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鬼魂的“肉”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肉,一般都是入口後吸取他們體內的陰氣,所以當我一口咬下去時,沒有出現我想象中的雞肉味,嘎巴脆的聲音。
我聽韓梅兒說,赤木道人是養鬼的道士,一般養鬼的道士又稱養鬼人,一種是養鬼吃人——飼養鬼物的肥料是人的血肉之軀,而第二種就是養鬼吃鬼的法子——這有點像我養小荷的路數,赤木用抓來的小鬼喂養鬼物,這類方法養成的鬼物戾氣非常重,也就是俗稱的養厲鬼。
一般的人若是招惹的陰氣稍微重些,可能就會丟了小命,但是我卻不同,陰氣越重,越能滋養我的陽身,赤木這個家夥為了增強精神力和感應力,這些年來一直圈養厲鬼,然後等到厲鬼成型,再將它們吃掉!
赤木的所作所為和金巫教裡的那些半仙的行徑如出一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從我吃完第一隻男鬼後,每隔一天,赤木就要扔給我一隻鬼,逼迫我吃掉它們,有的時候,那些鬼物被赤木弄的內髒腸子都流出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我看到這些內髒和殘肢斷臂,不要說吃了,見了就想吐,而且還害怕。韓梅兒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像個即將臨盆的孕婦。
“這個胳膊……送給你吃吧。”我掰斷小鬼的一條胳膊扔給她,她聳聳肩膀:“你如果不害怕赤木懲罰你,這條胳膊我可以幫你代勞了。”
“別別。”我連連搖手,她把胳膊原封不動的扔回來。毫無疑問,在赤木的淫威之下,我不敢耍一點手段。韓梅兒微眯著眼睛,吃飽喝足後,又開始陷入昏睡中,懷孕的女人很容易疲倦,加上她魂體受困,所以她跟我在七天之內,所談的話也是有限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昏睡中的韓梅兒嘀咕了這麽一句夢話,我歎了口氣,手腳無力的動彈了一下,試圖撫摸她的臉頰,但是看她熟睡的樣子,我又把手縮回來了,並且小心謹慎的不再亂動,以防鐵鏈發出咣嘰咣嘰的吵人聲響。
我過了幾天顛倒黑白的生活,人變的懶散起來,成天就是和韓梅兒一樣鍾愛睡覺,這一天我睡的昏沉沉,突然被門外的嘈雜聲給吵醒了,豎耳一聽,好像是七嬸來了。
七嬸來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她的寶貝兒子,那個肉坨坨。
“求求你了道長,只要您肯出手救我兒子一命,我什麽都可以給你。”七嬸聲嘶力竭的跪在地上懇求赤木。
“我要的東西你未必給的起,為了一個肉疙瘩,你沒有必要再白費心思了!”
七嬸聽出了赤木的潛台詞,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我願意!只要您能救我兒子,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赤木笑道:“哎呀,幹嘛說的這麽嚴重,其實嚴格說來,你還有三十二年的壽命呢,我這個人不喜歡把人逼到死路去,你只要把剩下的二十年壽命自願獻給我,我就幫你救活那條大蟲子。”
赤木是畜生,七嬸是愚昧!我聽見七嬸在沉默片刻之後,猶豫的問了一句:“二十年的壽命就能救回我兒子一條命?”
赤木答道:“對,那條醜陋的大蟲子還沒死透,機不可失啊,我正好有個客戶需要續命,你自己想想看,是兒子重要,還是你自己的命重要呢?你可是為了這個兒子活生生的殺死了親生閨女,從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七嬸哽咽的抽泣著:“好好……反正我活著也是沒意思。
” 接下來,我聽見赤木罵了一聲蠢豬,然後就聽見七嬸一聲痛叫。我的心揪到嗓子眼裡了,赤木還乾給有錢人續命的營生?怪不得能住的起這麽氣派的房子。
我在胡思亂想之際,門突然被撞開,接著赤木把肉坨坨丟進來,肉坨坨額頭髮青,緊閉雙眼,情形不妙,韓梅兒轉頭看了一眼,又把目光移開:“我真不願意承認,這條蟲子是我的弟弟。”
“我覺得他要是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赤木卻要救他一命,不曉得肉坨坨醒來後又是怎麽樣的一副光景,七嬸只有兩年壽命,他的余生一定是悲慘的,不如現在就一死了之算了。
“你猜赤木會用什麽法子救他?”我看了看韓梅兒說道:“也許會強行給他續命吧。”
“只怕會比續命還要惡心百倍。”韓梅兒有點擔憂的說道,“赤木那人一肚子陰招,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等一會就知道了。”
當門再次被撞開,我目瞪口呆,門前站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披頭散發,赤木在她背後,用腳一踹,將這個女人踹到我面前,女人仰面傾斜,沉重的身體倒在我的懷裡,她目光呆滯,兩眼無神,應該是讓赤木下了符咒。
赤木大喝一聲:“起身。”女人就掙扎著從我懷裡站起來,主動拿著鐵鏈子把自己鎖起來,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女人面部表情扭曲的厲害,像是在忍耐著一種難以啟齒的痛楚。
韓梅兒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小聲對我說:“這個女人要生了。”
所以女人才這麽一副便秘的表情啊,她被鐵鏈鎖起來後,胳膊和大腿分開,赤木的手在她肚子上摁壓了幾下,我就聽見女人哼哼唧唧的聲音。
“不許生出來!”赤木的傀儡咒逼迫著女人忍住妊娠的欲望,她努力想把肚裡的孩子往回收縮,但是因為她大張著腿,從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清她的下面——太惡心了,孩子的頭已經露出半截了,赤木的傀儡咒真是吭人。
赤木抓起奄奄一息的肉坨坨,開始把大蟲子往女人下ti裡塞……赤木是想借助這個臨盆女人的胎盤重新賜予肉坨坨一條生命,肉坨坨進了裡面,溫暖的內壁將他的意識喚醒,他在肚中吃掉女人的孩子,然後再從女人下面擠出來。
肉坨坨裹著一層白色黏液從女人下面掉下來,滾到了我的腳邊,我看見肉坨坨像波浪一樣一弓一伸,笨拙的身體就是一隻大青蟲,他活過來以後就把女人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可憐的女人已經神智崩潰,當大青蟲牙牙學語,喊她媽媽時,我看見她的眼眶留下一行淚水……
因為憤怒而狂抖不止的肩膀使得困鎖著我的鐵鏈撞擊的厲害,韓梅兒也是同樣激動,如果她是個正常人類,現在只怕是被剛才那副地獄般的慘相嚇到流產了吧。
“再過一天,如果你不能成功煉製鬼丹,我就把那條醜陋的大蟲子塞到你下面!”赤木凶神惡煞的瞪著韓梅兒。
原來赤木這一招,不僅是要救肉坨坨一命,更為重要的是給韓梅兒一個下馬威,肉坨坨和女人被赤木拖了出去,我的眼眶一熱,兩行熱淚留下來,這叫什麽事啊,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又惡心又糟心。
韓梅兒本來就虛晃的身形,經過剛才那個刺激,變的更加透明,她緊咬著下嘴唇,在赤木走遠之後,才哭出聲來:“鴨子,我不行了……肚子在動。”
順著她的手勢,我望向她的肚子,她把摁著肚子的手拿開,果然高高隆起的肚皮在蠕動,肚子裡的小東西似乎受了刺激後,就再也平靜不下來。
“你趕快用你的靈魂壓製住肚裡的嬰靈!”我吼道,如果她真的生出來一個孩子,只怕赤木會將她千刀萬剮,畢竟赤木需要的是鬼丹,而不是一個普通的嬰孩。
一聲聲低吼從韓梅兒嘴中發出,她的周身縈繞著一團黑氣,黑氣聚集在肚皮那塊,努力的摁壓著高高的肚皮,肚皮一會兒變平,一會兒又突然之間膨脹。
肚裡的嬰靈在和韓梅兒做較量,此時此刻,他們母子二人比拚的是靈魂裡的強大,韓梅兒受製於鎖魂鏈,一時落下風,眼看著肚皮脹的快要爆炸,我飛速的把胳膊伸到她嘴邊:“你吃我吧。”
韓梅兒痛苦的盯著我,眼球往外凸著,搖著頭,我把胳膊貼在她唇邊,柔聲說道:“咱們先渡過這個難關再說,我的魂體強大,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都會增強你的靈魂力量,只要你比肚裡的嬰靈強大,就能成功的把它煉製成你的鬼丹。”
韓梅兒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我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娘的,真疼啊。但是這個機會千載難逢,赤木以為韓梅兒到明天才會結鬼丹,放松了守備,現在的他已經去和某個客戶吃飯去了,趁此機會結成鬼丹,好尋找機會逃掉才是正題。
韓梅兒有了我這個外援,就底氣十足了,靈魂之力壓製住嬰靈後,快速的抽取嬰孩的養分,我看她眉心一直有個紅點在凝聚。
眉心處是上丹田所在,韓梅兒的鬼丹就結在此處,當紅點沒入她的體內,她忽然一拉我的胳膊,一張冰涼的嘴唇就貼了過來:“風火雷電,日月星辰……這世間的每一個存在都是一種元素,有了鬼丹,你就能更敏銳的捕捉到這些元素的力量,將這些元素用在你所畫的符咒或者陣法上,或許你會成為一個最偉大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