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小說*┡
漆黑之中,三大姨幽幽道:“夢先生,明天你就要走麽?”
“是,”夢同學道,“征兵工作已經完成了,我也不好賴著不走呀。其實,我也沒想到會如此之快的。”
三大姨道:“加入武尊隊伍是一項美差,每年的征兵對象都是以城鎮為主,村莊的人,要想進入,即便是送上厚禮,還得有天大的人情背景。好像我們這等偏僻村落,人家是沒把放在眼裡的,就算是老族長再使勁,把腦袋削尖,也進不了門兒,否則,星子小姐也不會被逼得上躥下跳,到處找臨時丈夫啦,要不然,送些錢禮的,鑽進武尊陣營,不受兵役之苦,那多好啊。”
夢同學沉默了。
三大姨道:“你還在生她的氣麽,既然那樣,那麽你卻又是何故同意她進去?喂喂,你不會是想先把收入囊中,然後,慢慢的泡製罷?”
夢同學苦笑一聲,正色道:“你怎麽可以把我想的那麽齷齪呢,我從來就是一個思想清純而高雅的人,別把我看的那麽不堪好不好?”
“切!”三大姨嗤之以鼻,“還思想清純、高雅?拜托,你就別惡心我啦。休要忘了,你現在做著的事兒,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個婦人從她的丈夫和幾個孩子身邊拉走,然後,拉到了床上來了。”
夢同學鬱悶的要命,道:“貌似,好像有誰不許我走開這間屋子的。”
三大姨道:“你不會反抗呀,憑你可以拿下武尊稱號,當是武技高強,你不會又說是你餓壞了,沒有反抗力氣罷?”
夢同學道:“這倒不是,而是,對於美人,我還是比較心軟的,心一軟,便渾身乏力,沒有力氣反抗了。”
三大姨道:“就你貧,以為奴家不知道麽,奴家曾經出過三回,你也出過三回,奴家正自奇怪,為何你一次二次出去,又表現得挺聽話的悄悄返回呢?”
夢同學恰不知恥道:“我怎麽會不回來呢,想想,這兒有個美人兒等著我,就是爬,也要爬回來呀。”
三大姨嘴上不屑的說:“你這話兒還是跟小姑娘說去罷,”心裡卻是大甜。
女人,她的天敵是歲月。
歲月巨輪,匆匆而過,女人的青春遭受碾壓,紅顏蒼老。
有道是,紅顏易老,青春無價。
當隨著歲月流逝,紅顏老去,留下的,便只是逐漸塵封的記憶。
而,毋庸置疑,亮麗的青春記憶,總是讓人難以忘懷的,即便是歲月的蹉跎,紅顏不再,但是,隻言片語之間的青春氣息,還是可以輕易勾起她們美麗的記憶,喚醒她們的朝氣,讓她們愉快起來。
或許,夢同學不是個撩妹高手,但是,不用懷疑,由於他前世的職業使然,他對人性的心理學術有一定的研究。
他看得出來,三大姨她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護膚保養等等都做的很好,所以,她的姿色和體態,都完碾同村同齡的婦人太多。最不幸的是,她還攤上了一個勤奮異常經常出海勞作的丈夫,導致了,她內心巨大的空虛,情緒低落到了極致,偏偏,她紅顏依舊在,一顆心卻日益蒼老,形成了一種極大的矛盾體。長此以往,怕是終會被這種巨大的反差折騰的心力交瘁,鬱鬱而終。
畢竟,雖然,夢同學和她僅僅是局限在匆匆的露水之歡,但是,所謂,路過便是法緣,他不忍,跟自己有過親密關系的女人,落得個淒涼結局。
至於她的丈夫和孩子那裡,他也想好了,給他們安排一些優越工作,願意接受她繼續做妻子做母親便罷,否則,就離了唄,大不了,帶她回中土便是,反正,后宮女人好幾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夢同學正準備對三大姨把他的打算跟三大姨表白,便在此時,不知何處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地皮顫抖,瓦面刷刷移動,梁柱上的灰塵撲簌簌落下。
三大姨大駭,失聲道:“莫非地震!”
她的話音猶未落盡,忽的夢同學迅披上衣袍,抓起桌上的刀,說了一句“你呆在這兒別出來”,便破窗而出。
漆黑之中,三大姨悶聲道:“走門不成麽,也不急一時罷,把人家姑娘家的窗都給弄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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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黎明,居然雨下大了,北風凜冽,刮在臉上,如刀。
三大姨的丈夫開始後悔了。
沒事兒的三更半夜跑那麽遠來幹嘛呢,即便是要悄悄哭一把,在村子裡隨便找個沒人到的的僻靜角落痛哭一場便是,怎麽用跑出如此遠的地方,沒有穿戴任何雨具,遭受風吹雨打此等寒苦罷。
最是氣人的是,他駕馭著馬,人家藤田三郎只是徒步跟著,任由他抽打馬鞭,把度不斷的加快,而人家依然不疾不徐的始終在他後面丈余處跟隨著,不離不棄。
何況,蒼穹灰暗,沿路黑燈瞎火的,也不是當真敢徹底放開度,萬一偏離了軌道,就算沒有掉落山溝製造一場有傷亡的交通事故,也很難保證不會摔落田邊水溝,弄個實實在在的落湯雞。
最最讓他感覺上天不公的是,明明,大家都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他的衣衫被雨水濕透,好像落湯雞一般狼狽不堪,而當他刻意的扭頭回看,卻憤然現,藤田三郎似乎足不沾地,飄然滑翔於空氣之中,他渾身上下,滴雨不沾,似乎有一個隱形的護罩把他全身罩住把雨水隔離開去,北風吹佛,衣袂飄揚,完全沒有一絲被雨水濕透之後貼肉那種狼狽情景,反而,仿佛禦風而行,雲輕煙淡之中,益彰顯從容,飄逸。
當真是,人不可以隨便對比,對比會氣死人的。
不過,生氣歸生氣,三大姨的丈夫心裡卻暗暗送了口氣。
畢竟,武尊之可怕,是家喻戶曉眾所周知的。憑區區一個小小的坪豐村,別說老族長勢利眼,即便是老族長沒有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任意他召集全村老少共同跟偉大的武尊大人動手,人家武尊大人伸出一根手指,也可以把整個坪豐村瞬間抹平。
此下,藤田三郎如斯厲害,讓他看到了希望,泄堵在心窩裡的那一口悶氣的希望!
想通此節,他的心情愉快了起來。
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他似乎看見了武尊大人被打的滿地找牙的可憐悲慘之狀,忍不住開心的笑著。
只不過,他這種愉快的笑,卻沒有保持多長的時間。終於到了村口。
忽然,馬一聲嘶鳴,前蹄揚起,人立而起,生生把三大姨的丈夫扔了下來,噗通的摔在地上。
幸好常年勞作,身子骨倒是結實,沒給摔個腰椎盤突出什麽的,只是滿地泥漿,滾個泥漿葫蘆,嚴重破壞審美觀還是在所難免的。他氣憤之極的爬起身,一邊搓著摔疼的屁股,一邊咆哮不已,恨恨道:“畜生,連你都反了麽!”
拿著鞭子準備給予馬嚴厲的懲罰實際,忽然,感到一種奇異的寒意,滲入了骨髓,讓他產生了一種打自靈魂深處泉湧的心悸,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抬頭處,才現了,藤田三郎已經在前面站住了腳步,正與一人默默對持著。
那一種奇異的寒意,便是他們那邊穿過來的。暗黑之中,看不清對面的人之模樣,但是,看得出來,藤田三郎非常謹慎,緩緩道:“師太,請你讓開路。”
對面的人竟然會是位師太?
對面的人一開口,果然是女子,她淡淡的,卻使用不用質疑的堅決道:“貧尼不會讓路,你要過,便從貧尼的屍體上踩過去。”
藤田三郎道:“你這是何苦?夢中遊滿手血腥,說魔之入體都不為過,他不值得你為他如此付出。”
女子道:“值不值得,在於貧尼。”
藤田三郎道:“師太的性情敢情跟尊師同樣執著啊,皆是為......”
女子截口道:“門主再也休提家師往事。”
她的聲音和語氣似乎很是那麽平淡,但是,一絲隱隱的不平卻仍然流露了出來。
藤田三郎微微一凝,道:“你為尊師感到不平?”
女子沒有猶豫,更沒有任何掩飾,直截了當道:“是。”
藤田三郎微微一笑,道:“你多大的年紀,數十年前,你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道聽途說,不足詮釋很多你不懂的東西。”
女子淡淡道:“貧尼只是知道,家師最是牽掛的人,是綠足神僧前輩。如若不是門主橫加插足,他們已經是一對神仙伴侶。”
藤田三郎笑的更愉快,道:“假若一份愛情果真極深,便如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哪裡容得第三者的插足余地呢?”
或許,此乃事實。
女子無言以對,沉默了。
藤田三郎循循善誘,道:“師太,據我所知,夢中遊妻妾成群,實為好色之徒,思想齷齪,原本就不該為江湖道義所容,師太秉承佛道兩家,除魔衛道,方顯佛門之慈悲道門之自然。如若執迷不悟,怕是魔障叢生,有傷修為。”
女子輕輕道:“多謝門主關心啦。不過,你這一番話,來的太遲,貧尼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藤田三郎一窒,語氣森然道:“師太,你這是消遣我麽?”
女子道:“門主那樣認為,貧尼也沒有意見。”
藤田三郎沉默,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手按劍柄,緩緩道:“聽說,紫煙神尼的數名弟子當中,只有師太你一人才是真正承傳了她的武功,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也不是。”
女子沒有說話,袍袖微抖,一物滑落手中,風拂過,蕩起一蓬絲質之物,絲絲有聲,似乎是一柄佛塵。
藤田三郎語氣更見冷若冰霜,哈哈一笑,似乎有些蒼涼也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憤怒:“好好好,連一個小輩都敢對我出手了,紫煙呀紫煙,你教導的好徒弟啊,今日之事,想必你也是對我當年抱恨在心的報復吧,也罷,既然,你已絕情如斯,便莫怪我無情斷義啦。”
他一聲低吼,道:“小丫頭,仗著幾分本事,居然膽敢伸手管老夫之事,老夫便是要讓你知曉,你不僅不夠資格,連小命都得扔在這兒!”
女子淡淡道:“請。”
藤田三郎手動,劍出。
桑!
一抹光芒劃破蒼穹,似乎把整個蒼穹一刀劈開了兩半。
當三大姨之丈夫忽然覺異樣之時,駭然現了他的身體已經被從頭頂以落劈開兩片,各片上的眼睛都可以清晰的看著自己的另外一片逐漸遠離,直到摔跌地上,才完全沒有的意識。
咚!
一聲悶響,大地震動,村口兩旁的大樹似乎遭遇強地震,紛紛下沉三尺。
女子足下霍然一跺,拂塵一抬,豎立起來,根根似鐵,迎著劍芒,玉腕轉處,虛空一劃,佛門神技之“佛光初現”,幻起一圈圈隱見佛光的氣牆奔湧而出。
當當當當當當——
當當當當當當——
當當當當當當——
霸道之極的劍光,宛如一雙急色之手,迅的剝開姑娘的一層又一層的衣服,擊碎了層層佛光防護氣牆。
十八層氣牆,被頃刻之間徹底抹滅。
“哇!”
女子仰天怒然噴出一口血箭,嬌弱的身子晃了晃,慢慢的倒下。
藤田三郎垂劍抵地,盯著地上的女子,輕輕歎息,緩緩道:“你不自量力,休得怪之與我。”
霍然,他驚訝的抬頭望去,卻見一道黑影撲射而來。從視線當中的遙遠之處,到近在眼前,幾乎不足十息時間!藤田三郎眼力極好,黑影還未近前,他已看出了,來人居然只是一個青年人。
而從他的輕身功法,可以看出,他同時使用了少林的一葦渡江和武當的梯雲縱,甚至還有天上派的迎風拂柳步法的痕跡,但是,這些普通的不難再普通的輕功身法,在他使用起來,卻比原版的不知精妙了多少十倍,說升級版都不足,應該是神化版才比較適合。
藤田三郎不僅鬱悶起來,僅僅數十年未至中土,中土便出落了如此多級少年高手嗎?
青年連看也沒有看藤田三郎一眼,似乎他只是透明的空氣而已。
他關注的,只是地上的女子。
他沒有任何猶豫,一屁股坐落泥漿之地,把女子抱起攬入懷中,聲音顫抖的極之厲害,讓人懷疑他是大冷天從冰水爬起,被冷的瑟瑟抖的震顫聲音,語不論次道:“妙玉,妙玉,你別嚇我,你別嚇我......”
女子正是西昆侖紫煙神尼的得意弟子,妙玉師太。
妙玉師太艱難地睜開,氣息微弱之極,仿佛即將油盡而燈枯,看著青年,伸出一隻手,要去撫摸他的臉,卻顯然還是有些艱難,青年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掌按在他的臉上。
玉手分明有些顫抖,她的眼神卻亮了,居然還有余力說話了:“三少,我......我不是個合格的佛門弟子......”
一言未盡,眼神一暗,氣息斷絕。
青年怔了怔,然後,淚水奪眶而出,頓時,淚流滿面,淚珠撲簌簌而落。
他緊緊的攬住妙玉師太的身子,任憑淚水濕透了他的臉,雨水淋透了他的衣袍,依然巋然不動,仿佛天地寂滅,剩余的,便是懷中之人,除此之外,再無他人他物。
匆匆,太匆匆了。
來不及說愛你,便陰陽相隔,訣別輪回。
導演在嗎?
不是每個正派人物臨死都很堅強,可以提著彌留一口氣說上半天話兒的麽?
怎麽到了我妙玉師太這兒,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全呢?
導演,你出來一下,我保證不會打死你的!
他多麽希望,這是一場戲,隨著導演“哢”的一喊,懷中的人兒可以活蹦亂跳的復活起來,然後,再重拍一次,那樣,他便有時間去更改劇情了。
可是,人生,不是戲,過去了,便是永遠,從來不再。
“你,莫非就是夢中遊?”
當天際第一縷曙光映入大地之時,藤田三郎總算是徹底看清了青年的模樣。
俊俏如玉的臉上,表情悲痛欲絕,眼神赤紅,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
“是,”青年冷漠的微微扭過臉來,斜視著他,然後慢吞吞的道:“有人讓我饒過你,我原本已經答應了他,可是......”
他輕輕歎息道:“欲取之,必先予之。而你,給予我的,卻是一生的最痛,如何還有資格取回你仁慈的福利。”
藤田三郎大笑,道:“哈哈哈,憑你?便是你師父綠足神僧當面,也不敢對老夫如此托大,你算老幾?”
青年左手抱著妙玉師太緩緩站起,右手抽出腰間竹刀,仰臉對遠方低聲道:“岡田一郎,對不住了。”
然後,霍然,手腕一揮,嗡!
一片灰色滅絕光華,憑空浮現半空之中,仿佛颶風催浪,波濤洶湧,向藤田三郎的方向迅漫延而去......
這一瞬間,藤田三郎呆若木雞,這是什麽刀法?
他的瞳孔慢慢的收縮,眼神之中,慢慢的爬上了恐懼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