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芳芳的腳之所以能在半月之內變成隻有巴掌大的小腳,那全是因為劉半仙將影女的魂體跟張芳芳的吊在一起,這是道術中的“吊魂”。
所謂吊魂就是先取出人的一道生魂,再用鬼魂替換那道生魂,這是比鬼附身高級無數倍的“附身之術”。被附身的人在短時間內無礙,但是時日一久,體內的那道外來魂體就會自動侵佔人的肉身,所以,我眼前的張芳芳隻是擁有芳芳的肉身,她的思想和魂體已經是那個女鬼了。
而這個女鬼顯然段位很高,那天張芳芳要去找劉半仙,女鬼半道上就把張芳芳的的魂體抓了,然後把芳芳的魂體踩在腳下,做她的影子,讓她更像一個正常的人,她如今借著芳芳的肉身,已經不畏懼陽光了,但是要殺劉半仙,這些手段還不夠。
影女偶然有一天在網上遇上一個道士,道士自稱道家正統,法術高深,她本不屑跟他交談,可是當她看清道士脖子上的那塊陰陽玉,她立即改了主意。
影女不是一定要拉那個道士入夥,她為的是賀少爺,如果賀少爺肯出手相助,狙殺劉半仙那就簡單多了。
影女與我商量,打算讓我出面裝傻,把道士先糊弄過來,我因為害怕僵屍少爺來找我的麻煩,隻好死馬當活馬醫,姑且跟這個影女聯手,但是我要弄清這是為什麽,而且殺了劉半仙後,張芳芳能復活嗎?她雖然之前哄騙我的感情,但是我不能對她見死不救。
影女說芳芳的一道生魂被劉半仙拘了起來,隻要殺了那個邪道士,還有救。至於影女為什麽跟劉半仙過意不去,那緣由可以追溯到清朝初年。
這影女本來是劉半仙的祖宗養的一隻女鬼,生前是窮苦人家的女兒,自小纏足,縣裡舉辦的小腳比賽,她的父母為了那三十兩銀子的錢就生生又把十五歲的她纏足,她因為纏足時間太久,腳一沾地就疼痛難忍,她一路走到了決賽,第一名唾手可得。
可是大賽前一夜,父母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說是有個女人的腳更細更小,可能要勝她一籌,家裡人一籌莫展,對她拳打腳踢一番,影女心灰意冷,當天夜裡拿了一把刀,把自己兩隻腳的肉都削掉,生生流血至死。
村長來求小腳,劉半仙就想起了影女,他把影女的魂魄壓製在那雙小鞋裡,事後再讓芳芳燒掉,為的就是送走影女,但是之後影女竟一直跟著芳芳,而且還和芳芳的丈夫勾勾搭搭,全是因為那個張偉生變態的癖好。
張偉生偷偷的把燒掉的紅鞋灰塵供奉起來,這雙紅鞋是影女的棲身之所,供奉一夜後,這雙紅鞋就恢復原樣,她私自傳話給他,讓他將紅鞋偷偷的穿在芳芳腳上,於是張偉生就在夜間喂芳芳喝安眠藥,然後一整夜就讓她穿著這小紅鞋。
過了沒多久,影女就寄生在芳芳的影子裡,逐步吞噬了她的肉身和意識。我暗自罵了張偉生一句狗娘養的。
影女被劉家人圈養,做的是殺人的惡鬼,據說她手上至少沾了上百人的鮮血,每次劉半仙叫她出去殺人,她若是不從,就有刀山油鍋等著她。
劉半仙掌控者影女的一雙腳,肉身不全的人是無法去投胎的,隻有拿到那雙腳她才能解脫。
“而且,劉半仙是個妖道,他根本不是道士,他其實是一個巫教徒,在一個叫金巫教的教會裡任職,如今之所以會在你們大尹村呆著,隻怕是另有目的。”
我生平第一支手機是影女送我的,一個帶按鍵的小機子,我寶貝的不行,
她把我送到院中,院中有個水池子,這個季節荷葉沒開,影女卻要為我表演一段水上舞。 只見影女手一揮,水池裡開出很多片荷花,荷葉綠蔥蔥,她兩隻腳尖就站在一片荷葉上,我當時借著月光,恍惚中隻覺得她是個仙女一樣的人物,很多年之後,我都沒有忘記月光下的影女。
我趁著夜色朦朧,披星戴月的走山路,這一路反正都有僵屍少爺罩著,我不怕了,後路過人家的莊稼地,又成功順走一袋玉米。
當時大橋哥剛乾完農活回家,從後面追趕上來,把手搭在我肩上,很嚴肅的說道:“鴨子,你又偷人家的糧食。”
我見他滿頭大汗,覺得好笑,說道:“在內蒙好好的兵不做,跑回來做農民,你就是不吃不睡,乾一輩子,也掙不到大錢,瞧你這汗留的,趕緊回家泡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大橋哥刀子嘴豆腐心,當即嘿嘿一笑,跟我並排走回家,快要分別時,他似乎有話要說,後來終於問出口,說是他的一個戰友要他去南城上班,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塊去。
南城是個大城市,電視裡天天說,我尋思著把劉半仙解決,不能總窩在這個窮地方,也沒回絕,隻是說過段時間再看。
影女勾來的道士在三天后,乘著村人的一輛毛驢車,優哉遊哉的到了我們村,到了村口不往前走,直接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張小鵝的美女。
剛好道士問的是開店的桂花嫂,桂花嫂鬼心思多,腦子一轉,不記得村裡有這麽一號人物啊,但是隨即猜到那肯定跟我有關系,就把我張小鴨的大名報了出來。
道士說:“對,就是這個人!他住哪?我要去給他驅魔,他中邪了,天天發瘋,這事你知道嗎?”
桂花嫂說:“知道啊,張小鴨被鬼附身了,天天夜裡跑人家地裡扒東西,偷人家媳婦,道士你快點去給他驅驅邪吧。”
我正好來這裡買煙,聽見桂花嫂夾槍帶棍的笑罵,頓時就笑出來,“嫂子,您在背後說人壞話,隻怕也是惡鬼附身,否則您菩薩心腸似的人怎麽能這麽埋汰人呢。”
我又對那道士一鞠躬,誠心誠意的稱呼他一聲大師。
道士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模樣一般,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徒弟,我買了一瓶酒,帶著這倆人去了我的家,一進家門,這道士就要找我姐。
我說:“道長,真對不起,我姐張小鵝前兩天剛死了,您來的不是時候。”
道士和徒弟面面相覷,沒有美女作陪讓他們大為不快,這個法號半山的道人擺起了面孔,頭一揚,那個徒弟就做作的輕輕嗓子,說道:“既然來了,我師傅就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你什麽病況,讓我師傅摸一下脈。”
我把左胳膊伸出來,半山道人裝模作樣的把手搭在脈搏上,一對眼睛微眯著,摸著摸著,他漸漸張開了眼,瞪的跟牛眼睛似的,跳起來,對著徒弟耳語了一句話。
徒弟立馬捂著嘴嘻嘻笑起來,說道:“師傅,你過分了啊。”
我急著問道人怎麽回事,半山道人問我:“你最近胃口可還好?嗜酸嗎?會不會經常覺得疲憊,想睡覺?”
我胃口一直都還成,一頓三個饅頭不是問題,酸麽,也成,挺愛吃的,打小就愛吃,至於疲倦,我他媽賴床啊,一躺床上就起不來。
半山道人聽完,似乎為了再確認,又為我診了一次脈,說我是被鬼纏身,不用怕,他畫個驅鬼辟邪符,燒了和清水混合喝下去就無礙。
我看這半山道人急急忙忙的畫符咒,似乎想讓我喝了符水就脫身走人,那怎麽成?於是我告訴他到了晚上我姐姐張小鵝會來找我。
接著是一次聲淚俱下的表演,我說姐姐過世後,一直托夢給我,說她不能投胎,做了冤鬼,因為長的漂亮,被附近一個僵屍看中,強娶了過去,這次之所以把高人請來,為的也是請高人製服那個僵屍。
我口中所謂強搶美女鬼的僵屍當時指的是賀少爺了,為了讓半山替我們辦事,我故意把賀少爺說的狼狽不堪,還說他家裡算是有點小錢,墓穴裡葬的有一些珠寶。
聽到有珠寶,半山道人眼睛一亮,問我那僵屍的墓穴裡機關設置的如何,我就說那裡沒有機關,隻是一棟房子,那僵屍就住在那下面。
徒弟跟半山打了個眼色,兩人偷偷到一邊去商量。
徒弟說:“師傅,咱們虧大發了,小鵝美女的真身都沒見到呢。”
半山說:“要是能挖到那些珠寶,咱就不用在地下通道裡擺地攤,受人白眼了。”
徒弟急了:“師傅,你不是說那些邪財根本藏不住嗎,即使挖到寶藏,三五年之內也會揮霍一空,這是那些墓主的詛咒,咱別去了,一會跟那小子要幾個錢,咱們走吧。”
我斜眼看他們師徒二人爭執不休,鬧到後來徒弟要走,我也不能讓他走,軟磨硬泡才把他們拖住。
到了晚上,影女過來,使出渾身解數,大冷天,穿的那樣露,我都看的面紅耳赤,那倆道士也是醉熏熏的,臉跟火燒似的。
影女哭著說:“請高人幫幫忙,我實在不想跟個僵屍過日子。”
半山道人微醉,男人醉酒就容易說大話,做蠢事,當時就一拍桌子,說:“別廢話了,帶路,今兒就直搗那僵屍的老巢!江程,拿著師傅的法器,一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