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一種很特別的動物,在她們的孕育與包容世界的偉大母性當中,還含有一種深入本性的潛在意識,那便是逛街。
都大雪飄漫天的,把一些寵物狗都凍得往他主人懷裡鑽的寒冷天氣,洪青衣居然在大清早就跑到了夢中遊同學的房間,也不管不問夢同學是否有裸睡的習慣,便非常果斷的把夢同學身上的被子一下子給完全掀開了。
雖然,夢同學沒有裸睡的習慣,但是,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好吧,而且,他一向比較熱愛祖國,當祖國的天安門的早晨列行升旗的時候,他一般也響應祖國的號召而自發升旗的。
洪青衣看見了夢同學朝氣蓬勃革命立場非常堅定的旗幟,頓時一愣,估計沒有感受革命成功的驕傲和自豪,而是更多的,如此艱巨的革命任務讓她還沒有具備任何心裡準備去完成而彷徨而害躁,嬌臉一紅,掩面退後。
夢同學睜開眼睛,很無語的看了一眼,心下暗忖,你都不愛國了,還扯什麽國旗呢,就好像某一些不要臉的噴子,這裡把祖國噴的一無是處,那裡享受著祖國日漸強大帶來平穩生活,每當看見那些噴子,他就有把他們扔到戰亂如火如荼的中東或是餓殍遍地非洲,讓他們好生感受一下,活在一個國情平穩和溫飽得到解決的祖國是多麽的幸福。當然,洪青衣就跟一些喝著雪碧咬著辣條成長的噴子一樣,顯然,完全沒有經過生活的艱辛錘煉,不懂得革命的艱苦,也就不知道熱愛祖國和熱愛旗幟的重要性了。
不過,洪青衣姑娘掩面的指縫比較粗,這個情況,說明了,她對旗幟還是有好奇心的,估計,假以時日,通過善加引導,喚醒她的愛國熱情,成為一名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的好同學,應該沒有問題的。
然而,洪青衣的小腦袋不知道想的啥子,在如此嚴肅與莊重的氛圍之下,她居然撅著小嘴巴道:“三少,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子的啊?”
這一瞬間,夢同學好像站在演講台上,正豪情萬丈激情四射的給座無虛席億萬觀眾演講華夏五千年的輝煌文明歷史,沒有任何先兆就被某個神經病一盆洗腳水灌頂淋了下來,滿腔熱情,瞬間化為烏有!
鬥志昂揚的旗幟好像沒有感受到主帥身陷重圍退意萌動,還是那麽堅守它職責,沒有萎落。
夢同學隻好無奈的一歎,道:“姑娘,你是不是讓我穿一下衣裳呢?”
洪青衣轉移了一個方向,放下手,嘀咕道:“就陪我逛個街,還用臭美啥。”
夢同學直接無視她的話,跳下床,鑽進衛生間。
還好,洪大人雖然為官還算廉潔,卻也不至於兩袖清風,弄得跟苦行僧一般過日子,最起碼的,客房裡面都配套齊全的,也就避免了夢同學高舉旗幟出去外面到處找衛生間的尷尬了。
洪青衣確認了夢同學進了衛生間之後,轉動身子,抿嘴輕輕笑道:“你要穿哪套衣裳,我給你拿好了,裡面也有鏡子,胭脂水粉倒是沒有——需要的話,我一起傳給你,都在裡面弄妥當,免得在外面把我惡心的英年早逝。”
夢同學鬱悶死了的聲音傳了出來:“就昨晚那套衣裳罷,額,還胭脂水粉的,你怎不拿套裙子過來呢!”
洪青衣笑的更歡了,故作驚訝的道:“哦哦,是我粗心大意,忘了這樁了,要不,我讓人給你送來?”
其實,開玩笑歸開玩笑,洪青衣已經把床頭的青袍遞給從衛生間探出那隻手上面了,道:“沒想到,三少喜歡衣裳的顏色居然跟我一樣,都喜歡青色,看來啊,我們注定是有緣的哪。”
夢同學很快穿著整齊的出來了,登時讓洪青衣眼神一亮,英俊、剛毅、智慧,彌漫著一種深厚的修養與書卷氣,無疑,俠的豪雄與儒的文雅兩種決然不同的真髓卻又是如此完美的融洽,幾乎可以作為最標準的美男子范本了。
只不過,這個美男子,絕對不是普通人思維裡面人物,而是,一個雙手沾滿了血腥的,說是冷血的殘忍的無情的劊子手都不為過的一個狠人。洪青衣暗下輕輕歎息,她曾經有那麽一刹那糾結而遲疑的決定自己該不該跟這個人交往,當明白一份真摯的感情是不能夠含著任何的猶豫和猜忌的因素之後,才知道,一切,都太遲了。
現在,她也不知道可以跟他走到多遠。
昨夜,雖然她房間的燈已滅,卻也沒有睡覺,她遙遙看見了父親在雪夜中等三少,後來,三少離開了,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和聽不見他們交談的內容,但是,她看不見他們分別時候的笑容——這一點,很重要,小妮子年紀或不大,江湖歷練卻不少,她懂得,兩個人的交談,不管是聊家常也好談事業合作也罷,愉快的交談結束皆是以愉快的笑容作分別儀式的,反之,缺乏笑容的分別,那就說明了,他們的交談不說是不是成功的,至少,也是索然無味的。
老爸不是一個隨隨便便能夠在大雪紛飛的三更半夜等一個人,然後,跟他胡扯一番的人。他等的人既然是三少,那自然可以說他有話要對三少說。
至於,父親對三少說了些什麽,洪青衣猜測不出,也不想去猜測。
當,一個男人,在大雪飄漫天的深夜,如同戀人一般熾熱的等待著另外一個男人,這種情況,除去在斷背山下會產生幾許激情之外,其余的都是充滿悲情的事情。
洪青衣一夜失眠,眼圈都黑了,可是,那個時候,也沒有人跟她說,黑眼圈已經出賣了她的某些隱私了,僅僅在眼皮底下塗上淡淡的粉底,而身為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夢同學自然一目了然,同時,也明白了她的心意,她想跟自己通過一起膩著時間長久而積蓄感情——這種積蓄的感情,效用絕對不是使用在她自己的身上,而是,換取日後,如果三少真的要對她父親下手的時候,可以松懈一絲兒情分!
所有的付出,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父親。
孝女!
很少被感動的夢同學也不由動容了。
同時,他卻暗暗歎息,如果,洪青衣知道,付功偉曾經是他最敬重的朋友,為了家族的利益,還是得必須親手送他走上斷頭台,不知道她會作如何感想呢?
早上,京城的街市已經極為熱鬧了,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瞧那個熱鬧的勁,好像隨時隨刻準備著哪裡的商鋪有搞特價或發禮品活動,便以最快的速度一擁而上的。
兩個人都沒有吃早餐出來的,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逛街跟打仗一樣,沒有吃飽,哪裡來的力氣走路呢?
所以,第一時間,他們先找了一座酒樓,喊上早點,對付了肚子再說。
茶館,酒樓,無疑是新聞八卦的起源點,這一特點,跟江湖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新聞八卦。
夢同學自然對這些所謂的新聞提不起什麽興趣。
洪青衣卻不同,她似乎在豎起好看的耳朵,饒有興趣的傾聽著,一會兒後,她向夢同學問道:“三少,你不是說,我今天可以從那什麽‘報’知道消息麽,雖然本小姐不知道‘報’是什麽東西,但也隱隱猜到跟消息的傳遞渠道有關的東西是吧?”
夢同學歎氣,道:“你真聰明。”
洪青衣微微笑了,道:“三少,你現在才知道哇,有沒有一點兒後悔的感覺呢?”
夢同學點點頭道:“是有那麽一點了,只不過,聰明的女人一般比較強勢,我比較脆弱,害怕被欺負。”
洪青衣鄙夷道:“呸,三少,低調不是那麽做的,你那是扮豬吃老虎。”
夢同學眼神盡是憂鬱,道:“其實,我一直都很低調了。”
洪青衣沒有回應夢同學的話,她的神色忽然變的非常的凝重,因為,她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掌管京城“通匯錢莊”的大老板付功偉於昨夜失蹤了!
如果說,這條足夠讓整個京城經濟體系遭遇產生一股颶風打擊的消息在夢同學眼裡面只是過眼雲煙不屑一顧, 那麽,接下來的消息,卻是讓他大為惱怒的:凌晨時分,有人看見付家被一夥裹頭蒙臉的黑衣人闖了進去,付家所有財物被大肆傾空掠奪運走,甚至,將付功偉的妻子和孩子都劫走了!
是什麽人乾的?
不是命令他們好生照看著付功偉的妻、兒嗎?
如果,在有夢家的人看著,付功偉的妻子沒有入宮給木靈道公公報信的前提之下,還有誰在昨晚就知道了付功偉死了?是誰,那麽大膽,敢動三少下達命令保護的人?!
夢同學臉上表情好像沒有什麽變化,心窩卻隱隱生痛。當洪青衣以一種試圖解析密碼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笑笑道:“走吧,我們逛街去吧。”
洪青衣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溫柔的道:“嗯。”
兩人漫無目的壓著大街上的地板磚,默默的走著。
忽然,洪青衣仿佛輕輕低喃:“大人即使是有罪,小孩是無辜的。”
夢同學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視線走到了極遠處的天際。
雪天的天際,灰蒙蒙的。
夢同學感覺上面似乎缺少了一些什麽,也許,是,血。
對,是血。
只有血,才能夠喚醒人對於違背命令的恐懼。
世上,很多的人,不是不知道做的事情是錯誤的,而是,皆抱著僥幸的心裡,都以為,即使是犯下了很大的錯誤,相對應的懲罰,未必會如期降落在他的身上而已。
錯誤的思想,錯誤的行為,就得需要實施嚴厲的雷霆手段,驚醒他僥幸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