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廿三。
小年夜。
距離華夏古老而盛大的節日,除夕,進入了倒計時了。
除夕,也就是華夏整個大家庭的最為盛大的節日,即是過年。
過年,這個如此盛大而喜慶的節日,是如何來源的,眾說不一,最為通俗的說法,是,在很早的遠古時期,有一個叫“年”的怪獸,它頭長觸角,凶猛非常,長期隱居於深海之中,每年到了除夕這一夜,便上岸吞食牲畜和傷害人的性命。
據說,充滿正義感的奧特曼準備漂洋過海,跨國過來幫忙打小怪,為民除害。
然而,在辦理入境簽證之時,卻遭遇了奇葩的要求,涉外機關部門,需要奧特曼提供他的無犯罪證明,這還算其次,最讓奧特曼望而卻步的,是,他必須具備他的父母是他的父母的證明!
——買糕的!超人奧特曼其父母是實實在在的一對普通的不能夠再普通的普通夫婦,卻可以出下如此大能,其道理就好像一座人員技術低劣到惡劣、車間設備殘舊落後到垃圾的工廠,忽然生產出了全球頂級科技產品,這種近似基因被完全撕逼被剁碎之後發生了的詭變,估計DNA複合率接近零。
奧特曼被框框架架拒於千裡之外。
人民陷於水深火熱之中,隻好每年在除夕這一夜,拖家帶口,藏匿深山,逃避“年”的傷害。
就在“年”肆虐民間的時候,它的所作所為,驚動了一位隱居深山的修道老人家。
某一年,老人家出山了,給大家說,“年”怪並不可怕,它最為怕紅色之物和火光、炸響。
在除夕這夜,教人於大門張貼喜慶的紅色字畫,和燃放鞭炮。
果然,老人家的道行不是吹牛叉的,當“年”怪闖入民間,準備再次放開肚皮開年飯的時候,赫然為紅色的字畫所驚懼而退縮,然後,再被鞭炮劈裡啪啦的一通炸響,頓時嚇的屁滾尿流的鑽進海底,找巫婆念咒壓驚去了,然後,便沒有再上岸來了。
而,人們為了保個平安,除夕此夜張貼喜慶紅色年畫和燃放鞭炮,便以一種習俗文化沿襲下來了。
這便是過年的來源之傳說。
其實,除夕,在這天,還有一個習俗,那就是合家團圓。為什麽要在這一天團圓?其最早的意義,自然是為了凝聚眾力,對付“年”怪。
當世紀的軲轆無情無義地向前奔走過去,“年”已經被淡化了,到了夢同學那個廿一世紀,“年”,已經淪落為守巢老人家們渴望孩子相聚的惦記。
馬婉兒自忖自己都年到不惑,卻居然還是沒羞沒躁的惦記著那個讓她子叛親離的冤家,是不是有點近乎無恥呢?
窗紙的光線逐漸的昏暗,一些雪花兒飄在窗棱上面微微一滯然後又繼續它下滑的軌跡。
紅通通的炭火盆邊,赫連彩蝶和俞鈺兩女沒心沒肺的嬉鬧著,好像,即使是整個世界立刻要消失了,她們也可以樂天的進行到底。
赫連彩蝶看了馬婉兒一眼,忍不住道:“大姐,你在想什麽啊,又在想那個沒良心的混蛋是不?”
俞鈺笑道:“難道你騷蹄子就不想麽?”
赫連彩蝶撇了撇小嘴巴,道:“那混蛋,估計外邊又有新歡了,早把我們給忘記了罷。”
俞鈺道:“對於某混蛋來說,你也是他的新歡,別忘了,他還沒有跟你真真正正同房過噢,呵呵呵......”
“你——”彩蝶不幹了,又再次伸出爪子。
“不來了——”俞鈺顯然最怕癢,舉手投降。
彩蝶道:“不成,戰爭是不是結束,從來是由勝利者說的算。”
她張牙舞爪氣焰凶猛的模樣,俞鈺連忙跑到馬婉兒背後躲,嬌呼道:“大姐,救我啊。”
馬婉兒沒好氣的道:“別鬧了,有人來了。”
彩蝶不確定的扭頭向關閉的房門看去,果然,適時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神色有點意猶未盡的遺憾,收回了爪子。
俞鈺拍拍****,一副劫後余生的慶幸。
馬婉兒打開了房門,端莊賢淑的夢夫人出現在面前。
馬婉兒一邊讓過一邊道:“夫人請進。”
俞鈺和彩蝶兩女一起道:“夫人(媽)。”
夢夫人看了俞鈺和馬婉兒兩女,微微笑道:“你倆,就跟小妮子一樣喊我‘媽’吧。”
俞鈺眉頭微微一揚,眼神閃現一縷亮光。畢竟,被認可,是小三一項非常艱辛的奮鬥,其難度,絕不下於合同工轉正成為公務員。
顯然,馬婉兒也跟俞鈺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可是,她的反應,卻完全迥異,不是激動不是亢奮,而是尷尬。
嗯,她的年紀也就稍微小夢夫人幾歲,倘若在一起,不知道的人,絕對不相信她是夢夫人的兒媳婦,而是她的妹妹。
哎,都是那個冤家口味太重惹的禍,姐弟戀也就算了,還整出大嬸大姨大姑忘年戀的,偏偏,現在,這個冤家已經完全佔據了她的靈魂每一分每一寸,讓她如同深陷沼澤,再事拔足,已經是太遲太遲了!
俞鈺可不管,先喊了再說,雙手一福,牙齒伶俐吐聲清脆的道:“媽。”
夢夫人含笑答應了一聲,然後望著馬婉兒,微笑著道:“馬妹子,莫非,你跟隨咱家那小混蛋後悔啦?”
馬婉兒一抬頭,斬釘截鐵道:“我跟隨三少那一天起,就已經決定了,此生此世,我活,是三少的人,我死,是三少的鬼。”
夢夫人眼神一亮,道:“好。憑這一句,我就喊你婉兒,你喊我姐姐吧。”
彩蝶眼珠轉啊轉的,估計是有起義的意思,但是,她秉承的書香傳家,那裡面絕對沒有媳婦跟婆婆叫板的條目,隻好作罷,小嘴巴嘟起,含含糊糊道:“亂了亂了,亂了啊......”
俞鈺在旁邊輕輕拉扯了她的衣角一下,自己雖然出身青樓,但是,馬婉兒的遭遇,卻比她還要悲涼百倍。俞鈺自忖,自己年少失去雙親,流落青樓,乃生活所迫。而馬婉兒,她曾經有輝煌的家世有孩子有丈夫,可是,這一切,卻在幾個晝夜之間完全消失了,如果馬婉兒不是那麽的堅強,還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個疑點。
或許,她之能夠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全憑一個人給予她的——這個人,就是三少。
“大姐。”馬婉兒此下倒是沒有任何猶豫,很爽快的喊道。
夢夫人高興的“嗯”了一聲,然後道:“客廳來了一位女尼,說是那小混蛋的故友,我來知會你們一聲,看看你們認識不?”
“女尼?”俞鈺和彩蝶都楞了一下,彩蝶心裡更憋屈的想著:“壞了,這家夥,不僅大媽大嬸不放過,尼姑都不落下啦!”
馬婉兒卻臉露喜色,道:“大姐,那位女尼的法號是不是‘妙玉師太’?”
“妙玉師太?”夢夫人想了一下,道:“嗯,是的,她法號就是叫做妙玉師太。你認識嗎?”
馬婉兒道:“認識。”
夢夫人道:“既然你認識,那就好,她剛才指明要見你們呢。”
馬婉兒一愣:“她指明要見我們三人?”
夢夫人點點頭,道:“嗯。”
客廳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夢同學的老頭子夢老爺子,一個是一襲淡淡灰袍的年輕師太,正是妙玉師太。
夢老爺子武功不弱,可是,他瞧不出這位師太的底子,這讓他很吃驚,那個小子曾經有過怎麽樣的恐怖經歷,結交的人一個頂一個厲害。
管家枯叔入來宣告晚餐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飯了。
枯樹轉身出去後,夢老爺子道:“師太,我們先吃飯吧,有什麽事兒,一會再說,您看可好?”
妙玉師太搖搖頭,道:“如果先吃飯,就遲了。”
夢老爺子很是訝異:“遲了?遲了什麽?”
妙玉師太道:“遲了,貧道就會殺人,我不想殺人。”
夢老爺子虎軀猛地一震:“師太,你說什麽?”
夢夫人帶著馬婉兒仨女剛好到了,夢夫人看向她的丈夫,一臉疑問。
“妙玉師太,您好。”馬婉兒先跟妙玉師太親熱的打招呼,畢竟,她所使用的護春養顏產品,都出自妙玉師太的手,是老客戶關系嘍,自然不可以冷落的。
妙玉師太站起身子,道:“馬大姐,你們隨我走。”
馬婉兒一愣,無語。
俞鈺和彩蝶也都愣了,敢情,還有她們倆的事兒。
夢夫人拿眼看了丈夫一眼,感覺他也一頭霧水的樣子,便失去了等待答案的耐性,橫手一攔,道:“師太,您不期而至,原就非常突兀了,再平白無故的帶走我老三的三個女人,恐怕,我們很難跟老三交代罷。至少,您說一個理由也不是不可以的。您看對吧。”
馬婉兒也忍不住道:“是啊,師太,您就跟我們說說吧,是三少讓你來接我們嗎?”
她真心的期望妙玉師太把頭點的,可是,讓她失望的是,妙玉師太搖搖頭,道:“不是,當然,如果他知道,他更加不會。”
馬婉兒大失所望之下,老早已經沒有咬嚼妙玉師太潛在的意思了,也沒有探索答案的耐性了,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師太,既然不是他所托,那便恕難從命了。”
妙玉師太苦笑道:“如果三少知道此事,他就不會帶走你們,而是會將整個夢家掀翻了。”
夢老爺子究竟非常之人,聞言臉色猛地一沉,道:“師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
剛剛來通知晚餐做好了可以隨時開飯的枯叔去而複返,身後卻帶著十多個精壯大漢。
夢老爺子下意識的大聲喝道:“老枯,你帶那麽多人來要幹嘛?!”
一身白袍,臉上的粗糙皺紋脈理已經非常坦率宣布了他年近六十光陰的枯叔道:“家主,我們只是請三位少夫人換一個更加好的環境居住,以便讓三少更安心的休息而已。”
“你們,你們,反了,反了......”
“咳咳......咳咳咳咳......”
枯叔很關心的道:“家主,您看,您都老了,沒說兩句話,便上氣不接下氣的,何苦還那麽操勞呢,操勞的事兒,還是讓年輕人去操勞罷。”
夢老爺子眼神充滿歉意的看著妙玉師太,如果不是他們打岔和阻攔,也許, 馬婉兒幾個媳婦都離開了。他又看了一眼枯叔身後的那些精壯漢子,他們都是跟隨老二的人,個個功底深厚,絕不是自己夫婦可以對付的。哎,老三,老頭子對不住你,沒保護好你的女人。
在這一刻,居然,多數人都非常樂意選擇了對妙玉師太的忽視。
或許,她太過於年輕?
還是,她單薄的外表,天生就是坑死人不償命的短褲貨?
只有馬婉兒知道,這位年輕的,弱不禁風的師太,她身子骨裡面,隱藏著的力量是多麽的恐怖!
連“江南四大公子”白袍郭林都難以抵擋的數十名高手,卻在她的步伐行走之間瞬間廢了!
竹林裡,方如詩驚天一擊,卻被她輕描淡寫的禦去,並將其重創!
馬婉兒雖然不諳武藝,也無法確定枯叔這些人的層次,但是,在女人的直覺上感覺他們絕對比之不上當日追殺自己的南宮世家幾名老家夥,更無法跟方如詩比擬一個級別。
所以,在眾人包括夢老爺子都心情詛喪的時候,她反而問起了妙玉師太來了:“師太,您老老實實告訴我,您在三少都遺漏的事兒卻是提前知道的,顯然,您很關注我們的事兒——額,我該換一種說法,您更多關注的,是三少對嗎?我想知道為什麽?”
妙玉師太微微一怔,遲疑了一下,答非所問的道:“這段日子,我經常犯心痛。”
馬婉兒道:“心痛?您怎麽了這是......”
妙玉師太輕輕垂下頭,低下臉,幽幽道:“原來,牽掛,是那麽的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