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要向羯族人低頭不成?”胭脂夫人有些不悅。
木都看著卡布,指了指,似乎是想聽聽卡布的想法。
卡布歎了口氣,想了好一會兒,緩緩說道:“依我看,咱們不如暫時向趙國俯首稱臣......”
“不行!”胭脂夫人還沒等卡布說完,便一口回絕。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倒是聽我說完啊!”
木都扯了扯胭脂的衣服,微微皺眉,示意她先不要急。
胭脂板著臉,乖乖的坐在那裡不再說話,於是卡布接著說道:“現在天下大勢,實乃群雄爭霸,咱們羌族地少人稀,暫時沒有逐鹿中原的能力和機會。現在咱們夾在趙國和匈奴之間,一味摻和,只會兩頭都撈不著好。與其這樣,倒不如置身事外,石閔不是要一紙文書來證明咱們向趙國稱臣納貢嗎?給他便是,說到底,這一紙文書也就是一張紙而已!只要咱們心裡記得自己是羌族人,不是羯族人的門戶奴隸即可。匈奴和趙國早晚要大戰,咱們就坐山觀虎鬥,誰都不幫,暗地裡卻要養精蓄銳,待他們兩敗俱傷,那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大哥,口頭約定算是無憑無據,這白紙黑字的寫下來,若是再反悔,可就落人話柄了!到時候你讓我夫君被天下人恥笑?”
“世道這麽亂,哪還講那麽多信義?當年春秋時代,他們漢人爭霸天下的時候,不也是今天和你結盟,明天便翻臉無情嗎?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漢人總說兵不厭詐,既然他們可以這樣陽奉陰違,那我們為何要那麽坦誠?”
胭脂夫人聽了卡布的話,倒也覺得有些道理,於是問木都:“夫君,你以為如何?”
木都顯然是沒有什麽主張,連連點頭道:“#####”
“既然是這樣,那就這麽辦吧!”
“至於氐族人那裡,首領,您看要不要派人先去通個氣?”
“######”木都又點點頭。
“大哥,我看這就沒必要了吧?氐族人那裡,讓石閔和劉遠志自己去操心就好,我們替他們出這個力幹嘛?”胭脂夫人阻攔道。
“既然是演戲,那就乾脆假戲真做,單憑一紙文書,他們不一定會對我們放心,若是我們主動出力幫他們,那石閔和劉遠志肯定會更加信任我們,將來趙國勢必對我們放松警惕,這樣一來,我們就更安全了。”
胭脂夫人和木都對視了一下,對卡布的話一時間拿捏不準。
“首領,您覺得如何?”卡布問道。
“大哥,我怎麽覺得你的想法,越來越沒骨氣了?”胭脂夫人瞥了他一眼。
卡布一聽,倒有些不樂意了,反問道:“妹妹,那我問你,你是要命還是要名?”
“當然是要命!”胭脂毫不猶豫的回答。
“既然是要命,那咱就暫時低個頭!又不是跟著他們去趙國為奴為婢,等他們一走,咱們羌族人照樣過咱們的自在日子,這有何不可?”
“反正我覺得,咱們要是這麽做,就太過於卑微了!”胭脂夫人還是有些猶豫。
“那你說,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卡布又反問道。
胭脂夫人撇了撇嘴,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了兩個字:“沒有。”
“那不就行了?”卡布歎了口氣,又問木都:“首領,此事您以為是否妥當?”
木都點了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人去一趟氐族人那裡,早日把石閔他們打發走,咱們也好松一口氣。”卡布自顧自的說道。
“大哥,桑鐸的那些余孽,都處理的怎麽樣了?”胭脂夫人忽然問道。
“這些人還不是牆頭草?桑鐸倒了,薩魯他們也死了,他們的那些手下,也就成了一盤散沙。我把幾個關鍵的人給殺了,算是敲山震虎,給他們一些警告。”
“那就好!”胭脂夫人看著木都,埋怨道:“當初勸你對你這個兄弟提防一點,你偏不聽!現在看看,最後靠得住的還是我的娘家人!”
聽到胭脂的這些話,木都的臉色是紅一陣白一陣,甚是尷尬。
一旁的卡布看著,連忙責備胭脂夫人:“妹妹,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首領是你的夫君,你應該輔佐,而不是這樣指責!”
“我……”胭脂夫人有些不服氣。
卡布瞪了她一眼,然後朝她使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胭脂夫人識趣的把話咽了回去,木都卻笑著拍了拍卡布的肩膀,然後端起酒碗,向他示意。
卡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木都是表示對他忠心的讚許,於是連忙端起面前的酒碗,低頭微微行禮,然後一飲而盡。
走出大帳,已是太陽當頭,卡布的心情卻絲毫沒有受到炎熱天氣的影響。現在桑鐸已經是階下囚,再無人可與卡布爭高下,此時此刻,整個羌族,他卡布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到這裡,卡布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而且還幾乎笑出了聲,他隱約覺得,自己已經幾乎是羌族的主宰。
如張沐風所說,連續幾天的高溫,那些陣亡將士的屍身,已經開始有異味,有些將士開始忍不住反胃想吐。
朱松等人再次勸石閔:“少將軍!還是讓這些弟兄早日入土為安吧!咱們連棺木都沒有,再這樣下去,這活著的人也受不了啊!”
石閔坐在地上一言不發,他轉頭看了看馬背上的那些屍身,空氣中確實開始彌漫著一些不尋常的味道。石閔的內心十分矛盾,狼騎尉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心血,任何一個人的損失,都會另他心痛不已。
“還記得嗎?你們正式成為狼騎尉的那一天,曾經說過什麽?”
“同進同退,生死與共!”朱松毫不遲疑的答道。
“那你說,咱們能把這些弟兄就這樣扔下不管嗎?若是就地埋了,那很簡單!可是清明寒食,這些弟兄連一炷香一杯酒都沒有!這叫我們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可是少將軍……”
“少將軍,卑職有話要說。”一旁的張沐風忽然插話道。
石閔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石閔沒有發話,張沐風便說道:“這些弟兄,都是咱們的生死兄弟,把他們留在這裡,實屬無奈,他們必定不會埋怨我們。此外,咱們漢人講究入土為安,逝者已矣,咱們帶著他們在烈日下暴曬,也是讓這些弟兄無法安寧啊!”
石閔聽了這些話,嘴角微微抽動,但是依舊沒有說話。
張沐風知道石閔已經在猶豫, 於是接著說道:“少將軍剛剛說的也對,這些弟兄若是留在這裡,清明寒食,連個祭拜的人都沒有,可是末將以為,咱們早晚會飲馬河西,踏平諸胡,到時候,咱們帶著更多的弟兄前來祭拜,豈不是更好?”
一旁的朱松聽著張沐風的話,不禁悄悄豎起了大拇指,暗自佩服,張沐風則朝他皺皺眉頭,示意他收斂一點。
石閔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你們說的,我都明白!可是……”
張沐風也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時候,石閔忽然又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這些弟兄入土為安吧!”
見石閔松了口,朱松和張沐風等人也松了口氣,連忙應道:“末將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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