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上府邸。
夢同學推門而入,一陣淡淡的女人特有的香息鑽進鼻子,抬眼處,卻見一個體態迷人容貌嬌媚的黑袍少女正坐在床沿就著窗口光線,雙手捧著本書,低垂娥眉,恬靜看著。
額?
夢同學以為自己走錯了屋子,忍不住退出門口,仔細看了看掛在門框旁邊的那個寫著編碼的小木牌,上面的確是零零號。是他的屋子,沒有錯。
裡面的少女“撲哧”一笑,掩上書本,扭臉看來,充滿靈氣而嫵媚的笑臉,直接讓整間屋子增加了亮度。
美人一笑百媚生,該是她的最佳詮釋罷。
北上枝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是對於好男人的詆毀。
而對於女人呢?
當一個大美女主動接近與你,又代表什麽呢?
圖錢?
夢同學自己現在真的是窮的叮當響了,要不然,也不會在殺大野雄三之前,讓他先把單給買了,免得落下又殺人又跑單的壞印象。
圖人麽?
嗯,這個理由應該是可以成立的。
夢同學很是自戀的摸了摸下巴,複回屋子,猥瑣的眼神肆無忌憚的在美少女身上溜達了一圈,然後落在美少女的事業陣地上,微微頷首,道:“不錯,不錯,比那晚看的仔細多啦。”
那怪叔叔的眼神,讓美少女忍不住把書本打開遮住了她的豐滿陣地,嬌臉泛紅,低聲道:“夢先生,你就這樣對我麽?”她的眼神極是幽怨,如似一隻遭受驚嚇的小白兔子,又似穿心一箭,痛楚難忍。
夢同學心窩一軟,暗罵自己的演技實在太差勁了,實在不宜有進軍影視圈理想,這不,那裡剛剛要惡心於人,這裡卻於心不忍了,唉,原來,沒有一顆鐵石心腸,連做演員的資格都不會有。失敗的表演是不宜繼續的,他的猥瑣眼神迅速褪去,尷尬乾咳一聲,道:“枝子姑娘,要召見在下,使人說一聲便是,此處狗窩一般,卻是委屈姑娘了。”
枝子姑娘放下書本,撅起嘴巴,道:“我就喜歡呀。”
夢同學居然無語以對。
“來來來,這兒坐,”枝子姑娘拍拍她身邊的位置,“近處好說話。”
夢同學無奈,隻得遵從姑娘,坐在姑娘身邊,窗外的北風闖了進來,掠過烏黑長發,蕩起的發絲卷起,一些頑皮的鑽入了夢同學的嘴巴,嗯,發質柔軟,雖然沒有後世那些添加化學原料的發水香氣,但是,天然的淡淡的體香,卻最是讓人**。
姑娘不見夢同學說話,把臉扭來,卻見他咬著她的一縷發絲,似乎津津有味的品嘗著其中的美味,不由臉色又是一紅,低垂眼簾,輕輕道:“你喜歡我嗎?”
夢同學會不喜歡美女?
當然喜歡。
不過,問題是,有時候,喜歡一個美女,是一件極其危險之事。
愛一個人,是要付出的,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道理。
何況,當愛上一個家世極其優越之人,那麽,需要付出的,便是更多了。
同樣的道理,夢同學如果喜歡枝子姑娘,便得綁上北上家族的戰車,然後,他要做的,便不僅僅是對姑娘一心一意的付出,而且,要為整個北上家族背起俱榮俱損之責任擔子。
夢同學沉默片刻,道:“姑娘,可容我再作考慮?”
姑娘道:“夢先生,你多慮了,你是否喜歡我,跟家族裡沒有關系。”
夢同學道:“姑娘,我一事無成,不敢......”
姑娘道:“這不是你!雖是你我認識未久,甚至,才相見一面,但是,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為了民族尊嚴你無懼失去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膽敢把佐藤寒衣暴打一頓。為了維護兄弟的顏面,你可以無視長谷川家族的勢力將他們的精英武士大野雄三格殺於飯莊。這便說明了,你重情重義。旦有決定之事,便再無任何羈絆,一往無前的去做。”
夢同學微微驚訝,自己一行人才剛剛回來,她卻知道了他們外面之事,不過,思及好像北上家族此等大勢力的人家,外面沒有設置一些傳遞信息機構,那是不可能的。當下釋然。
姑娘又道:“一個武士,依附某個勢力陣營,無非是為了給自己的事業擴展一個牢固的奠基石,使得自己少走彎路,更迅捷地跨上成功之道路,擭取更多的生存資源。如果對一般的武士來說,北上家族,恰恰可以滿足與他的要求。可是,夢先生,你卻是不同。”
夢同學道:“我不同?”
姑娘緩緩道:“一,你是中土人,扶桑只是你的人生驛站,雖然我不知你在此停留之緣故,但是,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永久留在這裡的,所以,像平常的武士同樣對待你,那是不適宜的。二,你的武技之高絕,即便是家祖父都深為讚歎,尤其是那夜屠殺四名高手來看,在演武廳那****無疑是有所保留的。祖父和山本老先生都說了,以夢先生的武技,即使中土武林也可橫著走啦。可以想象,像夢先生此等年輕卻具有大成就之人,性格必是遊俠一般自由自在,不為人下羈絆。
故此,枝子多日思來,放棄了原本利用夢先生的打算。真心實意的,懇請你給枝子一個機會,隨你身邊的機會,哪怕是遠走江湖,又或是隱居林泉,枝子無怨無悔......”
姑娘款款而言,溫柔誠懇,甚至,把曾經的“利用”想法都坦白出來,益見其坦誠相待,直抵良心,實為推心置腹之言,讓人感動。
夢同學輕輕一歎,道:“枝子姑娘,你高看我了。在下雖然來自江湖,江湖習性難免,但是,在這個時勢,生存,才是首要面對的事情。為三鬥米折腰,也不是不可以做的。之所以需要周詳考慮,倒不是說我這人是多麽的清高超然,而是,正如姑娘所說的,江湖人不適羈絆,若是我粗糙的決定了,那是害了姑娘呀。你是一個好姑娘,我可不能任由自己一自私欲,把姑娘糟蹋了,所以,我必須謹慎對待。”
姑娘沉吟片刻,站起身來,道:“夢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懂了。你不忍負我情傷我心,其實......”
她沒有說下去的話是:其實,你已經負了我的情傷了我的心。
她只是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走出去,在門口處微微一頓,沒有回頭,輕輕道:“這趟任務本來很容易的,卻不知是何故,九洲強者齊聚,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不得不需要借助一些外力。下午,夢先生你陪我到剛柔流派分舵走上一趟。”“剛柔流派分舵?”
夢同學微微一愕,姑娘已經蓮足一抬,走了。
既然,夢同學他都作出婉轉的拒絕了她的情意,不再是姑娘終身托付的人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北上家族打工的而已,那麽,人家姑娘也自然視他作普通工人對待——老板支使工人乾活,用得著征求他的意見麽?
夢同學摸了摸下巴,苦笑一下,敢情,這待遇之別,異於天壤啊。
不過,讓他發愁的事又糾纏心頭了。
剛柔流派,是仙子所在的門派,她的五個師兄弟在江浙被他宰了。
仙子為了報仇,遠赴中土。卻不曾想,不僅沒有殺他報仇,還深深愛上了他,為他奔走為他禦敵,即便是最後他功力和體力消耗殆盡爬上扶桑海岸,也為她所救——這些恩情,是他真真切切欠下她的,即使是他一輩子,也償還不清!
他也不是不想看見仙子,而是,他不敢面對。
一向對耶穌沒有多少關注的他,忽然對耶穌大人記掛了起來,祈禱著:無處不在的耶穌先生,雖然知道你日理萬機非常辛苦,你不妨再辛苦一點,關照一下小弟,別讓仙子出現在分舵,別教遇上她罷,我會每星期給你做彌撒的。
老天爺!
彌撒是教徒對於自己的反省與潔淨好不好,他卻搞的好像是為耶穌同志洗刷罪孽一般,耶穌同志不掐死你都算是他的寬容大度,還妄想他幫忙你?
果然,得罪了大神,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
不過,也別責怪大神的小氣,或許,這個世界,有些事,有些人,就好像債主一般,躲也躲之不了的。午後,原本冬日的暖陽居然不見了,這倒也罷了,最是讓夢同學不忿的是,竟然下起了細雨。
不是吧,這是搞哪門子煽情啊?!
夢同學本來就心情欠佳的,再被渲染放大,硬是感覺趕赴刑場的悲壯。
馬車一顛一跛的,出了南縣城,在一條山路奔走著。在車廂裡面,北上枝子雖然倚靠著他身邊坐著,隨著顛簸左右搖晃而互相磨蹭,明明幾乎零距離的接近,卻似乎陌生而千裡。
看的出來,枝子姑娘的心情也極是凝重,沿途之上,她也是一言不發,只是低垂著腦袋,陷入沉思。整整長達一個時辰之後,馬車踏上一條稍為平坦的大路,車外傳來了街市的喧嘩吵雜。
駕駛室的老司機道:“枝子小姐,快到啦。”
“嗯,”枝子姑娘端坐身姿,整理了一下髮型,提起精神,看了夢同學一眼,道:“一會,你跟著我身邊,切莫隨意走動。”
夢同學點點頭,表示收到。
終於,馬車在一座樓宇門前停駐。
雖然只是兩層的樓房,位置也不在鬧市中心,但是,這個時代,這個時勢,能夠在市區建築千余尺的建地面積之規模,並非任何人都可以辦到的。
這關涉到的,不僅僅是錢財的豐厚,關鍵是實力之鼎盛。否則,空有錢財,沒有實力保護,無異是為他人做嫁衣,鵲巢鳩佔。
下得車來,夢同學抬頭處,看見一塊很大的牌匾掛在大門旁側的牆上,蒼勁有力的寫著三個字:剛柔流。
門邊沒有武士站崗,想來也是,此處是扶桑最大的武技流派之一,哪個要來整麻煩搞事端的,最少,他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關公面前耍大刀的笑話實在不好笑,而是要死人的。
走進大門,迎面是一扇檀木屏風,上面刻畫著各種飛鳥,向著一隻傲然抬頭的鳳凰飛聚,嗯,莫非是傳說之中的百鳥朝鳳的意思?
夢同學不確定。
轉出屏風,可見是一個極之寬廣的演練場,刀槍棍棒整整齊齊的插滿了兵器架。
或許,現在是午休時候,寬敞的演練場空空蕩蕩的,在演武場最盡頭處,只有兩個人安靜的盤腿坐在布墊之上。
右邊是一個灰袍中年人,左邊那人卻是一個白袍女子——額,那出塵的豔媚,不是仙子是誰?
夢同學一呆,幾乎要打退堂鼓了,哪知身邊的姑娘適時伸出玉手,抓住他的手,低聲道:“你幹嘛呢?”
夢同學雙手抱腹,道:“我肚子疼。”
枝子姑娘皺眉,道:“你剛才怎麽不疼?”
夢同學弱弱道:“我也不知道啊。”
仙子原本低垂的眼簾的,此刻,身子霍然一震,慢慢的抬頭,抬目處,與夢同學的眼睛恰恰相碰,四目相視,皆是深深一凝。仙子目光又是輕輕低垂,道:“枝子小姐,你這位朋友既然肚痛,無如讓我帶他過去那邊處理罷。”
額,上個茅廁,要讓一個女人帶去?
好像於理不合吧?
那個中年人也是一愣,他無法想象,那個小子怎麽會有那麽好的待遇呢?
憑他長的帥嗎?
也貌似不對呀,想扶桑之九洲,年輕英俊的豪傑不知其數,對仙子大人傾慕的美男子猶如過江之鯽,但是,她從來沒有放在眼裡,以致,無論在圈內還是圈外,她的冰美人之名,算是坐實啦。
仙子站了起來,看樣子,她可不是嘴上說說的客氣話,而是實實在在的要當夢同學的茅廁向導。
夢同學哪裡敢單獨跟她在一起,只怕她惱怒上來,強製把自己押走,自己恐怕也不敢反抗了,可是,那樣一來,又把她置身何處,她又該怎麽面對她的同門?
夢同學垂下頭,雙手垂下。道:“哦,現在不疼啦不疼啦。”
仙子微微一笑,道:“無須客氣,枝子小姐是我們的好朋友,你既然是她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嘍。”
夢同學嗅出不少醋的酸味啊,卻隻好佯裝不知,道:“謝謝。”
女人的直覺卻是極為敏銳的,枝子姑娘眼裡極快掠過一絲詫異,心裡生起一絲不快,夢同學婉拒了她的表白,不說讓她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吧,但是,那無比的遺憾和失落,還是顯而易見的。
在扶桑武林圈子裡面,她和仙子被稱之為兩個堪與匹敵的大美女,她在夢同學的身上失敗,又如何能夠讓仙子獲勝?
那豈非說她不如仙子了麽?
女人為男人爭鬥起來的樣子,往往奇葩的讓人不敢直視。
枝子姑娘手臂穿進夢同學的臂彎,小鳥依人一般拉著夢同學行將近前,對仙子和中年人介紹道:“仙子小姐,大島先生,這是枝子的未婚夫,夢先生。”
大島先生道:“恭喜枝子小姐啊。”
仙子眼裡掠過一絲怒氣,眼看夢同學,緩緩道:“是麽,夢先生,那該是恭喜你啊,枝子小姐是我們扶桑享譽九洲的大美女哪,你可要好生珍惜才是,你說是也不是呢?”
夢同學可以說不嗎?
還是尿遁?
前者,他的否認會讓枝子處於極端尷尬,後者,仙子不會讓他逃跑。
唉,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大島先生是個好同志啊,他顯然感到了夢同學的尷尬,很貼心的轉移了話題,道:“枝子小姐的書信所提到的要求,我們已經知悉,不過,遺憾的是,因為近期各處都要用人,而且,他們的預約都比您要早上許多,排期緊湊,實在是......故此,只怕是,要辜負您的重托,只能向您說抱歉,對不起啦!”
枝子姑娘呆了一呆,剛才還鬥志昂揚的激情瞬間低落,輕輕道:“這樣啊......”
大島先生道:“是啊。”
枝子姑娘一個躬身,道:“那,打擾啦。”
便待轉身要走。
“且慢。”仙子忽然道。
枝子姑娘看著她,眼裡露出了一絲希望。
仙子道:“我可以為你走這一趟任務。”
大島先生吃了一驚,道:“仙子大人,您親自去?!”
仙子道:“嗯。 ”
大島先生立刻反對道:“這怎麽可以,您是我們的總把舵,您不能冒險。”
仙子淡淡道:“我是人,師兄弟們也是人,他們可以冒險,為何獨我不可以?”
大島先生道:“我,反正,我不讚成。”
仙子感激道:“謝謝您,我小心些便是。而且......”
她轉頭看向夢同學,幽幽道:“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會讓我陷入危險的,對嗎?——對了,枝子小姐,我須向你提出一個條件,便是,你這位未婚夫,借與我使用一段時日,任務完成,絕對完璧歸趙奉還給你。”
枝子姑娘一呆,她又不是笨女人,很快反應過來,道:“你認識夢先生?”
仙子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問你借與不借。”
枝子姑娘輕輕咬唇,道:“不行,除非,除非,我一起去。”
仙子道:“成交。”
大島先生和夢同學兩個男人口瞪目呆的,然後,大島先生充滿同情的看了夢同學一眼,他以作人夫,以過來人的目光,怎麽看之不出,夢同學將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受盡的,怕是不是“齊人之福”,而是裡外難做人啊。
雖然,大島先生不知仙子怎麽會認識夢同學,但是,在他的意識裡面,仙子大人是神一樣的存在,連北上家族的枝子姑娘都可以認識這個青年人,他們的仙子大神為何不可以認識?
夢同學難過的是,貌似,他好像成了兩個大美女爭奪的一個玩具,他很想大聲抗議呐喊:你們有顧及我的感受嗎?你們知道這樣會讓我很驕傲很自豪的,唉,都不知該怎麽說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