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在落後的時代,沒有街燈,沒有繁華的霓虹燈,在灰暗的蒼穹之下,只能夠從皚皚白雪的微弱反光之中分辨著一片灰朦朦的蒼茫世界。
蒼茫的夜色之中,一輛馬車在八名騎士的護送之下,徐徐駛出了夢府。
當一行人走過大街的時候,零零落落的行人自然認得那是夢家夢老爺子的專車,雖然都極是好奇,畢竟,夢老爺子很少夜晚出外應酬的,即使是有極重要的洽談事項,一般來說,都從來是客人去夢府拜訪於他的——別忘了,夢老爺子可是江南整片區域的財神爺啊,讓財神爺倒貼去見你?你經受得起麽?
即使如此讓人詫異,卻還是沒有誰敢於冒昧的詢問夢老爺子夜晚外出緣於何故。開什麽玩笑,堂堂的江南財神爺,你以為阿貓阿狗都有資格上前攀結關系的麽?
一路沉默,沒有任何人開口說一句話,好像只是幾個被設置了程序的木頭人,按部就班的默默呆在馬兒上,任憑馬兒的載著他們前行。趕車的車把式,是一個紫袍青年人,他絕不是端木世家等四大世家之中的人,但是,絕對沒有一個人敢輕視於他,畢竟,“江南四大公子”的名聲不是白給的,江南三把劍之中的“紫衫於康”,和端木白一樣,他們都是很驕傲的人,能夠讓他們服帖的人,絕對不多,也許,僅僅有那麽一個,夢家的三少。
三少有事兒,端木白能夠奔跑幾乎千裡而來,身在附近的他,自然也少之不了的。不過,靠的更近的白袍郭林和灰衣黃岩反而不見影子,或許,他們還沒有接到三少的安排?還是,三少認為這個時候,還不適宜投入太多的力量?
其實,按照於康的設想,有四大世家的老少兩代精英出動,此次的陣仗都過大了,有點浪費資源了。
管家枯叔和那幾十名夢家反叛高手雖然厲害,但是,憑端木白一乾人,足夠應付了,當然,如若沒有妙玉師太的參與,那勢必是絕對不可能如此零傷亡的輕松結果的。
想到妙玉師太,他不由暗暗歎了口氣,如果三少所說的壞人都是有能力的人,那麽,自己跟壞人還有老大一截的距離啊,唯有像妙玉師太和三少那樣的人,才能夠徹徹底底的稱為壞人啊。
對於三少的調度,端木白沒有任何質疑。
也許,他認識三少的時間跟於康絕對沒法比較,但是,在某些角度,他對於三少這個人行事之謹慎布局之嚴密的作風,比之於康,卻有更透徹的了解。
三少,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拉虎皮扯大旗的人,他走的每一步棋,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的。一行人終於抵達到城門之下。城門已經關閉。夢家和江南四大世家的名氣或許相當,不過,這一片區域是夢家扎根的地盤,顯然,夢家的招牌要比四大家族管用。
夢老爺子的專車出現在城門下面的時候,憨厚的老城門杜威順便舉著燈籠緩緩從監衛室轉了出來。
而且,夢老爺子的座駕顯然讓他們提高了幾百點的服務態度,直接導致監衛室魚貫而出了十多個身形高大的黑衣漢子。
許是,大過年的,上面對治安秩序更加重視,不僅增派了人手看守城門維護治安,在暗淡的燈光下面,還可以看出,個個高大漢子手握寒光晃動的刀劍和步伐沉穩的節奏,都是一流的高手啊!十多個一流高手,看守城門?
即使是刑部發動了追蹤A級在逃案犯,也不會具有如此超陣仗的陣容!
唯一合適解釋的,是這一乾高手,在此等候,他們等的人,就是夢老爺子。
於康神色一沉。這些高手顯然不會未卜先知的算出夢老爺子會頂著風雪夜間出城的,他們之所以會在此堵著,當然是因為有人泄露了消息。
這“有人”的人,無疑,便是給人以兢兢業業誠誠懇懇貌似老實憨厚的老城門杜威順了。
畢竟,端木白等一行人,是在黃昏時分,城門即將關閉時刻進城的,知道的人,實在不多。
於康輕輕一歎,他實在感到分外的憋屈,他幾乎是打小就看著老城門杜威順在這兒看城門的,給他的形象實在是普通的不能夠再普通了,可是,現在,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卻忽然表現出來一種驚世駭俗的強勢,他不得不哀然承認,自己的眼睛瞎了!
於康勒住韁繩,看著杜威順,忍不住呆住了。
杜威順憨厚的臉露出一絲兒似乎嘲弄自己的笑容,也是輕輕歎息,道:“於公子,您沒想到我會是夢二少外圍的人吧?”
於康不得不承認:“是的。”
杜威順又是輕輕一歎,有些無奈與惆悵,道:“其實,在十年之前,二少就邀請我加入了,可是,當時,我是拒絕的。我以為,只需一份穩定的工作和收入,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然而,隨著世態變化,生活之艱難,一天不如一天,誠如我那婆娘說的那樣,如此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餓死街頭的。”
於康淡淡道:“生存,原本就是一個規則遊戲,而制定規則的人通常是強者,弱者,只能夠去適應規則,適應不了的,當然就要面對被淘汰被剝奪的命運。”
盡管於康的語氣裡面明顯的蘊藏著極大的譏諷,杜威順卻並沒有感到羞怒,反而同意的點點頭,平靜的道:“很對,就是這個道理。於是,我想通了。與其做一個好像狗一樣活著,還得隨時接受被淘汰被剝奪生存權利的人, 不如讓自己強大起來,改變某些規則。”
於康冷冷道:“你以為,你可以?”
杜威順道:“有些事情,你不去嘗試,你永遠不知道它的結果。”
他微微一頓,然後指了指身邊一乾高手,道:“於公子,我知道你的劍在江湖上很有名氣,但是,我需要提醒與你,這些高手,都是二少十多年間從各處挖掘而來的好手,他們的名氣也許不怎樣,但是,我可以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他們任何一人的武功,絕對不下於當今各大門派的精英高手!”
於康神色凝重,道:“我相信。”
他眼閃一絲奇異的光芒,道:“老杜,你的意思如何?”
杜威順道:“大過年的,打打殺殺的,沒有什麽意思,我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於康道:“我這人比較愚笨,還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好,免得我有所誤會。”
杜威順皺了皺眉頭,道:“既然如此,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留下馬車,你們請便。隻稍你點點頭,城門立刻給你們打開。”
於康扭了扭脖子,對近在車轅的端木白道:“喂喂,端木兄,還是你來決定點不點頭吧。”
端木白淡淡道:“我這幾天失枕,頸椎動不了。”於康回頭望向杜威順,有點兒內疚的意思,道:“不好意思啊,老杜,恐怕,會讓你失望了。額,正如你老所說的,有些事情,你不去嘗試,你就永遠不知道它的結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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