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平創真聽了鄭軻的話,低頭不語,但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得出,他在盡力回想。“那個……我也不知道上次做高級料理是什麽時候?”幸平抬起頭,眉宇間流露著不安。
如果硬要說的話,或許是在課堂上,聽夏培爾老師授課的時候,多少做過幾次吧?
果然是這樣。
鄭軻揉了揉額頭,看來幸平的成長空間,還有很多。
“簡單地說,每一個題目,都有各自的特點。比如拉麵,其本質上,屬於平民料理,所以,在你與新戶緋沙子那場對決中,即便她用出了八寶雞湯作為湯頭,依然失敗,就是因為他忽略了拉麵的特點。
“西餐也是一樣,你做的這道料理,並沒有作為高級料理的特點。普通人嘗一下,或許比較不錯,但是那些評委,他們的見識遠遠不是你所能想象的,用徒有其表的高級料理讓他們試吃,你得不到任何勝算。
“至於味道上的差異,說白了就是在烹飪過程中,香料的使用有一定問題。你也可以不解決這個問題,只要對手做的比你更差,你就有更好的機會,但我想黑木場涼是不會給你任何的可趁之機。對了,順便在提一下,如果可能,最好換一下雞肉,用這種在超市買來的減價雞做菜品,天生就具有很大的缺陷。”
鄭軻一口氣把所有的問題都說了出來,幸平、榊涼子以及田所惠聽得目瞪口呆。
平時看起來非常和藹的鄭軻,在面對菜品時,竟然這麽嚴格。
“等等……學長,但是這道料理吃起來也算不差,就算黑木場涼厲害,也並不是無懈可擊——”榊涼子連忙站了出來,在她的眼中,幸平的料理已經很完美了。而且,誰也不能保證,黑木場涼的料理,一定比幸平出色。
“如果是其他題目,你的說法或許沒什麽問題,但是,這次的題目是西式主菜。這個題目看起來,圈定了一個范圍,但是它也有很大的自由度,它並沒有限制食材的種類,所以,對於黑木場涼來說,做一道豐盛的海鮮主菜,並不算太難。倒是幸平,你準備做出什麽樣的料理呢?”
幸平創真搖了搖頭,目光盯著他的料理,默不作聲。
田所惠此刻臉色慘白,她知道自己的料理,比不上幸平,如果讓鄭軻試吃,缺點可能會更突出,可是如果不讓他試吃,又不知道自己料理的缺點。
就在田所惠內心極度糾結的時候,鄭軻叉起一塊魚肉卷,送入口中。
“魚肉選擇的鱒魚,食材不錯……手法也比較細膩,香料的搭配也非常出色。”鄭軻將口中的魚肉卷咽進肚子裡,順便說出了自己對這道料理的看法。
“真的?”田所惠眉頭輕挑,臉色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是的。但是,你的料理贏不了葉山亮。”鄭軻點頭說道。
“咦,為什麽?”田所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鄭軻的意思,“你不是說這道料理不錯。”
“是啊,這道料理非常不錯,但也僅限於不錯而已。這道料理,最大的新意是使用的大量的香料。香料給人帶來的衝擊,可以讓人幾乎對這道料理愛不釋手——不過,別忘了,葉山亮在香料上的造詣,可不是一年級生所能相比的。因此,如何使用香料,並讓它們之間的搭配更出色,是你急需要考慮的問題。”鄭軻提醒說道。
田所惠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剛才的喜悅不翼而飛。
“好了,我不能再給出你們更明確的建議,剩下的,就要看你們了。加油,你們的對手很強,但並不是不可戰勝,相信自己。”
這是鄭軻對兩個人最後的忠告。
看著鄭軻上樓,田所惠不安的目光也落在幸平身上。
幸平創真略作沉思之後,轉身返回了廚房,收拾了廚房內的刀具,提著刀具箱,朝著極星寮外走去。
“幸平君,幹什麽去?”田所惠衝著幸平的身影喊道。
“去學校……”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幸平的聲音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啊?明明天色都這麽晚了。”田所惠憂心忡忡地說道。
鄭軻洗完澡之後,走回房間,剛剛打開筆記本,就聽到頭頂傳來天花板挪動的聲音,一種不詳的預感立刻出現在心中。他連忙抬起頭,果然看到取下一塊天花板的一色慧,正微笑地看著鄭軻。
“你到底想幹什麽?有什麽事不能從門口走嗎?”鄭軻哭笑不得地說道。
一色慧眯著眼睛,完全不顧鄭軻的抗議,“幸平與田所,你覺得他們的勝率有多大?”
“你都聽到了?”鄭軻把椅子轉過來,抬頭看著趴在天花板上的一色慧。
“是啊,畢竟我也是關心學弟學妹的好學長。”一色慧解釋說。
“那你為什麽不試吃,”鄭軻反問道。
“就算我試吃也沒用——你說的那些話,我根本說不出口,真的挺傷人心的,”一色慧一臉無奈。
鄭軻想罵人的心都有了,這個混蛋,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讓他來做,一色慧,你可以的。
鬱悶歸鬱悶,但鄭軻還是把自己對兩個人的看法,說了出來。
“你也知道,比賽或者食戟,比賽的勝負,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很多時候,不止要看自己做的有多好,還要看對手有多強。”鄭軻歎了口氣。
“是的——然後呢?”一色慧眨了眨眼睛,一臉好奇。
“幸平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能否打敗黑木場涼,要看他能否克服掉自己在料理上的習慣。不過,我相信他有50%的機會能贏下這場比賽。”鄭軻深吸了一口氣,“至於田所,她能否繼續走下去,要看葉山亮是否給她機會,單靠她自己,真的太難了。”
“等等……你難道吃過葉山亮的菜品?”一色慧好奇地看著鄭軻。
“沒有,但是你覺得,有幾個人在面對美作昂那樣的對手時,能做到處事不驚?我想,就算是創真君,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遇到他,也很難想出對策吧?”鄭軻反問道。
“也是,美作昂真是太惡心了。”一色慧點了點頭。
鄭軻暗笑一聲,沒想到連一色慧都能會用‘惡心’這個詞語,來形容美作昂,看來美作昂的做法,確實有些過分呀。
就在這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想了兩聲,鄭軻轉動轉椅,拿起手機,發現竟然是木久知園果,“稍等,我想接個……”
鄭軻抬起頭,卻發現天花板已經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