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人互相一笑,女人對我說道:“是外面的那個女鬼嗎?她是挺厲害,你竟然惹上了她,不過,你既然做了咱們李家的女婿,老李就不能看著你送死,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李先生起身,叫我跟他進一間密室。密室裡鋪著許多喪事用的紙,男主人李先生扯過一張矮板凳坐下,另外招呼我也坐,然後拿著紙,十根手指頭就跟變魔術似的,剪刀快的我都看不見蹤影。
李先生不時對著我的臉和身形觀摩揣測,耗費半天功夫,扎出一個紙人,惟妙惟肖,就跟真人差不多,我暗自佩服這個李先生。
李先生這手藝是祖傳的,本家從清末開始就一直做這種生意,民國時期生意最好做,到他這一輩已經衰落了,但是維持一家生計沒有問題。
李先生說關鍵不止紙人扎的要精致,描眉畫眼的水彩也一定要最好的,否則顏色很容易失真,失真了就容易叫人分出真假來。
紙人完成後,又弄了一頂假發,還把我的衣服脫了,給紙人穿上,最後再取我指尖一滴精血,這紙人就完成了。
我看李先生還做了一個心臟塞到紙人胸膛裡,說這是給那個女鬼吃的,裡面放了朱砂,女鬼吃了後肯定元氣大傷,我尋思著叫這個紙人替我傳遞一個“和解協議”。
協議大致意思就是我幫蝶戀莎找到殺人凶手,她饒我一馬。
李先生說:“這可以啊,你寫一張字條,我把朱砂跟字條混在一起放在紙人的心臟裡,這樣女鬼吃了心,就能一並明白你的心意了。
到了夜裡最黑的時候,我遵循著李先生的注意,把紙人扛到門口,對著它的鼻孔用力的吹了一口氣,這假人晃晃悠悠,過了一會兒,竟然自己“變活”了,主動去開大門。
我從門裡窺探到外面發生的一切。豆豆跟糖糖也好奇的擠在我身邊,鬧著要看。那假人出了門後,徑直對外走,蝶戀莎等候了兩天,漸漸失去耐性,不想今夜這人竟主動送上門來,張著獠牙,就對那個假人撲去。
假人沾上了人的生氣,有一點本能的反應,躲閃了一下,這樣更好,蝶戀莎不會懷疑,又是一爪過來,藏在假人身上的驅鬼咒起了一點作用,蝶戀莎樂壞了,心想這正是她要抓的臭男人!
我在裡面催促蝶戀莎趕快下死手,那女鬼果然不負我的重望,長長的指甲插進假人的胸膛,把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掏出來,一口吞下。
吞下心臟的蝶戀莎突然抱頭痛叫,心裡明白自己上當了,身上已經負了重傷,就趕緊溜走。壞女鬼前腳剛走,糖糖和豆豆就把我送出來,我繞了一大圈,迷迷糊糊之後,抬頭一看,自己就在墓園外圍,並沒有跑出多遠。
心裡壓著兩塊大石頭,悶悶不樂的去跟看門大爺報平安。看門大爺一見到我,就興高采烈的笑道:“還以為你中邪了,昨晚上突然大叫著就跑出去,你跑哪去啦?該不會是碰上你死去的女朋友了吧,哎,人鬼殊途,給她上柱香,你就跟她徹底斷了吧。”
哎,大爺,你哪裡知道我的麻煩呢,想我年紀輕輕,不料想卻被一個女鬼逼婚,想到這,就呆著無法動彈,心裡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轉念一想,事情還是先從最棘手的解決,抓到殺死蝶戀莎的凶手才是第一要緊的事,先保住小命,大不了事後,再用其他借口把那婚給退了,門不當戶不對的,更何況物種都不一樣,我反對跨物種雜交的!
大爺把手機還給我,
我點開屏幕,發現蝶戀莎的鬼影消失了,手機恢復正常狀態,還收到幾條老劉頭給我的短信,問我怎麽不去上班,我回他身上帶病,叫他幫我再請一個星期的假,我要利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去調查那個趙大海。 趙大海,男,黑胖,四十三歲,生前是開小吃店的,專賣麻辣燙,有一個老婆一個兒子,我見到他老婆時,這才明白看門大爺說的那句:“啊,趙大海呀,他媳婦太胖了,看一眼足夠記上一輩子的。”
趙大海的媳婦在麻辣燙店當老板娘,店裡有個瘦小的男夥計,我點了一份,那噸位跟豬差不多的老板娘擠在一個空間很寬敞的收銀台後面,漫不經心的盯著鍾表。
這家店生意很好,一整碗麻辣燙端上來,我發現裡面的油味很香,不像麻油或者香油,是一種從前沒有嘗過的味兒。
我狐疑的看著店裡的人越來越多,心想這地方明明就是一個小吃店呀,怎麽“不是美男子”提供給我的那五家整形黑診所其中一家的地址也在這裡呢。
小吃店生意如此火爆,就不需要弄那種地下的違法買賣了吧,可是在進來之前我跟“不是美男子”確認過,他說這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才弄到的手的黑名單,這些人表面都有正經生意,但是誰嫌錢少呐,來店裡吃東西的小年輕很多,就找機會把人家勾下水,一開始都是以免費做一次試試看的名頭哄騙年輕女孩。
年輕女孩一旦上當,就有一有二,沒完沒了,這些女孩是沒多少錢,但是女孩子為了臉跟身材那是真能豁出去的,所以也能榨出許多油水。
而且女生喜歡結幫派,可能某個團體裡的一個人做了整形,連帶著其他幾個人也基本逃不掉,閨蜜嚒,當然是一起變臉,一起花錢,一起受罪啦,這些地下黑診所就是靠這種口口相傳的“口碑”才能一直謀取暴利!
老板娘看似漫不經心的不時瞄著時間,但是基本每隔個三十秒就要看一次,看來是有“客人”要上門,等到店裡走進來一個戴口罩的女生,老板娘肥胖的身子終於舍得從收銀台後挪開。
瘦弱的男夥計也隨之讓出一條道,讓女生進入不得入內的“後廚”。我跟著走出店面,在附近探點。
趙大海家是上下兩層,一層做小吃店,二層是住家,我猜想他們那個所謂的手術室應該是在地下室。
一人單槍匹馬乾翻壞人的蠢事我不敢做,我去找了半山,半山正在院子裡搗鼓一套新衣服,樣式不是道袍,有點不倫不類,紅漆漆的,江程別別扭扭的套上了衣服,不滿意的抱怨:“跳大神一定要穿的這麽古裡古怪嗎?”
半山先招呼我坐下,回頭對徒弟一通訓斥:“這好不容易才接了一單,咱們必須好好做。”
江程嘟囔著:“師弟,你猜師傅接的什麽單子?他準備帶著我去給人家跳大神,而且死的那人還是洗頭房的一個小姐,五百塊錢!我跟師傅兩人加一塊的籌碼!沒天理了都。”
我在一邊打哈哈,問半山來不來幫我,半山回復的很乾脆:“你親眼看見人家的黑診所了嗎?人家明面上開麻辣燙,你自己去轉了一圈,一點證據沒抓到手,光憑想象就要去闖人家房子?還你認為手術室應該在地下!關鍵是你一進去,人家就報警,你能拿人家正規做生意的小老板怎麽樣!”
我被半山這一通反駁弄的無語凝噎,想想也是這麽回事,但是,“憑我跟你的交情,你這屬於見死不救啊!”
半山終於把那套衣服裝身上了,滿頭大汗的,擺著手解釋:“這不是為了錢嚒?你給我五百塊,我就陪你一塊抓人,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啊, 我跟人打架可沒法使道法,我會的那些道法隻對鬼管用。”
我怎麽忘了他就是一個半吊子道士呢,不過江程卻給我提供了一個新思路,他說:“也許不用你出手,你如果能抓到一點點他們違法做整形的證據,直接報警,讓警察去抓,還省事呢。”
抓證據必須找個專業人士,我現在要去找違法做整形的不良商家,那必須有個懂行的幫手才行,誰對整形的知識比較精通呢?
靈光一閃,留著美麗長發的草鞋道士突然闖進我的腦海,這家夥行啊,火車上不是吹牛逼自己是回春大師嗎?說自己專門給一線大牌明星做整形美容!
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記得上次草鞋走的時候,偷偷給大橋哥塞了一張名片。我一拍大腿,喜不自收,趕緊去找大橋哥。
大橋哥是在一家名叫“皇家壹號”的會所裡做保安,我頭回來到這種地方,光是往大門口一站,就覺得不自在了,早知道是這種地方,我就把宿舍那雙皮鞋穿來了,現在腳上的運動鞋看著挺扎眼的。
大橋哥穿著保安服,英姿颯爽的跑著標準步,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包好煙,國外的,當時沒舍得抽,直接塞口袋裡。
“哎,哥,上回咱們在火車上遇著的那個草鞋道士,他不是給你留了張名片嗎?還在你身上不?我這有急事想找他。”
大橋哥摸摸口袋,掏出一個皮夾,說:“那個人妖啊,我記得他,留長頭髮愛吹牛逼的,你找他幹什麽,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低頭找了半天,大橋哥終於從犄角旮旯裡找到那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