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找到李風雲,催促展開攻擊。
此次李密接到楊玄感命令後,便一種不詳之感,感覺此趟通濟渠之行使命恐怕難以完成。
李風雲隱藏得很深,直到關鍵時刻才通過透露一些機密來隱晦暗示身份非同尋常,這等於告訴李密,之前雖然蓄意欺騙李密,但心利用卻是不爭事實。李密本想通過楊玄感調查扳回一局,以掌握李風雲秘密來脅迫答應自己條件,但楊玄感未能滿足李密要求,而更嚴重是,當楊玄感得知李風雲與中樞核心層可能秘密聯系後,似乎些慌亂。實際上就目前情形來說,李密很被動,已經難以影響李風雲決策,也就是說楊玄感這命令下達得很不恰當,嚴重限制了李密發揮。
李風雲聽完李密攻擊計策後,沉默不語。
自從與韋福嗣達成未來三個月臨時合作約定後,聯盟安全撤離通濟渠戰場已不成問題,李風雲可以隨時走人,但李風雲不想欺騙李密,更不想與李密交惡。
李密人經受過什麽重大挫折,至今也不過就是因為“太子黨”歷史遺留問題而絕於仕途,然後專注於經史,又沾染上了書生意氣,就以此次為楊玄感衝鋒陷陣,趕赴通濟渠戰場圖謀摧毀齊王一事來說,足見一腔熱血,但過於理想化了,再加上身為貴胄和名士驕傲自大,以致於自己能力看得太大,而對手智慧看得太低。
這次李密幫了聯盟不少忙,聯合穎汝貴族救濟河南災民,配合聯盟保持通濟渠暢通,並默契掩護聯盟劫掠通濟渠,當然了,李密之所以這麽做肯定不是為了幫聯盟忙,但不論真實目是什麽,結果都利於聯盟,所以李風雲欠了李密很大一個人情。
“如果處在齊王位置上,面對今日複雜東都政局,面對同樣複雜通濟渠戰場,將如何應對?”李風雲緩緩開口,語氣真誠,“能否給某一個答案?”
李密心頓時一沉,不詳預感靈驗了,雖然李風雲一口拒絕,但字裡行間,已清晰透露出了拒絕意思。
“曾說過,會信守諾言。”李密語氣些不善了。
李風雲微微一笑,氣定神閑,衝李密搖搖手,“不要妄下結論,也不要以為某一口答應與齊王決戰通濟渠,就以為某要毀棄承諾。這回事,某答應就一定做到,不會自食其言,再說某欠了一個天大人情,於情於理都不能背信棄義。”
李密疑惑了,欲言又止,但旋即若所悟,遲疑稍許便說,“某若是齊王,必然想方設法逃離通濟渠陷阱。對某來說,和聯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而東都那些虎視眈眈對手實在太可怕了,也太多了,防不勝防,們為了置某於死地,肯定是無所不用其極。某困守東都足以保命,而某離開東都,等於敞開後背任由對手下刀,不死都難。”
李風雲微微皺眉,問,“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出京戡亂?”
“困守東都不過是苟延殘喘,不要說爭奪儲君了,最後即便活下來也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李密冷笑,“相反,離開東都,天高任鳥飛,雖然危機四伏,隨時都性命之憂,但一旦運氣來了,獲許便能絕處逢生,風雲化龍。”
李風雲搖頭,“是嫡皇子,是唯一合法皇統第一繼承人,不可能長久居外,所以此策根本不是正確生存之,唯贏得皇統問鼎儲君才能保證生存。”
“只要聖主在,某就不可能入主東宮,除非某改弦易轍,堅決支持聖主改革,但為時已晚,現在某改弦易轍支持聖主,只會被聖主懷疑為竊取儲君之陰謀。將來,聖主了滿意儲君人選,某便成了攔路石,必然要被搬掉。既然某遲早都是死,倒不如盡快逃離東都,或許便能謀得一線生機。”
“但終究逃脫不了聖主懲罰。”
“某就是讓殺,某就是讓天下人看到,是殺死了某,是一個以仁義自居父親殺死了自己親生兒子。”李密說到這裡,嘲諷一笑,“這叫反其而行之。要某囚禁在皇宮裡慢慢折磨而死,某偏不遂所願,某偏偏要逃離東都,讓天下人都知要殺某。想想,最後會是一個什麽結果?”
李風雲搖搖頭,沒說。
“最終是妥協,某會主動放棄皇統繼承人身份,甘心做一個普通親王,而聖主也會妥協,某放逐於某個偏僻之處,雖然還是囚禁,但最起碼是囚禁在自己小國裡,自成世界,陰謀詭計,睡覺也不用睜眼睛,更不會像個行屍走肉般尊嚴靈魂飽受屈辱活。”
李風雲笑了起來,對李密如此生動刻畫齊王楊喃頗為驚訝,雖然真實齊王未必李密描述那般不堪,但生活在政治漩渦中人想必都逃離權力樊籠想法,只不過權力誘惑太大,就算想逃,還要看周圍人想不想讓逃,如果們非要囚禁在權力樊籠裡,就插翅難飛了。李風雲不禁想到了韋福嗣,年輕齊王被攥在手心裡,同樣是插翅難逃啊。
李風雲想了片刻,又問,“打算如何逃離通濟渠?”
李密冷眼望李風雲,質問,“難齊王當真自降身份,與一個反賊密謀逃亡之計?”
李風雲知李密已經估猜到了結果,隨即正色說,“使命或許是一定要在通濟渠戰場上摧毀齊王,但對上面人來說,只要齊王不在東都,而且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東都,們就滿意了,所以,若齊王離開通濟渠戰場,進入齊魯戡亂剿賊,而且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山東各地戡亂剿賊,那麽使命也就完成了,還是超額完成,畢竟齊王死了,就算嫁禍於某,聖主也會瘋狂報復那些背後下黑手人,而因此受累至死者難以計數,們也在劫難逃。”
李密憤怒了,那種遭人算計被人玩弄恥辱感幾乎讓暴走,但此刻不是發脾氣時候,這裡也不是一個貴胄可以擺架子耍威風地方,更重要是,不知齊王和李風雲背後山東人達成了某種妥協。另外局勢突然變化,也再一次證實了李密推演,李風雲與中樞核心層蘇威聯系。
齊王身份太過尊貴,也太過敏感,些事是絕對不能做,違律違禮事一旦做了,被人揭發了,被政敵們大做章,後果非常嚴重,所以之前李密雖然懷疑齊王招撫使可能與李風雲達成一定程度默契,但絕對想到雙方竟然坐下來談合作。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匪夷所思事?合理解釋隻一個,出自蘇威授意。蘇威是關隴本土政治勢力領袖,也是齊王爭奪皇統最強大支持者,如果蘇威授意,如果此舉不能給齊王以實實在在幫助,齊王絕無可能自降身份,倍感屈辱地與一個反賊商談合作事宜。
如果蘇威授意齊王出京,授意齊王與李風雲合作,以戡亂剿賊為借口長期滯留於外,在壯大自身實力同時等待東山再起機會,其背後玄機是什麽?難東征當真要失敗?東征戰場當真會出現不可思議變化?那個人當真通敵賣國了?
如果東征失敗,東都政局必定動蕩,李密理由相信,楊玄感及其志同合者決不會錯過此等千載難逢好機會。而那一刻若齊王留在東都,必定是第一個被誅殺對象,雖然楊玄感目是更迭皇統,但繼承皇統者絕對不是齊王。楊玄感控制不了齊王,若讓齊王做了皇帝,楊玄感頭顱也就搬家了。
如此推演,蘇威此舉就是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了,但蘇威為何要為齊王未雨綢繆?顯然,蘇威知一些鮮為人知秘密,比如知那個人背叛了聖主,通敵賣國,並且還知那個人與楊玄感關系密切,兩人正在謀劃改天換地陰謀。
李密越想越是惶恐,心裡怒氣漸漸消散,已經無心責叱李風雲背信棄義,隻想以最快速度密告楊玄感,秘密可能暴露了,某些關鍵人物可能所懷疑了,當務之急是加快謀劃準備工作,迫不得已就提前起事,總之不能束手待斃,更不能讓聖主一網打盡,以致於連個翻身機會都
“欠了某一個人情。”李密平靜了心情,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笑意。
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去激怒李風雲了,更必要與李風雲撕破臉,李風雲是個特殊存在,讓欠自己一個人情也不是什麽壞事,或許哪一天就用上了。 再說李風雲也算仗義,既隱瞞其與齊王之間秘密,也在自己背後下黑手,而且終究是齊王“拖”在了戡亂戰場上,短期內是不可能返回東都了,而從長期來看,若東征戰場出現了重大意外,戰爭拖延下去,齊王就更不可能返回東都。如此一來,既不用摧毀齊王激怒聖主,掀起血腥風暴,又能齊王成功逐出東都,可謂一舉兩得,而這正是楊玄感所需要卻又非常難以實現結果,現在自己卻幫實現了,理所當然對自己利。
李風雲也笑了,點了點頭,“人情,某一定還。臨別前,某還幾句想說,不知是否願意聽。”
李密拱手為禮,“洗耳恭聽。”
“明年們確機會,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不遂人願,人又能奈天何?能否得償所願,還要看上蒼意願。”李風雲鄭重說,“若運氣不好,事不可為,就來蒙山,隻待時機一到,必能東山再起。”
李密面無表情,心裡卻掀起了驚天波瀾,什麽意思?這是什麽意思?在暗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