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正急頭白臉的到處找那個祖母綠的鐲子,那時候隨手一仍,也不知道塞哪個犄角旮旯裡,如今到急用了,才惶惶然覺得自己當初真是糊塗。
影女一邊安撫兩位道長,一邊對我打眼色,我的手伸到一個洞裡,洞裡一窩老鼠,吱吱呀呀的竄出來,我逮住一隻,看見這隻小老鼠脖子上正套著那個鐲子,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哪知這老鼠見我要拿它的“項鏈”,不幹了,呲著牙竟然咬我,我一氣之下,將它摔死在牆面上,一灘血沾了白面牆,很模糊的一點血跡,但是影女和道士們都大吃一驚。
影女說:“你是蠢事做絕!我沒法說你,老鼠可是五路財神之一,你不怕日後沒有財運啊!”
我滿不在乎,拿到鐲子就行,咱們幾個一路出了家門,門口有僵屍少爺派來的馬車,一路狂奔,不多時就過了穿崖路。
穿崖路口有個五岔道,我把鐲子往地上一拋,鐲子滾了幾圈,最後滾到一條路上,我手指著這條路,說就走這邊。
一行人走了半天,路上光線很充足,道士有些害怕了,中途想離開,他說這裡怎麽這麽多鬼。
江程看了半天,沒看明白,問師傅鬼在哪裡。
半山說:“這一路上,每隔十米就有一隻鬼,舌頭卷起一個燈籠,好像城裡的路燈似的,咦,不對呀,這些鬼給咱們引路,是準備把咱們往哪裡引。”
影女看半山想跑,嬌滴滴的拖著他的道袍,哼哼唧唧撒嬌,不得不說她撒起嬌真的讓男人渾身打顫,半山既然誇下海口,哪有回頭的道理,何況在徒弟面前,他總要顧點面子,這個徒弟是他好不容易才招到的,如今的社會,太浮躁,肯搞封建迷信這一套的人也越來越少,一咬牙就狠著一股勁繼續往前走。
我記得上次來,樹林子裡都籠著煙霧,從外面根本找不著進去的路,現在有少爺派來的鬼打著燈籠,我手腕上的鐲子也發著綠油油的光,竟然能勉強看清前面的路。
半山道人拿了三副口罩出來,說:“墓穴裡面不通空氣,容易產生有毒氣體,這次沒戴防毒面具,先整口罩湊活一下。”
我暗笑,其實裡面比人間的世界都要乾淨,根本用不著這東西,可我還是戴上,免的讓他們師徒看見我不懷好意的笑容。
“呵!師傅!你看,好氣派啊。”江程道人望著聳立的洋樓花園,一張嘴合不上了,“這是僵屍住的墓穴?我一打眼還以為是有錢人建的度假別墅呢,哎,要是我能住這樣的房子,那真是三生有幸。”
我撲哧笑了,好江程,一會兒,老子就滿足你這個心願。
半山道人只差站著撒尿了,一條腿哆哆嗦嗦,摁著道帽,咬字不清的說道:“……回……回吧,今兒天氣不太好,咱挑個好日子再來。”
江程一把拽住師傅,“別啊,這多氣派的房子,裡面住的肯定是有錢人,咱們進去,說他家地底下埋一具僵屍,咱們給他收拾了,肯定有很多酬金。”
半拉半推,半山被我跟江程擁進了院中。院裡有幾個女人,像是下人,一個年紀大的對一個男人說:“你們上次的煙土太次了,咱們少爺吸了幾口就給嗆的不行,如果還想著跟我們賀家做生意,最好放規矩點。”
男人點頭哈腰的說是是,女人從袖口裡抽出一張紙幣交給他,說“這是小費,你滾吧。”
半山嚇的汗如雨下,說:“這地方到底住的什麽鬼怪,竟然能讓自己活的跟生前一樣快活。
你們看這些房子,花園,還有那些下人,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 那幾個下人聽見了,瞪眼看我們。
“我們本來就是真的,你們這些人嘴裡怎麽淨說些鬼話,快點吧,少爺等不及了。”有一個人衝我招手,示意我快點把藥丸獻上。
江程走一路,用手挖了一些泥土,在鼻子下一嗅,吃驚的對師傅說道:“是真土。”一摸房子的瓦片,又是一驚:“這房子也是真的,不是紙糊的。”
要知道人死以後所能享用的東西全靠陽間的人用一種喪事特用的紙,這種紙做成各種東西,房子,車,女人,吃的,穿的……燒了以後化成灰,陰間的鬼才能用。
起先半山還認為這裡住的是一戶陽間的活人,沒想到一進去,所見的都是鬼或者僵屍,這些鬼和僵屍顯然都是下人,忙忙碌碌,有的做煮飯婆,有的縫製衣服,有的當花匠……跟陽間的一切是一模一樣的,他這才明白,這大房子,這大花園,竟然都是墳墓,這工程量估計都能跟皇家貴族媲美了。
坐著等了一時,賀家少爺才被人攙扶著出來,他近來抽福壽膏抽的厲害,雖然是一具骷髏,沒有面孔,我還是瞧出了他的憔悴。
一見到我,賀少爺就有精神了,立即管我要生肌複骨丸,我指著那裝暈的半山道人說道:“我沒本事,那生肌複骨丸沒找到,但是我卻找著另一個寶貝,那位道長脖子上掛的是陰陽玉,能通陰陽兩界的氣息,你戴上了玉佩,和生人呆上一段時間,就能長出人的肌膚和骨肉。”
賀少爺對著一個女鬼說道:“去把那臭道士脖子上的東西拿過來。”
女鬼應聲而起,路過我面前,還衝我吐舌頭,我一看,居然是那個半路上化成荷花哄騙我的吊死鬼。
半山沒等女鬼伸手,就扎呼呼的醒了,嚎啕大哭:“饒命!饒命啊!”說著,自己就把玉佩摘下,依依不舍的樣子,“這玉佩是我家祖傳的,傳到我這個不孝子手裡一直也沒能派上大用,如果少爺不嫌棄,就算是我半山贈於你的。”
半山倒是人精,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僵屍少爺以及一眾鬼魂,就索性做君子成人之美,還能攀上一點好名聲,果然,賀少爺這個笨蛋很高興,讓一個鬼拿了一串珠寶贈給半山,半山喜滋滋的收下。
倒是江程,這個年輕的道人,不,他其實根本稱不上是道人,半山還是會點道家法術的,他呢,就是跟半山合夥在地下通道裡騙吃騙喝的,混了兩年多,從未見過真正的鬼物,如今的他見了這具僵屍,而且是一具開口說話的僵屍,沒有留意大廳裡其他人在說什麽,他腦子裡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重複:發財了,發財了!
把這具僵屍弄起來,建個光觀點,一次收費十塊錢……發財啦!
“嗨!”桃木劍一出劍鞘,江程就手執長劍刺進賀少爺的心髒,但是僵屍哪裡來的心髒。這賀少爺正興高采烈的琢磨自己脖子上的這塊黑玉,不長眼的人就上來撓他一下,他手一揮,就把這人給掃出二十米以外。
力大無窮啊,我為江程默哀,賀少爺只顧低頭琢磨玉佩,隨口讓手下的鬼把那人給殺了,我趕緊出聲製止。
“賀少爺!”我大喝一聲,“您先看看他的模樣,再決定殺不殺,行嗎?”
賀少爺哦了一聲,左手一招,有鬼架著江程到他跟前,他一掐江程的臉蛋,左右看了一會兒,說:“模樣還成,脾氣暴躁了點,這人,我收了。”
江程嚇的都破嗓了:“師傅救我!”
半山不明白僵屍少爺的意思,什麽叫收了,這可是他的寶貝徒弟!
賀少爺淡定氣閑的說:“他從今以後就是這裡的主人了, 就這個意思。”
可憐的江程當時就昏厥過去,我按住暴跳如雷的半山道人,勸他道:“這賀少爺隻是說說而已,過個幾天,他自己就把這事給忘了。”
等賀少爺走遠,半山道人才一甩道袍,怒氣衝衝的說道:“打從一開始,你們姐弟倆就是存心欺騙我,對不對?”
影女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徒弟不是夢想住這樣的大房子嗎,如今夢想成真,該喝酒慶祝才對。”我趕緊製止影女這不當的言論,可惜半山已經跟她鬧了矛盾,為了這事,沒少擠兌我。
“不行,我那個徒弟是我親手帶大的,你一定要把他給弄出來。”半山不依不饒的纏著我,等到一個下人送來一捧金葉子後,他隨即改口:“徒弟能有這樣的好歸宿,我這個做師傅的也放心了,走,鴨子兄弟,咱們先去喝兩杯。”
幸好江程不在現場,否則會發生一起徒弟宰殺師傅的慘案,半山把金葉子收好,整理了下歪掉的帽子,就想和我們一塊出了這個陰森的洋樓。
影女卻要找賀少爺“借兵”,對我一努嘴,示意我跟她一塊去找賀少爺,半山一回頭髮現我們兩個的路線不對,在身後叫著:“走錯路了,這邊。”
我對他說道:“我們這是去救你徒弟呢,你來不來?”
半山跳腳,無奈的又轉回來。
見了賀少爺,影女委婉的說有事求他相助,他滿口答應,但是當我們說起要對付劉半仙時,他卻突然反悔,並且著急要把我們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