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出去之後沒有沒多久,八叔和九叔回來了。
從他們哀然的表情,二少自然可以想象到他們的收獲是零的,卻也沒有什麽好失望的,他原就沒指望木靈道帶給他更多的驚喜。
畢竟,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現實的,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稀。又所謂樹倒眾人推,木靈道畢竟是合作夥伴,錢莊的失盜也有他的股份,他沒有發難,已經很夠意思了。
二少之所以明明知道八叔和九叔一行將以無果告終,他真正的目的,絕不是滿懷期待的等待著木靈道的援助,而是,給他傳遞消息,然後從他的身上反饋某些他需要印證的東西而已。
顯然,二少是成功的。
因為,八叔和九叔前腳剛剛踏進經理室,官府部門就來人了,不僅來了一個足足有六十人的全副武裝的戰備兵勇,連京城治安部的副總元凱都來了。
元凱嚴詞勒令各人返家等候三天,切莫在此擾亂京城治安秩序,倘有不遵從者,以妨礙與擾亂社會治安罪施以嚴懲!
三天。
既然有元凱大人作出承諾,大家也不好過分了,隻得悻悻的離去。
人家都過來幫忙了,二少自然不好還窩在裡面的,大步迎出錢莊,邀請元凱大人入裡面喝茶。
元凱大人五十來歲的樣子,那是曾經上過戰場的人,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著一種軍人的慓悍與暴戾,哪怕是從部隊退役有十多個年頭了,目光偶爾閃現之間,也會迸濺出一絲兒冷厲的光芒。
元凱大人對著二少點了點頭,道:“二少,我自作主張的給了他們三天,你不會責怪吧?”
二少微笑道:“元凱大人那已經是最大的幫忙了,夢某怎會不識好歹呢,裡面請,元凱大人。”
元凱大人呵呵一笑,道:“不瞞二少,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忙,我也不能脫俗,只是,木公公和二少的事情,再忙,也得抽個空罷。現在,既然暫時安靜了,我也得繼續。二少的盛情,留待他日吧。”
二少點點頭,然後給身邊的八叔一個眼神,八叔取出幾張銀票,悄悄塞在元凱大人的手上,元凱大人嘴巴相當的客氣,表情卻是非常舒服的,低聲道:“二少,你怎麽如此客氣啊。”
二少道:“過年了,就給大夥發點小小紅包而已,畢竟,大夥都辛苦了不是。”
元凱大人呵呵一笑,將銀票揣進了懷裡,揮了揮手,道:“收隊。”
然後,壓低聲對二少道:“二少,三天,您要好生把握啊。”
二少微微一怔。
八叔道:“元凱大人,我們剛剛回來,事情還未曾向二少稟報呢。”
元凱大人“哦”了一聲,道:“那好,你們跟二少說說,我就先走了。”
八叔道:“元大人慢走。”
目送元凱大人離開之後,二少看向八叔和九叔,八叔道:“二少,裡面說話。”
二少道:“吃飯,邊吃飯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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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空的雪慢慢的消停了,雖然整個天空依然極是昏暗,但是究竟可以讓人感覺到一絲兒上天對於他的子民的眷顧。
畢竟,在這個遭遇戰火蹂躪的年代,飽經折騰的人民已經疲倦難堪了,好不容易過個年,原本就是一種負擔,如若再風霜雨雪的,那真是夠嗆的。
在華夏的古老習俗裡,除夕夜的晚餐,叫做年夜飯,又稱團圓飯。不管平時多忙,這一夜,即使是遠隔千裡之外的勞務人員或遊子,都要回家跟自己的家人共聚團圓,吃上這一頓團圓飯。
家。
是華夏人民的根。
家。
是凝聚著華夏人民最為深邃的濃鬱的牢固的愛。
除夕之夜。
江南。
萬家燈火的時候,端木府邸也迎來了節日的盛宴。
端木家主端木房夫婦舉杯熱情的對夢老爺子夫婦相邀而飲。
夢老爺子神情忍不住有少許的感傷,別開寄人籬下的情緒不說,一個打拚了大半輩子的人,曾經輝煌的俯瞰著這個世界,然而,曾幾何時,卻淪落到有家不能回,兒女不相見此般落魄地步,畢竟,是一種很深很深的打擊。
端起的酒杯,也格外之沉重,卻也意識到,究竟不能夠讓感傷的情緒影響了別人,隻得強顏歡笑,一碰而乾。
端木父子,也是有心之人,為了盡量減輕夢老爺子他們的精神負擔,還把另外幾位家主都給請來了端木府邸:歐陽家主歐陽龍,上官家主上官雲天,和新晉入四大世家的墨家家主墨子琪。
年輕一輩的端木白,歐陽深,上官三妹,墨虎,於康,自然不可或缺的有著夢同學的三個女人。
所謂,飲水思源,四大家族今時今日的構架比以前更扎實,他們宛如組合成為了一個龐大的巨人,牢牢的掌控著江浙一帶的經濟命脈,所收獲的利益,比以前足足翻倍增加。
這些,都是夢家三少的功勞。
尤其,是早先一直被擠在四大家族之外,只能夠舔一些四大家族剩余的殘羹菜汁的墨家。
若非三少一力促成,墨家決沒有今日之風光。
所以,墨家主頻頻給夢老爺子敬酒,惹的歐陽家主好像一些不高興了,道:“唉唉,我說,墨老哥,夢兄大家的朋友,你就一個人佔著啊,你這對的起大夥麽?”
墨家主也不是軟柿子,豪氣乾雲道:“我就愛跟夢兄喝酒,你怎滴,不服啊,我來啊,我的酒杯專治各種不服的。”
歐陽家主不由被深深鬱悶了一下,因為,說酒量,貌似,他還真不是墨家主的對手。
上官家主大笑,道:“哈哈哈,有趣有趣,沒想到,歐陽兄也有吃癟的一天,老墨,我挺你的。”
端木家主莞爾,歐陽家主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他的閨女那刁鑽古怪的性格,基本獲得他的傳承。
夢老爺子站起來,舉杯環轉,道:“各位的抬愛,我就不多說客氣的話了,來,都幹了這一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夢老爺子這麽一站,大家都不敢怠慢,皆是起身舉杯。
大夥兒都說:“夢兄客氣啦......”
喝了酒,夢老爺子卻還是站著,端木家主微微一怔,道:“夢兄,您請坐下說話。”
夢老爺子微微搖了下頭,道:“這段日子,夢某一家,多得大家的愛護,雖然,大家都不會有絲毫怨艾,但是,對我自己來說,卻是極致難安的。明天一早,我要攜帶她們去雁蕩山安家了。”
上官家主微微皺眉道:“夢兄,雁蕩山雖然也在這邊,不過,那兒究竟遠離繁華,生活很不便利的......”
端木家主道:“夢兄,我原不想那麽快告訴你的,但見你去意如此之濃,不得不提前給你說了。中午時分,我們收到京城發來的消息,夢家,天下所有的錢莊,一夜之間,被洗劫一空了。”
夢老爺子呆了一呆,忍不住輕輕低喃道:“一夜之間,被洗劫一空?不可能!......”
端木白插口道:“完全有可能!”
長輩說話,原是沒有他們小輩什麽事兒的,但是,長輩們卻都沒有見責於他,顯然,他是話也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夢老爺子看向端木白,道:“你何故那麽肯定?”
端木白道:“因為,在平常人眼裡的不可能,在三少的身上,卻能夠成為可能了。”
他老爸點點頭,補充道:“也就是說,三少,他開始反擊了。”
夢老爺子坐下,墨家主殷勤的給滿上了酒,道:“所以啊,夢兄,您就呆在此地,等候三少的好消息罷。當然,這兒如果不好玩,就去我那邊。我跟您說,我那邊啊,山清水秀的,田園風光也無限美好......”
眾人一臉黑線,見過無恥的,卻還沒見過如此無恥的,拉起客來,幾乎比青樓的女人還有一套的。
夢老爺子歎了一口氣,道:“既然,是我家老三開始發力,我也更不該給他增加拖後腿的障礙了。”
他的言外之意,顯明易懂的,倘若三少兄弟發動大規模的傾軋,天地間勢必風雲色變,波瀾壯闊,難免將會波及許多層層面面。甚至,堅持守護夢老爺子和三少的幾位夫人的人群,都難以幸免被殃及在內。
倘若四大家族聯合一線,自然可以抵擋夢家的攻擊。
問題是,最終的兩敗俱傷,絕對不是一手擎立起來新興模式貫通整片江南區域經營通道的三少所希望看到的。
如果四大家族受到了攻擊,三少必然需要轉身彌補他們的創傷,這樣,無疑被對手趁以喘息之機,緩過氣來之後,又繼續效仿操作,那麽,三少只有疲於奔命了,也就很難有集中力量崩潰對手的機會了。
於康道:“各位家主盡管放心便是,沿途不僅有我全力護送,而且還有一名不出世的高手在暗處保護。雁蕩山也不遠是不是,各位待得空閑,上去走走,也容易的很啊。”
大家都知道他說的高人,乃是那位年紀輕輕的女尼,不由想起她那舉手投足之間,殺人於無形的恐怖手段,忍不住皆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馬婉兒、俞鈺、彩蝶,三女卻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面看見了一絲兒的無奈。
那一天,妙玉師太說:原來,牽掛是如此的痛。她們的心頭也莫名的一痛。
自己的男人,又要被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了,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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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女人不願意她的男人好像共享文件讓人分享,即便是充滿基情的男人之間也好像極為反對一般。
雖然,無論是於謙寶,又或是夢同學,他們都堅決的反對他們之間存在著什麽基情的關系,但是,偏偏,他們的舉動卻又是那麽的默契。
面對著幾十個大漢的跪求,夢同學貌似沉吟著陷入了深深的考慮之中,手握木劍的於謙寶殺氣騰騰的大步上前,一腳把當頭一人踢翻,冷冷道:“你們來殺人便來殺人,現在要求人便求人,以為轉換理想跟吃飯一般容易麽?你們看看我,我十五歲出來殺人,嗯,是工作,便一直兢兢業業地專心做著這殺人的職業,從來沒有改變過。哪裡,像你們這樣,朝三暮四好高騖遠的,完全沒有恆心和毅力,那是很不負責任的,莫非你們自個兒不知道麽?”
眾人愕然無語,這是在教育他們嗎?
額,貌似,更多的意思是叫他們繼續跟三少動手,然後,一個個被三少掐死,然後,他們的家眷又被二少一個個弄死麽?
被踢翻的大漢也許被踢的不輕,胸有瘀血,遭逢如此毫無道理的教育,忍不住一口鮮血被激的怒憤而出。
夢同學道:“不是我不想救你們,問題是,你們得到的指令是必須帶回我的腦袋,你們的家人才得以安全,我總不會,很傻很天真的把我的腦袋割下來,交給你們吧。”
為首那個中年漢子道:“三少,您的虎威我們是萬萬不敢冒犯的,只是,二少的命令,我們不得不執行,所以才......”
夢同學冷笑道;“欺負婦女,也是他的命令,不執行會死是嗎?”
姚燕面色大變,身子一軟,幾乎跌倒,旁邊的秦夫人一把扶住,急聲道:“大妹子,你——”
那是姚燕永遠的痛!
夢同學的表情刹那冷若冰霜,眼神冷厲如刀。
為首的中年漢子忽然站立,大聲叫道:“胡毅、古道、庫遞、布怛、朱文、黃加使、董必蘇、胡迪,出列!”
頓時,八名漢子面如死灰的默默站起身來,站在前排。
為首中年漢子道:“你們做過對不起三少的事情,你們自個兒解決罷。”
他們默默的對著夢同學深深鞠躬,然後抽出各自的兵器,幾乎同時插進了自己的心臟,然後,默默撲倒,歿。
中年漢子眼裡有了淚光,畢竟,這些人,都是他一手帶著的,感情之深勝卻親兄弟,眼看著兄弟們的生命瞬間消散,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哽咽道:“都怪我夏停薩,沒有帶好你們,我也有罪。”
他環視了他身後的二十個兄弟,森然道:“你們,必須以死效忠三少,如若誰有絲毫不敬,我做鬼都不放過他!”
二十個漢子大聲道:“夏大哥,我們聽您話就是,您不可以......”
夏停薩慘然一笑,道:“你們都叫的我一聲大哥了,弟弟做錯事了,做大哥的,罪責不容推卸。”
鏘!
他猛然拔刀往脖子摸去——噗!——於謙寶的木劍點在他的手背上,讓他整隻手腕刹那麻木,寶刀“當啷”的掉在地上。
夏停薩一愣,盯住於謙寶,臉含怒色,道:“你為什麽破壞我舍身取義的死去。”
“舍身取義?”於謙寶嗤之以鼻,冷冷道:“你自己都知道有罪,有罪的人,死,只是罪有應得而已,說那麽高尚有意思麽?”
夏停薩被嗆了一下,然後黯然歎息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罪有應得,那麽,你卻是何故阻止呢?”
於謙寶道:“他們做了該死的錯是他們的事兒,當然,你的責任也非常大的,只不過,你們一個二個這樣的死了,你們打算就是這樣,讓你們的大救星三少光著膀子去幫助你們麽?”
夏停薩微微一愕,然後很快明白了,他們是習慣了一起戰鬥的一個組隊,忽然沒個人帶著,還真的不好操作,當然,也不是不可以換上另外一個人做他們的隊長。問題是,隊長的能力,相對要比較全面,嗯,比較容易服眾。再說了,即使是成功的換上了一個新隊長, 因為戰鬥的思維和方式跟以前不同,這需要時間去磨合。
顯然,現在,這個時分,三少要進行運作各項繁雜的反擊程序,又要在最快的速度之下保護他們的家眷,時間,絕對不容被他們的磨合而消耗。
夢同學輕輕點頭,已經表示給於謙寶點上了一百個讚了。
好基友一輩子,果然沒有錯滴!
防火防盜防閨蜜,從來沒有聽說防基友的,可想而知,基友的感情,要比閨蜜牢實多了。
看見連夢同學都給他點讚了,於謙寶渾身上下舒爽的比那種傳說之中的馬蹄爽飲料還要爽,幾乎要把“好基友,一生跟你走”的口號呐喊了出來。
夢同學鄙視了他一眼,堅決地鄙視他,整天價,呼天搶地的要自己抱著他睡,卻在上床的時候,比兔子還要快的鑽進被窩,然後比木乃伊還要裹的嚴嚴實實,抱著睡?抱著個木乃伊吧?
夢同學鬱悶的摸了摸下巴,隨後揮手:“給孩子家人補償,厚葬。其他的事情,盡快的處理掉。”
整齊劃一的回答:“是!”
夢同學轉過身來,輕輕摟住姚燕的身子,溫柔道:“嫂子,我們去吃飯,好麽,我肚餓了,你陪我吃餃子,成嗎?”
姚燕抬起頭,看著他,忽然鑽進了他的胸膛,仿佛一個脆弱的孩子般嗚嗚哭泣。
刹那間,夢同學柔腸百轉,愛心泛濫成災了都,輕輕道:“嫂子,我發誓,今生今世,我不會再讓你流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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