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準備一份禮物……雖然時機不太好，但在這非常時期，凜能給的，也就只剩下許個承諾、給個正式的表態了。

　　“你今年多大了?”

　　“22了。”

　　“喔，和凜一樣大啊?不像啊，他看起來比較老。”

　　“呼——”

　　“那，你在讀書吧?大學?跟阿凜是同學?”

　　“我，我沒上學了……”

　　“噢，這樣啊，工作啦?”

　　“嗯……”

　　“啊……那，你現在的工作是什麽呢?”

　　“我……”雲筠的臉色有點白。

　　“她是做網絡服務行業的。”凜從窗前轉過身來，插嘴說:“老媽，你查戶口啊?”

　　“什麽查戶口，就隨便聊聊……”

　　“沒關系的……”

　　忽然，雲筠的聲音略大，將倆人的話搶了過來。她看看凜，眼裡多了些堅定:“阿姨，其實，其實我是做網絡直播的，就是，就是那種……”

　　“像現場拍電影一樣?”

　　“啊?”

　　“呵，我知道，你阿姨又不傻。”劉穗笑了下。

　　“呃，嗯……”

　　雲筠攥著帽子，鼓起一口氣:“還有，我，我其實是單親家庭的，我，我媽很早就改嫁了，我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所以，我現在就一個人……”

　　喔！

　　劉穗了然的樣子。

　　凜反而怔住了。看著耷拉著頭，明顯忐忑不安的女孩，他的心裡泛起了一陣波瀾。之前，可從未聽她說起過這些的。

　　“媽……”

　　“等會再說你。”

　　劉穗瞥了兒子一眼。回過頭，她看了垂首的女孩半響，突然伸出了手，摸摸她的頭:“真難為你了。”

　　雲筠一抖，眼淚差點就下來了。

　　劉穗見此，更是憐惜:“對不起，阿姨……唉，阿姨不太會說話……”

　　嗚嗚。

　　雲筠連連搖頭。

　　“阿姨只是，嗯，只是想了解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劉穗撫著她的長發，眉目將透著慈和:“其實，你也看到了，我們家現在這樣，你還願意跟阿凜過來，阿姨就很高興了。”

　　唔。

　　雲筠又搖搖頭，然後手背抹了抹眼角，抬首說:“小雨也是我妹妹啊，我怎麽能不來?還有，阿姨，您放心，我們說好了的，不管怎麽樣，我們一定要治好小雨……”看了一眼凜，她堅決地說:“其它的都不重要了，都等小雨好了再說。”

　　“那可不行，你，還有阿凜，你們都還年輕，未來的事，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小雨……有我呢，而且，她肯定也希望你們過得好……”

　　凜皺眉:“媽——”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欸，你晚上住在哪裡?”

　　“我……”

　　雲筠插不上話，這時被一問就愣了，看向凜。後者倒是光棍，如實交代:“她一個人在外面住旅館不安全，我讓她在我們家住兩天。”

　　“嗯！好啊，我正想說呢，家裡房間多，那……”劉穗看看倆人:“那麽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可以了。”

　　“我看著，你倆先回去。”

　　“我，我也想留在這裡……”雲筠半舉手。

　　“不用，有我看著就可以了，你們剛坐車回來，一定累了，這都快1點了，早點回去休息，想過來，明早再過來就是了……”

　　“好了別說了，我又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凜很堅決，

表明了沒有絲毫退讓余地的態度:“你都兩天沒睡了，快點回去吧。”　　“那，那我陪阿姨回去吧?”雲筠聽到兩天沒睡，改主意了。

　　“嗬，不用，我睡過了，回去也睡不好……”

　　劉穗拍拍她的手，很欣慰:“沒騙你們，你秀慧阿姨下班過來接了我的班，我睡了一晚上了，她前腳走，你後腳才來的。唉，你沒碰見她?”

　　“沒有，不過見到姑媽了。”

　　“喔。”

　　“她不是說休假了嗎?”凜的眼裡露出一絲怨氣。前兩天，小雨出事，對方一副正好休假不管不問的態度，讓他心裡至今不舒服。所以，剛才遇到對方詢問，他也只是敷衍的答了幾句。事實上，如果不是有求於她，他甚至不想搭理。

　　“呵呵，我也不太清楚。”劉穗的表情淡定:“她跟你說什麽了?”

　　“問我市立醫院什麽的，莫名其妙。”

　　說起來，凜也有點不解:“晚上也是她打電話給我，說上級醫院有人來要小雨的病歷，連院長都驚動了，問我怎麽回事，我怎麽知道?”

　　“呵，看她好像以為我們瞞著，不太高興。”

　　“哼……”

　　忽地，凜想起了鄭秀慧，又問:“秀慧阿姨呢?她沒說什麽?”

　　劉穗想想，搖頭:“沒有。”

　　這就怪了。

　　凜的眉頭皺了起來。

　　雲筠聽到現在，勉強聽懂了一部分，欲言又止:“會不會是……”

　　“你跟別離說了小雨吧?”凜想起中午的事。

　　“嗯，我，對不起……”

　　“沒有，她們遲早會知道的，她也來找我問了……”倆人是想到了一塊，但凜又有點懷疑。下午才問的，晚上就來了?

　　“什麽別理?別理誰?”劉穗聽得雲裡霧裡。

　　“你不知道的了，總之現在我們不用管她，反正……”凜一頓，覺得這時候還不是說錢的時候，於是又打住了。

　　“唉，也不能這樣說，都是一家人……”

　　呵。

　　凜忍不住冷笑。倒不是說他現實，而是，兩回談話，對方張口閉口就沒一句是關心小雨的，讓他的心著實是冷透了。之前還想著能從她那裡湊到一點錢，現在想來，怕是跪地求饒都未必能得到多少施舍。真的，有那麽大的仇那麽大的怨?

　　“不說了，很晚了，媽，還是你回去吧，我看著小雨就可以了。”

　　“你怎麽聽不懂人話呢?”

　　劉穗有點不高興了:“都說我剛睡醒， 你呢?早上到現在，肯定沒睡覺吧?好了，你自己不睡覺，小雲呢?也不用睡啦?”

　　忽地被扯進去，雲筠口吃了:“我，我不困……”

　　劉穗拉住她:“坐了一晚上車，能不累嘛，聽阿姨的，你和他先回去休息，你有這個心，阿姨就很高興了，真的想小雨，明天再來也不遲。”

　　“我，那……”許久沒有過被人以長輩式的語氣關懷，雲筠有點無措，沒法拒絕了。

　　“聽話，回去吧。”

　　“嗯……”

　　“快點啊，愣著做什麽，快回去吧。”劉穗擺手催促。

　　……

　　凜無奈，但也確實有些累了。他來到玻璃窗前，往裡看著，忍不住伸起手，隔空輕輕地摸了摸妹妹的有些蒼白的臉。

　　“走吧。”

　　他狠狠心，拉了拉看著裡面就挪不動腳了的雲筠。

　　劉穗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裡，眼內多了些慈愛:“去吧，回去休息好，有時間，明天再過來吧。”

　　“你也注意休息，累了就睡一會……”

　　“知道了，回去吧。”劉穗揮揮手。

　　“那，阿姨，明天見……”雲筠看著窗內，一步三回頭。

　　“好，好……”

　　劉穗看著倆人並肩而走、相依相伴的樣子，愁苦的眉目略展，露出一絲寬慰。雖說這女孩的家境似乎不太好，但看起來很懂事很乖巧，又長得漂亮好看，很不錯了。她往病房內看了看，面露苦澀。丫頭啊，看到了嗎?還不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