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家族在南縣稱得上是一流的大家族。
光憑那佔地數千平米的精雅樓宇,那些高薪聘請人工護理的花花草草,那進口的大理石鋪成的庭院小徑,這個現象,在以簡樸為尚的扶桑國度,實在是極盡奢侈的。
無需多說,北上家族是一個土豪家族,是有錢人。
這個世界,無論何朝何代,都有心懷仇富情結的人存在。
估計,就算是舊石器時代,誰得到一塊精美的石頭也一樣會有人為之眼紅,恨不得那人立刻死去,然後佔有他的石頭。有錢人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和財產,看家護院等安保職業便應運而生。
不過,在扶桑,地主老財們更偏愛於浪人武士多一些。
何故?
安保單位掛牌注冊,武士也是職業掛鉤,這原本是比較可靠對吧,起碼,人家正兒八經是職業對口輸送,給老板的面子也增光不少吧,對比起無牌無照的流浪武士來,實在不是一個檔次的。
然而,老板們好像跟誰叫板似的,硬是正牌安保人員不請,基本都招聘無照駕駛的浪人。
這裡面,就涉及到政治因素。
在職武士,他們的身後往往站著某一股勢力,招聘了他們,或許有個好處,便是跟武士背後的勢力有了瓜葛,享受到一定的安全保障。
可是,在幕府勢力傾軋的動蕩時期,跟某個勢力有所瓜葛,往往反而會淪為了其對立勢力集團的先打擊對象。
浪人武士沒有那麽多複雜的關系,聘請他們便無需那麽多的顧忌,而且,價錢也低於安保公司的武士很多,實是用的省心、安心、放心,可謂是平、靚、正,正是地主老財看家護院、居家旅行之選。
這一日,清早,北上府邸的門前,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的,好不熱鬧。
精明的商販聞風而動,紛紛在馬路兩邊擺上攤檔,各種燒烤煎炸,瓜果時蔬是卻不了的,臨時搭建的茶鋪酒鋪居然也是不少,最讓人嘀笑皆非的是,還有賣賣武士服和武士竹刀的攤檔,這也就算了,更奇葩的是,這些賣家竟然公然吆喝著代辦武士證,即報即辦,質量保證,絕對合乎法規,全國通用。
這個時候,正在一個燒烤攤檔吃著煎生蠔喝著清酒的夢同學才猛然記起來了,他好像忘記了跟田中教官要武士證啦。
好像中村飛豹和鈴木四十六二人初出世面,懵懵懂懂也就算了,可是,夢同學卻是從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人啊,在那個連證明是自己媽媽都需要開證明的時代,在那個一箱子證件都未必可以證明自己是個合法公民的時代,他應該時刻謹記著,無件寸步難行的殘酷事實啊,怎麽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呢?
看看,犯錯誤要付出代價的不是?
人家北上家族今兒個對外公開招聘安保人員,應征者宛如過江之鯽,上百個武士冒著風雪,取號排隊。
他來的不謂不早,拿了個三十號,前面已經辦理了十多號人,眼看著很快就要輪到他了,可是,人家個個武士都在那兩位主持招聘的考官面前恭恭敬敬的遞上了武士證。
而他的口袋裡面,貌似,除了還湊合他幾天的生活費之外,再無他物,即便是有補辦一張武士證,也遠遠不足坐地起價的代辦費用。
他腦海裡面也曾經浮現過星爺點秋香裡的應聘管家橋段,自殘一把,換得主考官的同情,從而通過了考評,成功的進入北上家族。但是,再看看那兩個留著小胡子的自以為是很帥的主考官,夢同學很是懷疑,即使是自殘到把四肢打斷,腦袋撞扁半邊,他們絕對是不會半點憐憫的,
很有可能會以此誘導眾人,誰把此人扔到最遠之處誰便被優先錄用。那麽一來,勢必,夢同學就算不給扔成一個死人,落個粉碎性骨折,那基本是沒有爭議的。
打個工而已,要拿生命作代價去爭取?
貌似,不是件多麽理智的事啊!
可是,可是,隨著一個接一個人被叫號,都二十幾號過去了,眼看就要輪到自己了,難道,此時此刻,來個華麗轉身,然後返回軍營討武士證才過來?
別看扶桑乃島國面積不大,同在南部區域,但是,由於連年內戰內耗,執政者很難抽出資金和人力、時間,來建設道路,因此,道路曲折崎嶇,明明很短的一段路程也要走上老半天。
倘若,夢同學真個回軍營的話,最快的往返時間,也需要三到四天,到了那個時候,別說蚊子睡覺了,便是煮熟的鴨子也飛上天啦。
“三十號”,那個聲線有點近似被半掐著形成公鴨嗓子的主考官低頭念著他手上的流水序號。
“到!”夢同學隻好硬著頭皮,大姑娘上花轎一般捏捏扭扭的分開人龍,站在兩位考官面前。
估計,這位所謂主考官他的專職也就是念號而已,夢同學人都到了他的面前,他依然頭也不抬。
事實上,也好像這樣的。
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主考官才是主審考官,他的臉有菜色,好像或多或少營養不良的樣子,眼眶深陷,雙目灰暗,仿佛運動量過度使然,讓人看了心疼,連夢同學都不禁要誠懇的對他說,節製啊節製啊,行走江湖的,健康第一哪!
只不過,當他的目光盯在夢同學的身上之時,灰暗的眼神怎閃一抹冷厲光芒,宛如實質的一支利箭穿心而來,仿佛,要將被視之人肺腑都穿透一般。即便是夢同學的鋼鐵意志,居然還是為之微微一懍,暗道一聲“此人頗不簡單!”
此下,夢同學忽然恍然大悟,難怪那麽多的人被淘汰,只有三個武士勉強通過,被安排站在門口另一邊等候第二輪的實戰考驗,原來卻是這樣受不住他的眼神壓力被“嚇”淘汰的。
仔細一想,以夢同學他經歷無算生死邊緣鐵血洗禮磨煉而成的可謂堅韌到了極致的強大意志,都忍不住心生微微漣漪,其他一般之人,如何可以抵擋?
這個時候,他不由向那邊通過初步考驗的三名武士看去了一眼,心生佩服。
恰巧,那三人也望之過來,眼神也是極為意外。
這位主審考官視線低垂,落在夢同學腰間的舊竹刀之上,面上的肌肉微微一僵,眼神複雜的迅數變,然後,居然魔術一般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道:“看什麽看,還不站過去?”
“額——”夢同學反而有點愕然了,他的手正向胸.部上升,作出要陶武士證的動作,打算胡扯一個什麽由於趕路緊了把證件丟失了的理由,哪知,人家這位根本沒有興趣審閱他的證件,擺了擺手,道:“下一個。”
夢同學道:“不是,我的證件......”
這位考官顯得不耐煩了,指著那三名候選人之處,道:“我看人是看能力不是看證件,我說你的資質已經通過便是通過了,怎麽,你是對我的觀點有所質疑麽?”
夢同學愕然無語。
這位考官揮手,道:“你還讓我在你身上多浪費時間?你不知道我的時間非常寶貴嗎?快快過去。”
估計,再墨跡下去,這位要飆啦,夢同學暗忖自己是個好學生,人家老師都認定自己已經通過了,如果還再糾結,惹老師生氣,那豈是好學生所為?
所以,夢同學還是聽話了,乖乖的走過去,禮貌的跟三名候選武士打了下招呼,便默默站在他們旁邊了。
倒是站在夢同學身邊的這個相貌頗為英俊的少年武士比較熱情的向夢同學道:“你好,我的名字叫做酒井安德,朋友怎麽稱呼?”
夢同學看了他一眼,多多多少少有些意外的,沒有想到這個英俊的少年反而要比那兩個健壯威武看上去應該更加豪爽的大漢懂得禮貌,反觀那兩個健壯大漢那眼睛斜視天空眼高於頂的高傲樣子,好像,如果沒有牛頓萬有吸力之說,很可能要追求徒手上天去的勁兒,少年的道德直接秒碾了他們。
夢同學道:“你好,我的名字一個字——夢。”
少年酒井安德眼裡露出一絲難過的神色,暗忖:是了,夢是中土之人,顯然是落難扶桑,被某種卑鄙之極的手段騙入某家,然後,由於那家人,姓都不給他,便將他推之出來當兵啦,夢?——唉,對他來說,恐怕是惡夢一場啊。
酒井安德的眼神溫柔了起來,道:“夢,以後,我們是同事了,大家相互關照罷。”
夢同學道:“這個卻是當然。”
靠近著酒井安德另一邊的那個臉型較胖的健壯大漢冷笑一聲, 冷冷道:“據我所知,北上家隻招三名武士,現在只是初步的審核,待到下一回實戰競爭時候,嘿嘿,誰和誰是同事,卻是難說的緊。”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通過了初選,站到夢同學的身邊,卻是一個黑袍中年武士,聽到此言,不由看向那個說話的健壯大漢,道:“兄弟此話當真?”
那健壯大漢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仿佛,這個中年武士根本不可進入決賽,跟一個將來沒有任何交接的人,連眼神都不願給予,只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當然。”
中年武士呆了一呆,眼神黯淡,喃喃道:“唉,找份工作都不容易啊。”
夢同學看了看還排著長龍的人群,不由感觸良多,看來,這個世界,無論在哪個朝代,哪個國度,競爭一樣是激烈而殘酷的。
直到中午時分,招聘工作總算宣告結束。
倒不是所有排隊的人都甄選完畢,而是,一則時間過長,主審官不斷釋放能量大量的消耗感覺極之疲倦,二則呢,是隨著時間推移,很多遠處的武士源源不斷的增加,這種沒完沒了的工作,實在不勝負荷,也是不可能全部一一審核的。
而且,一個早上,也選出了十名武士了,以他們的資質,任何一個,都已經足夠有資格進入北上家族了,實在犯不著操勞的那麽辛苦。
兩位主考官這邊宣布招聘工作結束,那邊北上家裡走出了一個錦袍官家模樣的老者,領著夢同學十人走進北上府邸的前院,那一片瓦房,交代他們坐好,等一會吃過午飯之後,才舉行第二輪競選。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