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裡,看來今日天氣不會太好!”石遵看著天邊的朝霞,自言自語道。
“殿下,鄴城來信了!”譚淵走過來低聲說道。
“誰的來信?”石遵皺眉問道。
“屬下不太清楚!可能是尤堅的。”
“信呢?”石遵連忙問道。
“送信的人說尤大人交代,必須親手交給殿下您!所以屬下特來稟報!”
“人在哪裡?”
“就在那邊!”譚淵用手指了一下,不遠處坐著一個人,正在捧著碗喝著東西,旁邊拴著兩匹馬。
石遵快步走了過去,譚淵緊跟在他身後。那送信的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來人正是慶王石遵,連忙放下手裡的碗,起身行禮,然後從懷裡掏出了那個錦囊,跪下雙手呈上,說道:“殿下!這是尤大人命小人送來的,說是十萬火急,讓殿下盡早看。”
石遵接過錦囊,問道:“尤大人有沒有說其他的?”
那人搖搖頭,說道:“沒有,大人隻交代了這句話,沒有其他的消息讓小人傳達。”
“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石遵朝那人揮揮手,然後看了看手中的錦囊,微微皺眉,轉身往自己的大帳走。
“尤堅這麽十萬火急的讓人送信是發生什麽事了?”譚淵跟著石遵進了大帳,問道。
“這信不是尤堅送來的!”石遵一邊抽出匕首,切開錦囊上的縫線,一邊對譚淵說道。
“不是尤堅?那是誰?”
“這錦囊的料子,一看就知道是宮裡的東西。”石遵終於打開了錦囊,抽了裡面的信。
石遵打開一看,上面的娟秀文字,不是劉貴妃又會是誰寫的?
石遵越看臉色越難看,一旁的譚淵看出了端倪,小聲問道:“殿下,信上說什麽了?”
“該死的!”石遵甩手把信扔給了譚淵。
譚淵拾起信,大致看了一遍,然後說道:“陛下怎麽可以這樣!這次打匈奴人和羌族人,咱們可沒少出力啊!”
“雲中的事,現在父皇全怪在本王頭上!若不是盧海龍無能!被匈奴人誘騙開了城門,雲中豈會遭受滅頂之災!到頭來本王成了替罪羊!”
“殿下,依屬下看,乾脆把所有的事都推到盧海龍身上,反正他已經是死人一個,何況確實是他開了城門,才導致雲中被破。”
“娘娘的信你也看了,父皇現在的心情,你認為單憑我們三言兩語,就能讓父皇平息心中的搖搖頭,怒火?”
“這個……屬下沒有把握……”譚淵面露難色,想了好一會兒,忽然靈感突現,對石遵說道:“屬下有個主意,或許可以一試。”
“什麽主意?”石遵問道。
“咱們既然俘虜了羌族的首領,何不用這個來做文章?說不定陛下還會龍顏大悅。”
石遵搖搖頭,說道:“本王覺得未必靠譜。”
“殿下,現如今只能試一試了,當然,可能還需要殿下來個苦肉計,而且需要真實一點。”
“苦肉計?怎麽個苦肉計?”石遵有些好奇。
“屬下認為,這件事需要分兩步,第一,殿下負荊請罪,第二……”
“等下等下!負荊請罪?怎麽負荊請罪?”石遵打斷了譚淵的話。
“自然是上身赤膊,背負荊條,向陛下請罪……”譚淵有些緊張的看著石遵回答。
“還有呢?”石遵面色凝重的問道。
譚淵有些膽怯,
試探性的說道:“殿下,屬下的計策恐怕不是太好聽,請您不要見怪。” “你說!”
“第二條,殿下主動向陛下提出交出兵權,以示殿下之大公無私。”
“不可!交出兵權,本王連最後的資本都沒了!還談什麽大業!”石遵一口回絕。
“殿下莫急,屬下自然不能讓殿下真的交出兵權,這只是殿下您在陛下面前演的一出戲,到時候還需要諸多支持您的人替您說話,若是順利,殿下不但沒有罪責,或許還會得到陛下的嘉獎。”
石遵聽完譚淵的話,沉默了良久,終於說道:“你的意思,本王聽明白了,這是兵行險著。”
譚淵默默的點點頭。
“你要知道,燕王府巴不得父皇拿走本王的兵權,若是本王真的開了這個口,他們肯定會順水推舟,想盡辦法煽風點火,慫恿父皇,你可想到,你這是讓本王走在懸崖邊上,稍不留神就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屬下愚鈍,請殿下贖罪!”譚淵有些尷尬。
石遵站起身,來回踱步,說道:“但是若想把這件事平息,怕不是單憑三言兩語動動嘴皮子就可以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
“取筆墨來!”石遵吩咐道。
“是!”譚淵點點頭。
待筆墨紙硯備好,譚淵在一旁研墨,石遵則奮筆疾書。
“殿下這是給尤堅寫信?”譚淵在一旁問道。
“此事必須做好周密的準備,否則肯定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按照現在的速度,咱們還有三天就可以到鄴城,必須騰出足夠的時間讓尤堅去準備!咱們必須放慢速度。”石遵邊寫邊說。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一陣響雷,“轟隆”一聲,外面的馬都受了驚嚇,發出幾聲嘶鳴。
雷聲過後,接著就是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砸在帳篷上。
“下雨了?”石遵忽然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譚淵問道。
譚淵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說道:“好像是下雨了!”
石遵連忙放下筆,跑去拉開簾子一看,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雨滴幾乎都連成了一條線。
“天助我也!”石遵暗暗說道。
“殿下,這場雨來的真是時候!這樣一來,咱們到時候可以說天亮大雨,行路艱難,所以歸期晚了。”譚淵興衝衝的對石遵說道。
石遵已經回到桌案前,繼續寫著他的東西。
“兩封信,外面有字的交給尤堅,沒字的讓尤堅盡快想辦法轉交給貴妃娘娘。”石遵吩咐道。
“屬下明白!這就安排人去送信!”譚淵說完,便轉身走出了帳篷。
“但願這場雨能下的久一點!”石遵的心中默默念叨。
此時此刻石遵的心中依舊在想著回到鄴城後如何應對石虎的事情,他原本以為此次匈奴人入關,只是像過往那樣小打小鬧,沒想到這次是匈奴單於親自帶人入關,短短幾天的時間,不但他的人馬損失慘重,就連雲中郡也遭到了洗劫,當時冒著生命危險回到李城,想以此擴大自己在朝中的影響力,結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裡,石遵真是對匈奴單於恨的牙癢癢,因為他著實讓石遵跌了一個大跟頭。
雨還在下著,那些羌族的俘虜們被關在籠子裡,被淋的和落湯雞一般,看著有些淒慘。所有人都一臉頹廢,而木都也狼狽不堪,他甚至沒有抬頭看自己的部眾。
“殿下,送信的人走了。”譚淵掀開簾子,走進了帳篷。
“原地扎營,等大雨停了再走!”石遵吩咐道。
“屬下已經吩咐下去了,殿下請放心!”
“此次回京,一路上本王的心中總有一些不安,隱約覺得將有事情要發生,不知為何!”石遵轉過身,看著譚淵說道。
譚淵一邊將碳爐上溫著的酒提到石遵面前,一邊說道:“這段時間的奔波,想必是殿下累了,不必過於擔憂。”
“近日來,本王總是夢到當年老四的事情,難道這是有什麽寓意?”
譚淵原本正在給石遵倒酒,聽到這句話,忽然停下,抬頭看了看石遵,連忙寬慰道:“殿下一向不信鬼神不信天命,就不要為這些子虛烏有的臆想而煩惱了。當年四殿下犯上作亂,被陛下誅殺,是他咎由自取,您和他不一樣!”
“本王苦心經營西北十年,養精蓄銳,招兵買馬,絕對不能像老四當年那樣功敗垂成!如果這次父皇真要收回本王的兵權,那只能放手一搏了!”石遵緊握著雙拳說道。
“不可不可!殿下!千萬不能有這樣的想法!現在咱們若是起事,根本不會有勝算!無論如何要先除掉石瞻父子,才能起兵!”譚淵連忙阻止石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