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三帆緩緩道:“你們可知我為何把一個跟隨我多年的兄弟殺死嗎?”
他身邊的三個小夥伴忍不住眼露怖意退後一步。
武田三帆面無表情的掃了他們-眼,然後俯視而下,道:“他在我耳邊不斷重複說一些我不愉快的話,僅此而已。也就是說,對我說讓我不愉快的話的人,哪怕他是我的兄弟,我且不能容忍,如若誰做了讓我不愉快的事,那麽,以夢先生的精明和高智,我想,也不必我另作說明罷?”
“這卻是不必,”夢同學笑笑道,“雖然武田君已猜測到我的交易內容,不過,我還是得明說清楚。對,我們的物資留下給武田君,武田君讓我們安然離開此谷。”
武田三帆知是知道這個交易內容,卻還是得周全考慮,沉吟不語。
另一邊的崖頂之上,一浪人武士大聲道:“武田君卻是萬萬不可!”
武田三帆拿眼望去,面色不愉,道:“為何不可?”
他神色有些冷漠:“原中君,我知道,你們被夢先生所傷,心有不忿,此乃人之常情,不足為奇。不過,你們要弄清一件事情,我們這些人,之所以淪落江湖於草莽,所圖的,又是什麽?還不是希望給自己一個機會,打拚出一片屬於自己的世界。”
他微作一頓,接道:“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有如此大好機會,我們不去把握,讓它白白流失,那豈非傻瓜所為麽?”
那原中君正是當日在那驛站之街率先要動手驅趕車隊的大漢,他的眼裡也有了光亮,聲音微顫:“武田君是說,我們也是有份嗎?”
武田三帆哈哈大笑,爽朗道:“那是當然,見者有份嘛。”
原中君想了想,道:“如此甚好。不過,如果今日放過他們,他們日後不會找我們麻煩嗎?”
一個人貪婪起來,所謂利益熏心智力蒙蔽,有些事兒正常人看起來明明的不可思議的,他們也可以做的行雲流水,開心的緊。
夢同學還沒有說話補充事項,武田三帆已幫他說項了:“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正如剛才夢先生所言,他們和我們,嗯,至少和我之間是沒有深仇大恨。夢先生和我的老鄉村上君,他們都只是打工的對吧,我們拿走的只是他們老板的東西,跟他們幾乎沒有實質的關系——最多的,也就是北上家族的老家夥們認為他們瀆職之誤,讓他們滾蛋回家種地而已,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是吧?原中君,我說的可對?”
原中君點頭,道:“還真是這理。”
武田三帆道:“再說了,我們都給了夢先生那麽大的人情啦,想必夢先生對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又如何會返回來找我們的麻煩呢,我說的對嗎,夢先生?”
夢同學點頭道:“那是自然,對武田君,我們只有萬分感激。”
枝子小姐怒視夢同學,冷笑一聲,道:“姓夢的,你敢!?”
夢同學淡淡道:“枝子小姐,難道你沒看見眼前的情勢?是,我們都知道,我們吃的住的,都是你們北上家族的,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范不著把性命都賣給你們北上家族罷。你是北上家族之人,為北上家族犧牲無可厚非,甚至乃榮耀之極事兒。但是,隻消武田君一聲令下,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要為你的榮耀陪葬,枝子小姐,你如此自私與人,卻是不夠厚道的。”
枝子小姐怒不可遏,咆哮道:“你混蛋!我怎麽就瞎了,會喜歡你這個無情無信無義之混蛋呢!?”
夢同學故作驚訝道:“是嗎,枝子小姐的情意真讓我受寵若驚的,嗯,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讓你送死了,你死了,我去哪兒找媳婦去啊。”
枝子小姐厲聲道:“我現在不喜歡你了,便是死了,也不當你的媳婦!”
夢同學輕輕搖頭,道:“這恐怕由不得你。”
枝子小姐手按刀柄,怒視夢同學,道:“混蛋,我要先殺了你!哼——”
她輕哼一聲,便嬌軀一軟,要從鞍上墜落,卻是另一邊的仙子忽然一掌抹在她的頸側之上,讓她昏厥。
仙子伸手一探,把她拉了過去,攬住她的腰。
夢同學點點頭,然後仰臉視武田三帆,道:“武田君,現在,你可是滿意了吧?”
說實話,武田君並不是很滿意的那個。原本,他還要追加一個條件,便是留下枝子小姐這個美豔享譽扶桑的美女,做他的壓寨夫人。
雖然傳說之中,這個大美女的武技非常之恐怖,但是,武田三帆至少有一百種法子讓她服服帖帖好像寵物貓貓狗狗一般溫順,萬一那一百種法子都失效的話,還有更直截了當的一招:廢掉她的武技。
計劃之中,身邊掌握著枝子小姐,這個北上家族的天之驕女,即便是,日後北上家族找上門來,也有人質在手,使用談判的籌碼。
而且,這個時代,女人對於男人的依附性非常大,只需武田君得到她的人,她的心性自然轉變,視作他是她的男人,把他融進北上家族的實力高層,也未必不可能之事。
然而,眼下,原來這個大美女喜歡夢先生在先,對於美女的投懷送抱,男人自然是很難拒絕的,所以,夢先生要把她帶走收入帷帳之中,卻是情理之中。
武田三帆雖然悶悶不樂,但思及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富豪大人物,天下之大,何等姿色豔絕美女找不到呢?
再則,眼下,夢先生已把枝子小姐掌握手上,那是宛如吃進嘴裡的肉,再讓他吐之出來,那顯然是現實的,說不定,為了一個女人,跟我撕臉,最終一拍兩散,實在不值!
數易意見,終於達成了交易的拍板:夢同學他們的物資留下,武田三帆給他們六匹馬騎著離開。
整個車隊,一十四人,平均下來,超過兩人共騎一匹馬,這跟夢同學爭取的八匹馬結果是很大差距的。
但是,武田三帆絕對不是善茬,他之所以提供了六匹馬,那是讓他們可以離開這裡而已——因為相持已久,變數極大,誰也保證不了突發事件的發生,譬如,再有其他旅客打從這裡過路,那該怎麽辦?
自然,也是不能多給他們馬的,畢竟,人多馬少,負荷重了,他們即便是後悔而追趕,速度也是必然慢吞吞的。何況,武田三帆吩咐二人,沿著崖頂暗裡跟隨,盯著夢同學他們一行人走出了峽谷,交代一旦夢同學他們有任何異動,發響箭傳遞信息。然後,他們垂下長索,順索而下,迅速把車隊物資驅趕前行。
中午時分,武田三帆一行終於出了峽谷,展現在他們視線當中的,是一片廣闊的平原,腳下也是一條極是平坦的大路。
在這種道路躍馬揚鞭,可算是人生之快事了。
想想夢同學他們十四人,卻擠在六匹馬上面,想追趕上來,那幾乎是神跡。
當然,如果誰那麽以為,夢同學十四人共用六匹馬是不好使,留下的九匹馬,武田三帆他們五人加上浪人武士十一人共計十六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吧——這個思路是錯誤的,須知,十一名浪人武士都是有座駕的人,再說,武田三帆好他的五個小夥伴們在此地經營多年,沒點積蓄那也是不可能的。
為了加快速度,使用兩匹馬拉物資,這樣,自然要比夢同學他們原來的速度快上了許多。
他們在大道路口稍等了一下,還是不見兩個盯梢的人追上來。
原中君指著前面十裡的一片竹林,道:“那裡,有我幾位極好的朋友,他們的武技很高,我們可以到那兒去,即便是那個姓夢的追之上來,也不用怕,甚至,嘿嘿,他們不反悔便罷,倘若到了那裡,擔保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那位枝子小姐嘛,說不定就成你的夫人啦,哈哈哈......”
武田三帆卻沒有笑。
他很清楚一件事,現在,在自己身邊的,也就剩下了兩個屬於他的兄弟了,加上他自己,也就是三人,人家卻是十一人,幾乎是自己一方的人數四倍!
雖然,有時候,數量不能代替質量,但是,以他們三人的武技,單打獨鬥的話,也就是小壓人家半籌,若是開打起來的話,人家憑絕對的數量優勢可以瞬息之間完全碾壓他們。
如果,再進入他原中君的好友那裡,那麽,估計,到時候,他武田三帆不僅為他人做嫁衣,小命還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然而,以原中君的語氣看來,他明顯已有反客為主的趨向,似乎,他的話不是跟武田三帆商量,而是禮貌上跟他打個招呼而已,他的決定如此,不容置疑。
仿佛,如果,武田三帆不予同意,極之可能,一言不合,原中君便翻臉如翻書,對他們施行手段!
武田三帆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見步行步,點頭同意。原中君眼裡掠過一絲陰狠,臉上卻展現著愉快的笑容,笑道:“那麽,武田君,你下命令吧。”
武田三帆道:“這邊地面你較熟悉,你來指揮吧。”
“好,”原中君也沒有推辭,坐在馬上大手向前一揮,“走。”
********
事實上,武田三帆還真不是白擔心,他的擔心很快成為了事實。
不用半個時辰,他們一行車隊便進入了那片小竹林裡面。
原中君捏著嘴唇吹了個響哨子,人影晃動,便從深處撲出三個錦袍中年漢子,他們見了此下情景,幾乎把下巴都驚訝的掉落下來了,這可是他們投入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最終卻不得不放手的北上家族物資啊!怎麽就那麽輕易的給這幾個混混隨便弄到手呢?
莫非,人傻,運氣就是喜歡傻人的?
原中君看到他們臉上的激動表情,不無快活,當下便把事情粗略說了一遍。
那位當先的漢子看了武田三帆一眼,道:“兄弟,你的手段高明啊,佩服佩服。”
武田三帆含著笑容,正準備謙虛幾句,哪知,那位漢子霍然身子一縱,躍到他的面前,手臂一探,捏住他的脖子,生生把他摜在地上,然後,抬足踩下,把他的腦袋“噗!”的聲踩了個稀爛。
連原中君都忍不住一呆,心想,要殺他,也不急在一時罷?
自然,這位都親自出手了,原中君沒有道理不砍草除根的,那不,跟武田三帆混多年的還有兩人呢。他們當然也逃不過去的,在十多人的海扁之下,被秒的屍首分離。
“立刻離開這裡,”那位漢子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這裡不是安全之地。”
原中君道:“麻生君,莫非你也怕他們追上來?”
那漢子麻生君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停在他的手腕上,然後,迅速扭頭開去, 冷冷道:“你如果不來這裡,我自然不怕,問題是,你已經成功的禍引江東了。你別告訴我,你不知一個人可以一刀把你們十一人的腕子斷掉,他的武技有多麽的恐怖吧?”
原中君道:“我......”
麻生君冷冷道:“你把這個武田引到我這兒,目的不外乎讓我把他給殺了,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你還想等什麽,等我們給你抵擋那個人?”
心思被看破了,原中君臉上微露尷尬,道:“以麻生君你們的絕世武技,我想,或許可以也未定,您不妨考慮考慮......”
麻生君擺手,冷冷道:“別再說那些沒用的。原本,我可以把你們都殺了,送他一個人情,不過,念及,你我,也曾經有十多年的交情,倘若為之,恐著天下人恥笑。哼哼,你們好自為之罷,趕快滾。”
原中君心中大恨,卻也無法反擊,畢竟,人家要滅他,還真是分分鍾的事兒。
再說,雖然不能施行把他們三個高手拖下水做他的擋箭牌,但是,借他們的手格殺武田三帆,還是完成了。
最後,他隻得選擇離去。帶著車隊,走出小竹林。
小竹林外面的大路之口,安安靜靜的停駐著一人一騎。
映入眾人眼裡的,騎上之人,一襲青袍,隨風飄蕩,獵獵作響。
這是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人,光看他俊俏的臉和臉上充滿陽光的笑容,很容易讓人以為他是在等著他約會的情人。
可是,當原中君一行人趕著車隊走出竹林,看見了這個青年之時,霎時,宛若掉進了冰窟。
這是一個絕世煞神!
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