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荼不好意思拒絕公父文伯的熱情,加上想想有這個曲阜紈絝表弟在,也可以避免一些出頭鳥的事情,於是便同意了。
南宮閱住在魯候宮殿的南宮方向。
公父文伯本想駕車而去,呂荼拒絕了,一則是公父文伯家沒有車,要是乘車的話還需要借人家的,呂荼不想欠人家情;二則他也想多了解了解魯國第一大城曲阜的風貌。
三人走著約莫一個時辰後來到了南宮閱的府門前。
南宮閱府門前種了兩棵碗口粗的杏樹,此時花褪殘紅,青杏小小,遠遠看著倒也別有生趣。
公父文伯告訴呂荼,南宮閱家門前本來是種的兩棵巨大桑樹的,只是後來表哥在臨淄砍桑樹的說法傳出來後,門前那兩棵桑樹便被刨了換了杏樹。
呂荼聽完公父文伯的話後記憶一下回到了那遙遠的過去。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隻無法無天的小刺蝟,本來想找高柴商議讓災民忙起來搞基礎設施建設,哪想到高柴家門前居然種了五棵桑樹,於是自己氣呼呼的把它們砍了,而且還說了一些什麽“家門迎桑的大道理”……
當然還有和高柴的夫人那場論戰,自己被氣的烏煙瘴氣。
“夫人,荼荼不明白你長的如此漂亮,為何高柴大夫卻長的如同歪瓜裂棗般?”
……
“夫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遲,夫君在公子的眼裡是……然而在小婦人眼裡卻是……”
……
“荼荼聽聞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
想著想著呂荼迷糊在了記憶中。
公父文伯把自己的名帖遞給了南宮閱的門客。
不一會兒中門大開,南宮閱的家宰親自出來迎接公父文伯呂荼和張孟談。
“三位君子,家主在正堂等候”
呂荼一路行來仔細觀察南宮閱府,心中暗歎,曾經在詩文中長歎蜂蝶紛紛過牆去,卻疑春色在鄰家,今日倒是真見到了。
南宮閱府內布置顯然是非常貼近自然的,精致的。
呂荼心道看來南宮閱是個對生活十分挑剔的人!
三人幾繞亭廊,方才到了正堂。
南宮閱見當日吹樂鬥雞的青年郎君也來了,急忙起身連聲道歉。
公父文伯見南宮閱如此待見自己的表哥心中有些嫉妒,不過他轉念他也想通了,表哥畢竟是公子,可是,南宮閱不知道表哥的身份啊,那他為何對他如此的尊重?
難道是表哥那日在郈昭伯家鬥雞時表現的才華嗎?
對,一定是!
想到這裡,公父文伯隱隱約約下定決心,讓自己才華起來,只有這樣自己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三人跪座,南宮閱招待他們用的是齊國生產的花茶。
呂荼喝到那久違的味道,閉目很是享受,張孟談也是一樣,只有公父文伯一飲而盡吧唧吧唧嘴道“味道除了一點怪,啥都沒有,我就鬧不明白你們為何…”
剛說到這裡,他突然想到了要約束自己才能做大事的事來,趕緊刹住了嘴,正襟危坐。
呂荼和張孟談都沉浸在花茶的香味中倒也沒有注意公父文伯,只有南宮閱看的覺得十分新奇。
呂荼把茶杯放下,微微一笑道“閱君子,你這花茶可不是齊國的花茶啊?”
南宮閱聞言眼前一亮道“君子有何見解?”
呂荼道“你這花茶中含有齊國花茶中未曾有過的一道食材”。
說到這裡呂荼看了一眼南宮閱,南宮閱捋須笑道“不知是何種食材?”
呂荼道“山楂!”
聞言,南宮閱驚奇的站起身來,對著呂荼躬身一禮道“君子真吾道中人也!”
“那道食材正是山楂,是閱封地駝山取下的山楂”
呂荼還禮幾人又說說笑笑。
“不知君子所來何事?”南宮閱見該聊的也聊了,不由把話扯回到了正題。
呂荼把茶杯放下道“閱君子可聽聞,您夫子孔丘的哥哥孟皮,有一女名叫妮子,可是最近卻被人給劫了,現在下落不明?”
說到這裡,呂荼盯著南宮閱,想通過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推測一些事情的端倪。
可是呂荼注定失望了,南宮閱是何樣人?
南宮閱聽罷呂荼的話後先是驚愕接著是憤怒的站了起來“君子所言當真?”
接著他shua的一聲抽出劍來對著屋外的門客大喝道“來人,迅速召集我孟孫家的門客,我要把曲阜搜個遍,也要把妮子給找出來…”
呂荼帶著張孟談公父文伯離開了南宮閱的府邸,公父文伯道“表哥,妮子被劫了,你找南宮閱幹什麽,還不如直接找季孫氏呢?”
“季孫氏現在的權勢是叔孫氏之外才是最大的!”
呂荼笑了笑沒有回答,張孟談皺眉道“君子,看來此事和孟孫氏無關。”
聞聽此言,呂荼哈哈大笑“孟談你說此話還為時過早,你聽著……”
張孟談聞言將信將疑,公父文伯雖然搞不懂自家表哥葫蘆裡到底賣什麽藥,但一聽有事可做欣喜的一蹦三尺高道“表哥這事就交給弟弟做了,誰讓弟弟是天生做大事的人呢!”
呂荼聞言看著這個表弟酒窩又青了。
南宮閱府,呂荼離開後,南宮閱就在堂內來回走動著。
“看來,是該讓適兒迅速離開此地了”想到這裡,南宮閱一跺腳下定了決心。
“來人……”
黃昏的時候,南宮閱乘著馬車出了城,可是他沒有注意到,他後面竟然跟了三波人馬,哦不,四波人馬,五波人馬……
顏闔的草堂位於一片芸薹(油菜)地中。
此時正是四月,油菜花金黃金黃的開的正旺,空氣中都彌漫著甜馨馨油菜花的味道。
夕陽打在這片人腰高的油菜田上,美的像生活在畫中。
此時油菜田中,一女正拿著油菜花在田裡嬉笑著。
不遠處的一年輕郎君拖著下巴遠遠看著那女子。
在茅屋外老爺椅上曬夕陽的顏闔見狀微微搖了搖頭,他走到那年輕郎君的面前道“適兒,還記得舅舅給你說過的話嗎?”
原來那年輕郎君叫南宮適,是南宮閱的嫡長子,適見自家舅舅來到自己身邊,忙上前行禮,接著道“舅舅,你教誨適有很多,不知您現在指的又是哪一條呢?”
顏闔微微搖頭道“適兒,你是個聰慧且有道德的人,可是你的性子是否太謹慎了?”
“你喜歡那個丫頭為何不告訴她呢?”
適聞言臉色一紅低下了頭“舅舅,適不是謹慎,只是恐懼, 恐懼失去…”
顏闔聞言一愣,接著仰天大笑“適兒,你啊,傻!”
“你不告訴她,你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失去?”
“退一步講,就算講了,她不接受,那麽對你對她都是好的。”
適道“舅舅所言何意?”
顏闔道“傻孩子,得不到回報的付出要適可為止,這樣才不會打擾了她人,又不會傷了自己啊!”
適聞言一愣,似有所悟,對著顏闔躬身一揖。
顏闔見自家外甥開了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回屋了。
此時夕陽已經快接近了地平線。
適鼓足了勇氣,用油菜花編了一個同心結,然後藏在自己的身後,來到了油菜花田裡女子的面前“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