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如此的寂寥,除了漫天的雪花飄舞,和北風咆哮,便是默默地站在“通匯錢莊”門前的那上百個人的衣袂在朔風之中的獵獵作響。
這些人,都是夢家子弟,包括了以八叔、九叔領隊去“百花莊”回來的人,包括一直低調的如同消失了的六叔與他那個曾經被神捕杜開功之弟子楚天歌拉出去“炒更”的夢家子弟也隨著六叔歸隊而出現於此了。甚至,更有一些很少在人前露臉的清一色黑袍漢子足足有四十九數,好像非要湊夠大道四十九數的樣子。他們的體格都很健壯,這似乎沒有什麽重要,因為在此的夢家子弟,幾位老頭除外,大家都是年輕漢子,身體都是一級棒的;有什麽的是,這四十九個黑袍漢子他們的表情居然都是那麽的統一,好像私底下說好了要如此一般的冷漠無情。
那是一種如何的冷漠無情之表情呢?
打個比喻,估計是,即便是,你在他們的面前把他們的妻子輪了,或父母殺了,許是,他們還是能夠保持如此處變不驚的漠視態度。只不過,如果,你以為當你觸犯了他們之後,在他們漠視的模式下,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那就大錯特錯了。表情之冷漠,絕不代表他們就會容許你繼續的活著——即使是還能夠繼續活著一口氣的話,那也必須在承受他們殘忍至極的各種手段之後,殘喘著呼吸空氣的同時見證著生不如死的最佳寫照。
他們,是夢家大少所培養的一股極為神秘的力量,幾乎可以說,是大少立足江湖立足天下之根本。
他們最為擅長的技能,是暗夜之中行動,如深夜中的狼撲食,凶狠而無情,偏偏又在成功捕獵之後,迅速閃退,幾乎無跡可尋。
他們的代號叫做“夜狼”。
江湖中,廣泛流傳著“夜狼”的傳說,但是,幾乎是,從來沒有人真正的知道“夜狼”是如何樣子的,當然也無從了解“夜狼”。
現在,大家總算是見識到了。隻把眾人瞧了一個寒意直透脊梁,毛骨深悚。
什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或許,“夜郎”四十九條漢子即便是以一種簡簡單單的面貌,就可以讓人觸動到了許多的東西了。
夏停薩的觸動尤其大,因為他曾經聽說於謙寶說過要把他們打造成為一支強悍的隊伍,他原來是情況,說是沒有抵觸,那是假話,他的隊伍乃出自二少之手,雖然在三少面前他們沒有絲毫掙扎之余地,但是,這絕非代表他們的無能,只能夠說明三少太過於強悍,倘若,容他們放任江湖的話,也能夠獲取一席之位的。畢竟,他們的隊伍出自名門之手,一種深入骨髓的驕傲,那是必然是。
然而,當他看見了“夜狼”這麽一支勁旅之後,曾經的驕傲,瞬間被打擊的支離破碎了。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忽然對於謙寶教官有了某種熾熱的期待。
說實話,最為尷尬的,莫過於八叔和九叔二老了,“夜狼”的橫空出世,讓他們瞬間明白了許多許多東西,他們都不僅不是笨人,還一個頂一個精明,眼前的所有事情,已經給他們闡述了,他們跟隨的二少,在三少和大少的聯手之下,壯志凌雲的夢想大廈轟然坍塌了。
他們想象的到,以大少的“夜狼”隊伍在六叔的人配合之下,一夜之間,致使夢家所有的錢莊被蒸發了。
八叔和九叔不明白的是,這中間不僅參合了木靈道在其中,好像還把神捕杜開功師徒都給拉了進來——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魄力——他付出的到底是如何巨大的代價呢?
他們永遠也想不到,所有這一切的幕後推動發力的手,就是夢同學,付出的代價是,夢家的商業帝國分崩離析灰飛煙滅。世界上,沒有缺失理由的愛,也沒有欠缺理由的恨。
如果,不是二少在為了排斥夢同學所作出的手段太過讓他心痛,讓他感覺夢家的大廈雖然依然龐大的屹立著,其實裡面已經為蟻蟲蛀空,修修補補只是稍微延長它倒塌的時間而已,要讓它繼續輝煌的話,就必須狠下心來,倒盤重建。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夢同學,雖然不諳經商之道,卻還是懂得,財富,是經驗的積累,正如比爾.蓋茨說的,即便是他的財富為零,他也有能力有信心在極短的時間賺取回來,因為,他有了獲取財富的經驗,越過普通人曲曲折折的摸索時間,直奔財富之捷徑。
遙想春秋戰國時代,范蠡三聚三散家財。
他們能夠如此做到,不一定說是他們的個人智商超越了全天下的人,而是,他們身後都存在著一個積累著走向成功獲取財富的團體戰隊。
夢同學知道的,他們夢家,也一樣存在著如此一個強大的團體。最為重要的是,他給木靈道開出的條件,是錢莊的銀錢繳納國庫,而不是徹底的對夢家抄家滅族——自然,至於木靈道他們的聯盟會從龐大的夢家財富裡面抽取多少,他可管不著,總之,他的計劃既給國庫充實,又給他們聯盟拿掉了馬恨水這個政治對手,對於他們來說,乾手淨腳的拿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總之,以夢家如此龐大的集團,所牽涉到的方方面面極為廣泛,夢家的巨大商業經營模式,能夠解決數以萬計的人員就業問題,不僅起到帶動經濟的龍頭作用,更是社稷穩定中不可或缺的一個存在,不管朝廷出於什麽政治目的,他都絕對不會徹底的給予打擊乃至撲滅。反而,經歷此事之後,朝廷將會對夢家開出更多的實惠政策,鼓勵和推動夢家重新邁向從前的輝煌。
夢同學以一種超越時代的目光,可以說,已經高瞻遠矚到夢家未來的路。所以,他不擔心夢家倒塌,他擔心的,反而是如二少這種破壞的蛀蟲存在,如果在毫無防范之下被掀翻個整座大廈,那才是最可怕的!
當八叔和九叔想通了這些事情的時候,在鬱悶著糾結著關於站隊的選擇問題時候,又恰巧雙雙碰上了六叔的眼神。六叔白白的臉居然好像更見豐腴了,敢情,人家忙裡忙外奔東跑西的還是辛苦兼出醜那種難過,他好像在洪府蠻享福滴,擦,人比人,真想把人氣死不成?!
六叔的臉上笑眯眯的,習慣性地捏著下巴那小撮短胡子,好像恨不得把它們拉長,好一起陪他分享勝利的喜悅,那分明很欠的樣子,導致八叔、九叔有當堂撲過去狠狠扁他一頓的衝動!
只可惜,不管任何時候,歷史都是由勝利者編寫的,失敗者,從來都只能夠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一邊流著淚一邊翻閱自己被刻意扭曲了史實的歷史,連抗議的資格,都不再有。
大少緩步走出了錢莊門口,微微掃視了一眼所有的人,最終視線在八叔的身上停下來,緩緩道:“八叔九叔,你們組織人手,務必盡快重建夢家府邸,有問題嗎?”
八叔呐呐道:“有,啊沒沒。”
大少微微皺眉道:“究竟有還是沒有?”
八叔面露難色,道:“大少,夢家,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錢了,重建,談何容易呢?”
大少笑了,笑笑道:“記得,老三跟我說過,只要錢可以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既然,話是老三說的,在我還沒有實踐驗證之前,我想,你該找老三去。呵呵.....”
夢同學剛好和杜開功行出來,按理,他應該較杜開功遲的,許是,他說到底對於二少的行為有相當的不滿,感覺跟這種人呆久了,很有可能會被帶壞的(到底誰比較壞,恐怕只有老天爺知道),所以,在老杜走出來的時候,他也匆匆撂下幾句話兒後,毅然的跑出來了。剛好聽了這話,得,明白了,老大是要自己掏腰包了。無奈,想了一下,好像夢家所有的損失都是自己搗鼓出來的,隻得鬱悶的一歎,道:“好吧,誰叫你是老大,你說啥就是啥。不過,我說老大,你不會是就此一走了之吧?”
大少道:“現在不走還怎滴,莫非還有早飯吃嗎——別忘了,為了趕時間,我昨天中午一頓飯就到現在了,餓的能夠吞下整隻烤羊了。”
夢同學道:“既然你那麽能餓,就不差些時間,帶著他們去江浙,給我打理生意。”
大少沉吟片刻道:“在眼下狀況,夢家所有人是需要離開一段日子了。”
他目光移到六叔的身上,道:“六叔,你讓人傳令,關閉京城所有的運作,遷出京城,在其他地方繼續經營。”
六叔點點頭,道:“是。”
大少回頭看著杜開功道:“杜老,有空我會來看看您。”
杜開功微微點頭。
“走嘍。”
大少也是隨性之人,決定出了,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甩開大步,就那麽隨意的走了。
“夜狼”隨之。
八叔和九叔帶著一班夢家子弟跟隨而去。
六叔看了夢同學一眼,夢同學點點頭,六叔帶著他二十多個人沒入了黑夜的另外一個方向。
只有夏停薩帶著二十條漢子還在等候夢同學的指令。
夏停薩道:“三少,我們......”
三少夢同學道:“你們回去, 保護好嫂子。”
夏停薩道:“是。”
二少夫婦還沒有出來,說的也是,無論失敗者的心理素質如何強硬,失敗的滋味,畢竟不是淡定而從容面對的。
夢同學輕輕一聲長歎,甚至都沒有跟杜開功招呼一聲,一跺腳,身子騰空射起,在黑夜之中猶如一抹黑電般一閃而沒,仿佛,融入了無邊無際的夜色之中。
杜開功搖搖頭,無奈的輕輕歎息一聲,也移動步子,緩緩的走進了黑夜。
城北郊區。
那是一片稀稀落落的農莊建築群。
在北風如刀漫天飛雪的深夜,自然不能期望躲進被窩裡面的人會起床來給你帶盞燈指引方向。
幸好,全天下,幾乎所有的廟宇,許是它們的建築師別有用心的張揚自己的高超技術,又或是心地善良的信男善女將人比己,希望更多的遭遇苦難的人可以比較容易找到神的幫助,而把廟宇的高度都比周圍的建築物要高出一截,使得廟宇鶴立雞群般,果真如同神一樣的佇立著,不難找的。
找是不難,問題是,當夢同學風塵仆仆地飛奔過去的時候,黑暗中,整座高大的廟宇霍然“轟隆”的一聲巨響,巨響之中,夢同學看見了,兩道銀鏈般的劍芒宛如兩條憤怒的巨龍打廟宇裡面破空而出。
整座廟宇,如同沙塔般脆弱,在劍芒的暴虐中,瞬間坍塌,化為一片廢墟。
當夢同學趕赴過去的時候,廟宇已經徹底沒有了,只看見了,殘搶斷垣之中,冷冷清清的站著一個手握長劍白衣如雪的豔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