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暮色降臨,打鬥情景如同顯像管出毛病的電視屏幕,隻聞其聲不見其像。
跟在仙子身邊的孩子忍不住恐懼叫了起來:“我爸爸媽媽呢?!”
仙子柔聲安慰他:“他們在做工呐。你別喊,讓他們分心耽誤了工作。”
孩子叫道:“我不信!”
“呀——”戰鬥之中的婦人顯然為她的孩子分心而被傷著一記,忍住疼痛,道:“九孔,聽那位姐姐話,爸爸媽媽在乾活,別叫喚,影響爸媽的工作質量啦!”
“哦。”孩子倒是乖巧,聽了他母親之語言便不再吵鬧了,只是不無擔心道:“可是,都晚上了,天黑黑的,你們還可以看的到乾活麽?”
一個匪徒接口回答道:“小孩子,休多屁話,我們和你媽乾的活是天黑摸著乾也成的。”
他的話原本是沒有其他意思的,他只是想趁個天黑扯旗逃遁而已。
因為,以眼下情況看來,他們六人已經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這對夫婦的武技本就不凡把他們搞得宛似老鼠拉龜無從下手,又見來了一行人馬,他們當然不會傻傻的認為那是他們的援兵。
再說那站於一旁兩個青年男女,雖然貌似沒有插手的意思,但是,單憑那個青年從他們激烈的戰鬥之中,輕而易舉的把小孩帶出去,那份直教讓人伏地膜拜的從容和飄逸,雖是宛若驚鴻一現,卻也足夠透露了許多信息了。
雖然,到目前止,這對男女都沒有出手的意思,但,那宛如床側有人在霍霍磨斧,看你能否安心入眠?
但是,在此等時刻,匪徒之言,讓人聽在耳裡,卻不缺調戲的味道。
婦人大怒,刀勢越發猛烈。
直把匪徒們正的暗暗叫苦。
其實,匪徒們早有去意,卻奈何這對夫婦自打孩子被照顧,沒有了後顧之憂,憤然反撲,由原來的守勢逐漸變的守中有攻了,這無疑是給他們的撤退工作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和一定的危險度。
要知道,隨著這對夫婦的攻勢益盛,把戰鬥推向拉鋸戰之膠狀,稍微不慎,便容易反為其傷,倘若貿然抽身而退,很可能,人未退出,身體便會被對方的凌厲無匹刀勢劈於刀下。
現在,匪徒們的意願,無非是想趁著天黑,把這對夫婦的體力消耗到弱處,刀勢放緩之時齊齊扯呼。
可是,天殺的,這對夫婦似乎吃力高麗參了,勁道連綿不竭,即便是那夫人剛才被傷了一記,卻也是不見有所削弱,反而刀勢更猛,貌似跟他們一夥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唉,匪徒們很是委屈,感覺,我們也就是觀察你們人員單薄,適逢其會隨隨便便打個劫而已,用得著那麽狠麽,整的好像血海深仇一般。
不知誰點亮了火把,一支二支三支四支......
誰點亮火把的!
——站出來,哥保證不打你不罵你——隻想問候一下你的祖上十八代——下一刻,匪徒們的心思是充滿著默契的,竟然是同樣的一個念頭。
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六支火把,圍著戰圈——這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六個人舉著火把,還有五個沒舉火把的人,也就是,十一個人,把他們包括那對夫婦在內的八人嚴嚴實實圍在裡面了。
如此來著,匪徒們的撤退計劃徹底破產了。
偏偏,這些拿著火把的人,心地極是善良而貼心,好像擔心他們的戰鬥由於火光造成的黑影給他們的戰鬥質量帶來了極大的影響,人人都高舉火把,全方位,無死角的給他們營造了一個良好的戰鬥環境。
打鬥之中的八人又不是逗比中的戰鬥機,拚命、搏鬥,即便是血流五步,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倘若,他們的生死搏鬥,淪落到了成為了人家眼裡的耍把戲娛樂節目地步之時,毋庸置疑,那將是多麽的可悲!可憐!可歎!
自尊都碎落一地了!
連那對夫婦的臉上都露出極大的不忿,顯然在想著,我們打我們的,你們在一邊看便是了,就算天黑看不見了,聽聽還不成嗎,用得著那麽近距離看麽,我們又不是耍猴?嗯,耍猴!耍猴!
“我們不是猴子!”
那孩子的父親忽然大怒,仿佛小宇宙爆發,刷刷刷三刀把兩個匪徒迫退兩步,然後,竟然不顧一切的刀鋒霍然一橫,砍向居於他右側的舉著火把的黑田雄峻,全然不顧被他迫退的兩個匪徒會趁機向他或他的夫人下殺手——他要捍衛他的尊嚴!為了尊嚴,拋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
舉著火把的黑田雄峻沒有動,動的人是他身邊的酒井安德。
酒井安德的外表形象,無疑是最容易欺騙人民群眾的,帥氣的臉,少年的稚氣猶未全盡,典型的一副六畜無害的模樣,或許,只有夢同學的獨立護衛隊幾人才知道這個看去靦腆的少年的武技有多麽的可怕。
而孩子父親顯然也是被他外表欺騙的人之一。
按孩子父親之想法,黑田雄峻手舉火把動作自然受到極大影響,即便是他身邊的酒井安德出手相助,他也有足夠的信心把他們一舉逼開去。
可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子的,他的刀鋒剛剛接近舉著火把的黑田雄峻,酒井安德握著竹刀的手腕霍然一抬,僅僅是往前一遞一卷,宛如毒蛇吐信,後發而先至,刀尖點在他握刀的虎口穴上,一痛一麻,竹刀脫手掉落。
這還不止,竹刀卷處,仿佛如臂使指,在孩子父親手腕上一纏,一股巨大拉拉扯之力沿著手臂奔上身體,原本前傾的身體頓失重心,一個趔趄,撲地而跌,待得他要翻身躍起之時,後頸傳來一陣刺痛,卻是還高舉火把的黑田雄峻的刀。
他絕對相信,只需他還要硬氣的掙扎的話,那麽,人家的刀也可以硬氣的插下來,要他的命。
被小孩父親迫退的二人並沒有趁虛挺進,對小孩母親出手,但其他四名匪徒卻沒有停手,繼續對婦人砍劈——刷刷刷刷刷刷——西村白狼西村白鹿兄弟,井川彎上,酒井安德,以及一名後院護衛高手,五人同時出刀,身形互相穿插而過,仿若蝶影穿花,如果是美女又都統一製服的話,勢必是美感十足,吸引眼球的。
待得他們身形站定,婦人的表情卻不淡定了。
“唉,你們......”
她吃驚的看著這些手握竹刀,表情卻是冷漠之極的武士。
他們不像是人,倒更似一些殺人的機械產品,否則,如何可以做到那麽節奏同步之默契呢?
自然,讓她吃驚的,還不是這些人手段之可怕,而是,她的丈夫也被撂倒在地,頸上還抵著刀尖。
也就是說,他們剛才還蠻打得正歡的八人,除了她一人還好好站著,其余七人都被撂倒在地,這,這是什麽情況?
這些人,到底是在幹嘛呢?
幫我們?為何把我男人打到?
幫他們?除非智商負數的人才會相信。
婦人忽然發現,她的智商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顯然不夠用了。
她轉了一個圈,終於,把求助的目光停駐在夢同學和仙子二人身上,憑著直覺,她感覺他們二人一個能夠伸手救他們的孩子,一個可以跟孩子逗樂,至少,他們不會害自己一家人。
夢同學道:“把她丈夫放了吧。”
黑田雄峻收刀,退一步。
小孩父親感覺刀尖不在,翻身躍起,怒視黑田雄峻,似乎要對之出拳,他妻子一把扯住他,道:“人家是幫忙我們,你發什麽神經?”
男子悻悻道:“可是他們......”
黑田雄峻冷冷道:“你不要顛倒黑白,是你先向我們出手對吧?”
男子一呆,好像的確是那麽回事,不過,那是捍衛尊嚴而戰的,卻也是不為慚愧,道:“我們可不是猴子!”
他妻子被他的強脾氣逗樂了,伸出手指截了一下他的額頭,笑罵道:“你就這牛脾氣,單憑人家維護我們的孩子,這份情誼,就是讓你耍耍猴子,你也不虧吧?”
男子這才安靜了下來,因為,實情正是如此。夫婦二人過來夢同學面前,男子倒是光棍,知道自己錯了,立刻作出深刻的檢討,雙腿一並,向夢同學深深一個鞠躬,道:“吉川光裕一家感謝閣下援手之恩。”
小孩子早已一蹦跳進他母親的懷抱裡,抬起小腦袋望著母親,問道:“媽媽,你們的工作都做完了嗎?”
他母親在他額頭輕吻了一下,柔聲道:“做完啦。”
“那,我們回家吧,”小孩伸出腦袋看了看地上蜷縮的老者,“媽媽,快把伯伯喊醒,我們好一起回家吧。”
他母親輕輕道:“伯伯太累了,就讓他在這好生休息,我們不要打擾他老人家了,好嗎?”
“這樣啊,”小孩不無遺憾道,“既然伯伯那麽累,真的不好打擾他啦。”
婦人道:“這才乖嘛。”
男子把老者抱起走進了漆黑的小樹林。
小孩又是忍不住問道:“父親怎麽把伯伯抱走呢?”
他母親輕輕一歎,道:“這地兒很凍,父親擔心伯伯被凍著了,所以要把伯伯安置在一個比較暖和的地兒,讓他好生安息。”
安息。
一個多麽優雅的詞匯,而包含的,卻是人與人之間,最是殘酷的陰陽相隔,生死訣別。
母子二人的對話,童真之中傷感橫流,把人的心都要揉碎了。仙子似乎觸動了什麽,眼神一暗,移步走開。
夢同學看著她美好的體態,心窩一陣酸澀。
或許,有時候,愛,便是一杯搓碎了甜蜜和無奈然後糅合在一起的酒,不管你喝還是不喝,這酒就在這裡,就在心裡。婦人眼神露出一絲詫異,她很想問一句你們不是一對嗎?
思及雖然這位帥氣的青年是自己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但是,畢竟僅是萍水相逢,冒然八卦,未免有交淺言深之嫌。
抬頭一看,她的丈夫已經處理老者出來了,當下,對夢同學深深一禮,然後,迎向她的丈夫。
夢同學歎了口氣,轉身往車隊走去。
那裡,可是枝子小姐一人在照看著物資啊。
那裡黑燈瞎火的,人家一個姑娘家家,如果跳出一些死在村上果仁老鄉他們手上的冤魂化作各種諸如斷頭鬼爛肚鬼來,把她給嚇著了,豈不是天大的罪過?
連夢同學自己都不得不承認,經歷了那對母子的對話,他的道德獲得了升華,起碼,懂得關心美女了。
於是,他溫柔的對枝子小姐道:“還好吧?”
枝子小姐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充滿奇異的看著他,仿佛看見西出的太陽。
“咳咳,”夢同學乾咳兩聲,“啊,我的意思,是問問你一個人在這兒感覺是不是很悶,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枝子小姐似乎不懂,“別的意思是什麽意思?”
“額——”
夢同學感覺這簡單的聊天怎麽就在不知不覺中淪陷到了繞口令上面去了呢?
毋庸置疑的,女人是天生的語言藝術家,即便是一樣東西明明是曲的她也可以把它說的挺直,秦時趙高指鹿為馬極有可能是剽竊了某個女人的語言技術。
夢同學無奈之下,隻好一力破十會,惡狠狠道:“好吧,讓我告訴你,別的意思,就是趁著這兒此下附近沒人,我要扒下你的褲子,然後......哼哼,然後......嘿嘿......”
他發出一陣自以為是很足猥瑣的笑聲。
沒想到人家枝子小姐完全不買帳,昂起腦袋,向驕傲的黑天鵝,道:“來,姐在等著你的然後呢。”
夢同學深深意識到了,沒有實際行動的語言恐嚇,多次的重複,只會削弱該有的可信度,長此以往,恐怕,最後要落得給人言而無信的壞印象。
為了維護他的可信度,他隻得采取了實際行動,忽然伸出左手把姑娘的要按在馬上,使得她的臀部翹起來,然後,右掌一揮,啪啪啪,抽了三記,嗯,感覺彈性還蠻不錯的。讓人流連忘返,很容易要繼續抽打。
不過,聲音雖然不是很響亮,卻還是落入了出來找馬車的吉川光裕一家三口耳裡。
吉川光裕一家子站住了腳步,不知是該是不該過來。
夢同學不得不依依不舍的松開雙手,“啾!”枝子小姐人猶未坐好,她手中的馬鞭揮了過來,夢同學抬手抓住鞭子,沒讓她抽著。
枝子小姐忽然把頭埋在馬背之上,咽聲道:“我告訴爺爺,你欺負我,你必須娶我。”
夢同學悶聲道:“你就不能拿些有創意的話兒出來麽?”
枝子小姐倔強道:“我就不,你咬我、噢不是,你親我啊!”
估計枝子小姐終於體會到了夢同學是實乾派之人, 還真怕他瘋起來咬她一口,及時刹車,把咬換親,即便是他敢親自己,便正中下懷了。
不過,她還是相信夢同學決計不會當真親她的。
果然,夢同學只是無奈的搖頭,在她的失望目光當中,淡淡道:“他們的馬車丟失了馬,我們還有兩匹閑置的馬兒,便送他們一匹罷。”
枝子小姐道:“嗯。”
夢同學招手請吉川光裕一家子過來,然後將送馬事兒說了。
他們一家子自然感動得幾乎都要稀裡嘩啦淚流滿面了。
此時,酒井安德他們都過來了,那六名匪徒也面色微露尷尬的走在裡面。
夢同學的視線在和村上果仁並肩走著的那個臉色稍嫌蒼白卻不失俊朗的匪徒身上停住,向村上果仁問道:“村上兄,這位想必是你的發小罷?”
村上果仁點頭稱是,把那俊朗漢子拉近前,道:“武田三帆,這位,便是我們的隊長,夢先生。”
俊朗漢子武田三帆向夢同學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夢先生,給您添麻煩啦,對不起!”
村上果仁又給他的老鄉介紹枝子小姐,當得知這位小姐卻是北上家族的大小姐,亦是人稱兩大絕世美女其中之一的北上枝子之時,對他的發小村上果仁大是佩服和羨慕,唉,當真是人比人得死啊,同樣的學歷同樣的家庭背景,可是人家在大戶人家當金牌打手,而自己卻隻得在這些鳥都不尿的地兒偶爾打打秋風,有上頓沒下頓,過的那個叫做淒苦。
尤其,今晚好不容易有了單生意,理想有點奔頭了,卻又被無辜的搗黃了......唉,這日子,都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