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行拿起筷子,輕輕夾起一筷的蟹黃,送入口中。輕柔的海風拂面,每根毛孔都得到了舒展。身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如果說剛才近藤淳的料理,如驟雨初至般爽快,那鄭軻的料理則是在不知不覺間,美味已經佔據了味蕾。
“橙黃色的蟹黃味鮮質軟,入口後,極致的美味,讓人感覺到與深邃大海融為一體,每一個細胞,都像是被充滿了火力。”
赤松健由內而外,爆發出了活力,源源不斷的力量不斷湧出,整個人都像年輕了十幾歲。
“只不過是普通的蟹黃而已,怎麽可能這麽好吃?”
“就是啊,這樣的料理,我也會做!不就是把螃蟹放入鍋中煮熟嗎?”
“無論怎麽看,還是小妹妹的料理更有技術含量。”
不止四周看台的觀眾發出了疑問聲,甚至連近藤淳的母親也是滿腹疑惑,不解地拍了一下她丈夫的肩膀,“怎麽回事?鄭軻的料理,應該都很普通吧?還是沒有小淳做的料理好。”
近藤修志捂住了嘴,眉頭緊蹙,半天不說一句話。他覺得有些不對,鄭軻做的處理,那有可能這麽簡單?肯定還有其他特別的地方——只是那種特別究竟是什麽,他卻不得而知。
佐久間的心情異常複雜。
她承認鄭軻在料理上確實有很高的天賦,那道‘雪花大蟹·改’就是證明。所以,在鄭軻端出這道料理時,她的內心充滿了期待,希望鄭軻能做出一道不亞於‘雪花大蟹·改’的菜品。
然而,這道料理卻讓佐久間有些失望。它的味道雖然不錯,而且火候的把控,也不是近藤淳所能比擬的。但是,整道料理還是比不過‘雪花大蟹·改’。這並不是說近藤淳的廚藝有多高,而是說金甲黃金蟹·改的檔次,比不過雪花大蟹。
“就這樣結束了嗎?”佐久間木留放下筷子,略顯失望地看著鄭軻。
睿山枝津也看到這一幕,暗自罵了一聲:“這個混蛋!說了不要胡搞,結果還是來了這麽一出。”
鄭軻的眉頭微跳,佐久間木留的反應,與他所想有所出入,難道醬汁的味道,沒有滲入蟹肉?
鄭軻正要思考哪裡出了問題,突然聽到松原發出了尖叫聲。
“啊啊啊啊~真是好吃!”
這一聲,幾乎耗盡了松原的全身力氣,聲音在整個會場回蕩。
連站在松原面前的鄭軻都被嚇了一跳,更不用說坐在他身邊的佐久間木留了。
“你想幹什麽?”佐久間狠拍了一下桌子,不滿意地看著松原。
“好吃!佐久間老師,這道料理真的好吃。”松原顧不上回答佐久間的話,不停地用筷子,將蟹肉扒進嘴裡。
“嗯?是好吃,但是也沒有你說的這麽誇張吧?”佐久間木留已然對松原的失態耿耿於懷。
“是蟹肉!不是蟹黃。”松原提醒說道。
蟹肉?一般而言,螃蟹最美味的地方,難道不是蟹黃和蟹膏嗎?
佐久間帶著狐疑的目光,扒開了蟹黃,發現本來應該雪白的蟹肉,變成了橙黃色。
這是怎麽回事?
佐久間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蟹肉,輕輕咀嚼。一股美味的風暴突然襲來,如同一道道皮鞭抽打在她的味蕾。美食帶來的快感,沿著神經,快速地遍及全身,大腦也隨之興奮起來。
這才是真正的美食,讓人根本放不下手中的筷子!
這道料理與去年月饗祭的那道‘雪花大蟹·改’相比,絲毫不遜色……不,它的味道,甚至比‘雪花大蟹·改’更有穿透性。
此刻,在這道完美的螃蟹料理面前,她只能俯首稱臣。
佐久間木留咬著嘴唇,強行忍下美味對她的衝擊。現在,她隻想知道,這股美味,究竟是從什麽地方出現的!而這股極具穿透性的味道,又是來自於什麽醬汁。
“是在螃蟹的腹部。”鄭軻輕聲說道。
“誒?”佐久間錯愕地看了一眼鄭軻,然後迅速將螃蟹翻了過來——在螃蟹的腹部竟然有一個刀口。她立刻摸了摸刀口外的醬汁,用舌頭輕輕地舔了舔。
“嗯?這個味道是……藏紅花?不,不止藏紅花,還有咖喱粉。”佐久間木留抬頭看著鄭軻。
“確實是這樣,這個醬汁就是藏紅花汁——把西芹、胡蘿卜、洋蔥、香葉等材料一起翻炒,等到香味開始逸出,再加入白葡萄酒和咖喱粉,增強調料的味道。最後再加入檸檬片和藏紅花進行熬煮,最後做成了藏紅花汁。
“然後,再在煮熟的螃蟹腹部劃一個小口, 將藏紅花汁倒入螃蟹體內,放入鍋中燜煮。使藏紅花汁浸透到整個蟹肉中。”
“難怪會這麽好吃。”佐久間喃喃自語。
這時,近藤淳也偷偷摸摸地來到鄭軻的身邊,拉了拉鄭軻的衣袖,對著鄭軻眨了眨眼睛——我的呢?
鄭軻苦笑一聲,摸了摸近藤淳的頭,回身來到自己的操作台前,將一盤金甲黃金蟹遞給近藤淳,“喏,那好,記住,以後不要再叫我老師了,我沒有那麽老。”
“你的料理還不一定比我的好吃呢?哼!”近藤淳接過盤子,冷哼了一聲,回到自己的操作台前,揭開蟹蓋之後,開始試吃。然而,近藤淳隻試吃了一口,立刻就傳出了尖叫聲。
“好吃!”
等到三位評委戀戀不舍的放下筷子,主持人這才登上舞台,對著三位評委說道:“老師,請評判出這場比賽的勝者。”
近藤淳的母親的手心立刻滲出了汗水,但依然緊緊地握住丈夫的手,心中默默為女兒祈禱,但是……近藤淳竟然趴在操作台上吃料理。
喂,這是比賽,嚴肅一點兒行嗎?
就在她在心中不停抱怨的時候,評委們也終於為這場比賽,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本場比賽的勝者為——鄭軻!”
佐久間木留直起身來,拿著話筒,宣布了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
近藤淳聽到這句話,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又繼續往嘴裡送入蟹肉。
“呼,總算贏了,鄭軻這家夥,千萬不要再玩這種心跳遊戲——真的太難受了。”近藤淳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本來沒有什麽意外的比賽,差點被鄭軻玩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