二十多天前,老朽在邯鄲的時候,通過幾個馬販子那裡得知的,那幾個馬販子正是羌族人!”
“難怪今年羌族的歲貢遲遲不到,原來是木都得了重病。卡布和木都的夫人胭脂,本就不想讓羌族人投靠趙國,如今木都病重,羌族的大權便完全由這兩個人掌握。”
“所以我們這才有機可乘!至於羌族人如何去去爭奪這首領之位,就與我們無關了!我們要做的,只是放庫裡台回去,既不給他們糧草,也不給他們兵馬。若是庫裡台勝了,那麽他就欠了您一個人情,若是他敗了,羌族也已經四分五裂,不足為懼!”
“一箭雙雕,妙計!”石閔誇讚道。
......
石鑒一路向東逃竄,狂奔了百余裡路,見無追兵,這才停下了休息。此時的石鑒,如同喪家之犬,神情有些沮喪。
“殿下......老臣愧對您......”高尚之痛哭流涕,跪在了石鑒的面前。
“這不是你的錯!”石鑒沮喪的低著頭,歎了口氣,說道:“是石閔命不該絕,也是本王百密一疏!”
“若非那姓秦的,我們怎麽會敗的這麽慘!”老三站在一旁罵道:“他背叛了殿下,將三萬兵馬送上絕路,還害死了老八!到了最後關頭,再用大人來威脅殿下!若非如此,石閔此刻早已人頭落地!弟兄們也不會死傷慘重!”
提到秦懷山,石鑒恨的牙癢癢,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狠狠的捶在地上,說道:“這秦懷山,枉費本王這麽信任他!沒想到最後他背叛了本王!”
高尚之自責道:“隻怪老臣沒有早日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否則也不至於讓他有機可乘!”
石鑒搖搖頭,說道:“不怪大人!您早已提醒本王,是本王過於相信他!秦懷山老謀深算,這麽多年,本王居然都沒有看透他!”
“他日這廝若是落在我的手裡,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大憤恨的罵道。
高尚之坐在地上,歎了口氣,頹廢的說道:“這時候說這樣的話,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咱們如今要想的,是如何對付石閔!”
石鑒點點頭,對老大吩咐道:“你親自跑一趟,往東去找彭城來的兵馬,讓他們速速來見本王!”
“屬下遵命!”
“王鸞肯定兵敗了,但是三萬兵馬,這麽短的時間,不可能全軍覆沒!他在羯族人中頗有威望,殿下將來要成就大業,離不開此人!必須馬上找回他!”
“但是這兵荒馬亂的,時間倉促,去哪裡能找到他?”石鑒問道。
高尚之想了想,說道:“王鸞與劉顯私交不錯,劉顯坐擁襄國,既有兵馬,又有糧草,危急時刻,他定然會去投奔劉顯,去襄國方向尋他,肯定沒錯!”
“劉顯是個小人,王鸞怎會與這樣的人交好?”
“這是他們的陳年往事,與我們無關!不過老臣有一事想問殿下,您這是要往哪裡逃?”
“彭城!”
高尚之搖搖頭,說道:“彭城去不得!”
“這是為何?”
“彭城不是個好地方,地勢開闊,無險可守,難做長久之計。”
“那您說該怎麽辦?總不能就這樣遊蕩吧?”
“洛陽和關中等地,沒有咱們熟悉的人,去不了,就算去了,也無處立足。往北去,太原和雁門關還有不少兵馬,但是石勇未必能聽我們的,畢竟文蒼的死與咱們有關。”
石鑒冷笑一聲,說道:“如果不去彭城,倒不如去襄國!”
“襄國?”
“大人不是說了嗎,襄國有兵馬有糧草,城高池深,定是個好去處!”
“但那時劉顯的地盤,未必能容得下我們?就算接納了我們,怕是也要仰人鼻息!”
“劉顯是孬種,給他兵馬和糧草也是浪費,只要進得了城,便可以看準時機,本王將他取而代之!”
“如此也是個好計策!”高尚之沉思片刻,又說道:“但是即便如此,也必須得到王鸞的幫助,否則就不可能成功!”
“既然如此,咱們稍作休息,繼續往東趕路,等到彭城的兵馬與我們匯合,便可坐等王鸞歸來,其他的幾路人馬,也得有他在才行!”
“殿下說的極是。”
石鑒看了看四周,對手下的吩咐道:“你們先退下,本王有事要與大人私下交流。”
老三識趣的點點頭,對周圍幾個執勤的人招招手,帶著他們離開了。
高尚之看到石鑒一臉嚴肅的模樣,心中已經大致猜到他想要說什麽。
“有一件事,本王想問問大人。”
“殿下要問的,是秦懷山說的那番話吧?”高尚之直接問道。
石鑒撇了撇嘴,應道:“正是!”
“殿下休要聽秦懷山胡言亂語!他那是故意的!為的就是亂殿下的心智!讓您做出錯誤的決策!”
“大人難道覺得,本王不該救你嗎?”
“從當時的情形來看,殿下完全可以舍棄老臣!想要做成大事,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好了,先不說這件事!”石鑒打斷了高尚之,又問道:“但是秦懷山的話,本王沒有想明白,如今母妃已經不在了......”
“什麽?鄭妃娘娘不在了?什麽意思?”高尚之顯然對於鄭妃的死還毫不知情。
“母妃自盡了!全因石閔把她攪了進來!母妃得知老五的死與本王有關,便以死謝罪了!”石鑒說著,又流下了眼淚。
一旁的高尚之在得知鄭妃的死訊之後,泣不成聲,異常悲痛,這讓石鑒有些手足無措。
“大人......”
“你母妃這輩子,沒有享一天的福,沒想到,她回走的如此匆匆!”高尚之含淚說道。
“本王想知道,您到底為何要這樣幫我!”
“殿下就不必猜測了!您是石虎的親生兒子!”高尚之堅定的對石鑒說道。
“那為何......”
“因為老臣對您母親有承諾!”
“承諾?什麽承諾?您和母妃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母妃失寵,是因為您的緣故嗎?”
“當然不是!石虎始亂終棄,荒淫無道!在你出生之前,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死在他的手上,鄭妃娘娘能在宮裡生活幾十年,已然是萬幸!”高尚之歎了口氣,又說道:“事到如今,老臣也不願意再瞞著殿下什麽,當年您的母親在進宮之前,早與老臣相識,我二人曾私定終身,若非石虎將你母親搶進宮,老臣便與你的母親成婚了!”
“那您為何還要待本王如此?”
“因為你是鄭媛兒子!”高尚之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喃喃說道:“我視你如己出,皆因我一直深愛你的母親!但是我們倆從未越雷池半步!她知道自己不受寵,你將來一定會被人欺辱,所以才托我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