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1點半了。

　　由於情緒不高，倆人都沒怎麽說話。凜是困擾煩憂，而雲筠是不想增添他的煩惱，因此只是選擇默默地在一旁陪伴。

　　其次，還有一點點小緊張。

　　畢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啊。還是在男方家裡。腦瓜裡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亂竄，讓她有點忐忑。

　　怦。

　　大門關上。

　　雲筠的心一顫，整個人都有些僵。

　　“怎麽拉?”

　　“啊?！”

　　“進去啊。”

　　凜關好門，心情不好也不禁有些好笑。拎起她的包包，也沒留意到她的表情，隻一邊往裡走一邊說:“客房好久沒收拾了，太晚了，你一個人在三樓會怕嗎?要不，如果你不介意，先睡小雨的房間吧?唉還是算了，我上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不用……”雲筠一緊張就有點小口吃:“我，我就睡小雨房間好了。”

　　“你確定?”

　　“嗯！”

　　“嗯，那好吧……走啊，上來啊。”凜回頭，奇怪地看她。

　　“哦哦哦……”

　　“這間是我房間，有什麽事就叫我，洗手間在裡邊……”凜上了二樓就徑直往裡走。

　　“嗯，喔……”

　　雲筠一面應著，一面跟在凜後面左瞧右瞄。當來到走廊中間，她的腳步下意識地一定。

　　“這就是小雨的房……”

　　凜說著一半，回過頭來，然後一怔。傾息，他退了回來，和女孩站在小客廳前。小陽台的落地窗關著，窗簾卻沒拉上。有幾條爬山虎從屋簷上吊下來，天上的月光斜照著，將之映進屋裡，不偏不倚的，正正好貼在了中間的古箏上面。

　　“這裡原來是個房間，前幾年房子翻新，房間太多也住不完，我爸就把它改成了現在這樣，平時就給小雨當琴房用……”

　　凜走進去，拿起椅子上的紗布，輕輕地將古箏蓋好。這些天又忙又亂，以至於廳裡的一切，還都保持著幾天前的樣子。

　　雲筠走進來，看著牆壁上的照片、獎狀和證書。不難想象，這個家庭對女孩獲得的成績是多麽的自豪。

　　“她小時候是不是很可愛?”

　　“嗯……”

　　小酒窩，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天真爛漫的笑容，和卡通蘿莉一樣。雲筠的唇角不自覺地翹起，白他一眼:“現在也很可愛！”

　　凜聳聳肩:“好吧。”

　　哼。

　　雲筠瞪他一下，不理他。小廳並不大，擺飾也不複雜，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完。她走到書架前，看著上面擺放的幾十本和古箏有關的書籍，吃了一驚。“那麽多書，小雨都學過?”

　　“大部分吧。”

　　“太厲害了……”

　　“嗬，好多還是她自學的，老師都沒教過。”凜有點驕傲。

　　“真的假的。”雲筠著實震驚了。

　　“騙你幹嘛，從前年開始，琴行的老師會的曲譜都沒她多了，想教她還要自己先補補課。”略得意，凜小小炫耀了一下。

　　雲筠的小嘴都張成了‘0’型。

　　嘞。

　　凜將一邊的簾子拉上，“走吧，去看看她房間。”

　　“練琴肯定很枯燥的吧?”

　　“是箏不是琴……我知道你想什麽，我們從來沒有逼過她要學……如果說有，那也只是我爺爺奶奶喜歡聽，不算強迫吧?”

　　“沒啦，我只是覺得，她還那麽小……”

　　“還好吧，其實她要上學，以前想玩也沒有那麽多時間。

嗯，今年在家養病，時間就多點，難道整天看電視玩遊戲?”　　倒也是。

　　雲筠走出小廳:“平時就她和你媽媽在家?”

　　凜點頭:“嗯，不過我媽有時候也沒空，她和朋友合資開了間休閑吧，以前基本不管的，回來之後沒事就會過去幫幫忙忙。”

　　“你們就丟小雨一個人在家?”雲筠睜大杏眸，難以置信。

　　“沒那麽誇張。”

　　凜停在妹妹的房間前:“休閑吧離得不遠，就兩條街，走路也就10來分鍾。而且，我媽就中午忙的時候出去幾個小時，有時候也帶她去，每個禮拜她還要去琴行，一個人待在家的時間不會很多啦……無聊肯定會有一點，那也沒辦法。”

　　雲筠蹙眉，有些心疼:“那她沒朋友嘛?”

　　凜推開房門:“不是說了嘛，我們在那邊上學啊。”

　　“那她一個人也在家也不安全啊……”

　　“不然怎麽辦?”

　　凜打開房間燈，聲音低沉:“我爸不在了，家裡沒什麽收入，我讀書要錢，小雨也要準備錢，我媽不掙點錢，怎麽辦?”

　　雲筠微張嘴，卻無法反駁。

　　嘿。

　　凜突地一笑，轉過身來:“沒有那麽慘啦，我之前不是也有送快遞嗎?一家人，好的壞的都要一起承擔，小雨還小，不過也得堅強一點。”說完，他將包包拎起來，把話題給轉開了:“話說，你就帶著這個小包包，有裝換洗的衣服嗎?”

　　雲筠一愕，表情萌了。

　　凜的嘴角一抽:“別告訴我你沒帶啊?”

　　“我，我帶了兩套……”

　　“哦那還好……”

　　“換洗的內衣……”雲筠臉紅，聲音小的像蚊叫。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沒想那麽多，現在被一問，她才覺得窘迫了。

　　……

　　凜捏捏眉心，“好吧，我看看我媽那裡有沒乾淨的睡衣……哎，對了，我記得小雨有一套熊熊睡衣，可能你可以穿得下。”

　　“不，不用啦……”

　　“那你晚上穿什麽?”

　　“我……”總不能說果睡吧?穿著外衣睡，不舒服就算了，又顯得太邋遢。雲筠的臉更紅了。

　　“進來啊，我找找，找找……”

　　凜打開衣櫃。妹妹還沒發育，裡面的衣服的風格大多還偏向於童裝，並沒有什麽太敏感的，所以他也不會不好意思。

　　雲筠被他的不在意感染，羞澀感稍稍退卻。進門一看，才發現小雨果然還是個小女孩。床是兒童木床，還配著小踏板;粉色的花被子，好幾隻毛絨娃娃。特別是那隻大狗，有一米多長，洗的褪色的乾淨，看起來又軟又暖;書架啊書桌啊，都是Q版的，窗簾是淡粉紅色的，連吸頂燈都是花型的……除了電腦和頭顯略顯超現代之外，滿滿的女孩元素。

　　剛才看小廳的格局，還以為會是個有點兒早熟的然後有點古典味的女孩子，原來遊戲裡那個蹦蹦跳跳的，才是真本性。

　　雲筠又浮想起她帶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的場景，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了。

　　“這件！”

　　凜找了一遍，終於找到了目標。

　　雲筠連忙抹抹眼睛。抿抿嘴唇，她看過去，隨即‘噗’地破涕為笑。所謂的熊熊睡衣就是一件大號的衛衣，帽子還就是一個熊頭，還帶兩毛茸茸的耳朵。

　　凜一臉無奈:“幼稚是幼稚了點，不過應該可以穿，將就一晚吧。”

　　“沒關系啦……”

　　雲筠接過來。摸在手上又暖又滑，很舒服。在身上比了一下，感覺將將好可以穿得下。她有點不好意思:“沒問過小雨，是不是不太好?”

　　“管她，她又不知道。”

　　凜捏捏鼻子，把要打出來的哈欠給忍了:“你先洗澡吧，我下去弄點東西，有事喊我。”

　　喔。

　　雲筠抱著睡衣，眼珠子轉了轉，卻沒話說了。等凜離開後，她又環顧了房間一圈。小時候一直夢想著能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卻未能如願。現在想來，房間的模樣，大概就是這樣的吧?她摸摸書桌，看看牆上的壁紙，覺得兒時的喜好和小雨還蠻像。

　　“哎！”

　　“啊?”

　　雲筠一驚，趕緊伸頭出門。

　　凜站在樓梯口，指指洗手間的方向:“拖鞋我放在那裡啦，架子上有新毛巾和牙刷，你先用著吧。”

　　“嗯，知道了。”

　　“早點洗完睡覺啦，很晚了。”

　　“嗯知道啦。”

　　……

　　凜揮下手，下樓去了。已經2點鍾，說不困是假的，但想睡也不容易。主要是心煩還有一點意亂，其次是真的餓了。

　　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一個三明治，鐵打的也難受。

　　凜打開冰箱，存糧如所料一樣所剩無幾。這幾天小雨不在，母親一個人，又多數在醫院，吃的就隨便了，基本沒開夥。

　　估計能餓死不少蟑螂。

　　凜自娛了一下，把能用的食材都拿了出來。現在做飯顯然不現實了。他在櫃子裡拿出一餅面，想了想，又多拿了一個。

　　以前在家，多數時候是母親做飯，他最多就打打下手，但爺爺以前是個村廚，在世的時候經常有說教，他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就學了一點廚藝。當然，太複雜高深的也學不來，就僅限於有些時候可以多一個選擇，少幾次糾結吃什麽。

　　開水下面，番茄蘿卜什麽的做個雜醬，再煎幾個雞蛋……

　　凜不常下廚，但這種就算是初學者都能夠掌握個大致的東西，對他來說自然沒什麽難度……好不好吃是另外一回事。

　　嗒。

　　關火。

　　凜將煎好的荷包蛋撲在面上，澆上醬汁，宣告大功告成。不急著開飯，他拿起抹布擦擦手，在廚房門口側耳聽了一下。

　　樓上沒動靜，不知是還沒洗還是洗完了。

　　凜猶豫一下，端起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醬面，往樓上走去。如果沒猜錯，她也是一晚上沒吃什麽的，這會兒肚子也該餓了。

　　走廊的燈開著，但洗手間的燈沒開。不過，本來放在門口的拖鞋不見了，地板上還有些水跡，看來應該是洗漱過了。

　　凜也沒多想，伸手‘篤篤’地敲門。

　　“欸?”

　　“睡了嗎?”

　　“還沒呢，等一下……”

　　“沒什麽事，我煮了……”

　　喀。

　　房門打開了。

　　凜的話一頓，自然而然地看進去……下一刻，他的呼吸就窒住了。

　　“我……”

　　雲筠往下扯了扯睡衣的下沿，臉頰在燈光下顯得透亮:“……是，是不是短了一點點。”

　　凜的視線下意識地往低處移了移。

　　這件熊熊睡衣……

　　凜可以用全家性命做擔保，他絕對沒有歪念。妹妹常穿的這件睡衣是特大號的類型，穿在她身上，差不多可以沒過膝蓋，連褲子都不用穿的……他只是沒料到，倆人的身形和身高差會如此懸殊。原本快到膝蓋的長度，到了她身上，隻剛好遮過了臀部……妹妹的身體還沒張開，輪廓也不明顯，穿著就很寬松。而她……穿起來反而顯身，前凸後翹……

　　毫不誇張的說，睡衣穿出了超短連衣裙的效果……

　　凜看到那一大截雪白的晃眼的肌膚，腦子‘啪’地像被砸了一下，然後就感覺鼻子裡有一股腥熱的液體要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