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此時很應景,很應時,雖然呂荼不是走西口而是進秦川,但夢想都一樣,都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執著而忍受人間最苦的別離。
上了大河之岸,那邊後子針帶著他的部下已經等待已久了。
呂荼聽到白長腿那極其跑掉的《走西口》,仰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他要為她珍惜每一滴眼淚。
“保重”呂荼突然大喝一聲,右手高高的舉起晃著,聲音在山間回蕩。
呂荼他沒有回頭,他怕忍不住。
大河對岸白長腿只看到呂荼那儒雅的背影,雙腿內八的癱坐在河水裡。
河水已經漫過了她的肚臍。
小胖墩走上前用手拍了拍白長腿的肩膀,布拉布拉。
呂荼走了,乘著後子針的兵車一塊走了,河對岸已經沒有了人影,只有那怪異的調子哼唱: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地那個實難留
有幾句癡心的話
哥哥你記心頭
走路你走大路
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的人兒多
拿花解憂愁……
呂荼不知道他教白長腿後世這首曲子意味著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後來呂荼登上君位伐中山國時,發現此首曲子竟然成了中山國的國風。
而中山國,白狄人另一部主導建立的。
那時的呂荼得知此消息時倒是有些苦笑不得,明明後世山西民歌此時卻成了河北民歌。
當然,呂荼這首曲子的出現也對秦國,晉國和後期分晉的三國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據後世考古專家考證,信天遊最早的源頭就是從那兒開始的。
話題有些遠了,目光返回到當下。
秦軍護著後子針和呂荼一行人兵車隆隆的往梁邑方向趕去。
梁邑,昔日是贏姓梁國的都城,後來被秦國所滅,梁國的都城也就成了現在的梁邑(也叫少梁邑),這個梁邑和文獻記載中戰國時期魏國都城大梁沒有多大的關系。
滿身佩戴金玉的後子針見左位的呂荼有些悶悶不樂,老臉猥瑣的笑道:“公子,你可是還在想那婆娘,若想的話您一句話,e現在就帶兵把她給抓過來。”
呂荼聞言嘴角閃出了一個別有冷意的弧度:“多謝駟車庶長的美意,但荼想,這大河之岸有一支想剿滅但又不能剿滅的白狄在才更符合庶長的利益吧?”
駟車庶長是後子針現任的爵位,因為秦國和晉國一樣是軍政府國家,所以駟車庶長明明等同於山東之國宗正的職位卻被按了一個帶有軍事色彩的職稱。
原先呂荼不知道後子針是駟車庶長,所以第一次見他時稱呼其為大夫。
後子針當時聽到後也並沒有生氣,因為他清楚在東方之國中一般執掌國政的人都是上中下三級大夫。
而此刻呂荼改口是因為他得知了秦國的一些簡單官製,而後子針的官職當然呂荼是目前最關心的。
在這個時代基本上爵位就是官位,因為爵位往往和封地掛鉤,封地越多爵位越高。
這和漢武帝實行推恩令改革後的食邑制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食邑制度,是你擁有這個爵位你隻擁有食邑之權而無管理之權隸屬之權。
封地則不一樣,封地即是私家,這封地內的一切都是你說了算,朝廷問你要賦稅你可以不鳥,要徭役你也可以不鳥,因為這裡是你的小“王國”。
楚國文化圈是個例外,因為楚文化圈官位和爵位是分開的,他的統治模式更像是文武制度和世家制度的複合體。
後來秦國商鞅改革很大程度上就是學習楚國,把舊貴族的封地之權變成食邑之權,至於新打下來的土地直接用文武體制管理。
這也是後來商鞅下場很悲劇的原因,與貴族虎口奪食,在那個時代無疑是找死!
不過後期的秦君還是咬著牙堅持下了商鞅制定的制度,上進的貴族漸漸演變成了三秦世家,坐吃山空的貴族則是隨著時間的流失慢慢湮滅在歷史長河中。
駟車庶長後子針聞言先是一愣,心中暗道,看來公子荼和傳言中講的一樣,看問題往往一看就能看到本質。
自己從晉國返回到秦國後,那位大侄子之所以敢把自己分封在故梁這塊膏腴之地除了看出自己沒有權利**外就是因為北有義渠東有白狄的邊患,讓一個既聽他話又能辦事的自己在前面頂著,那位大侄子才能坐享太平。
想到此處後子針嘿嘿一笑,不再言語。
秦國現在的當家人是秦哀公嬴(趙)籍,輔佐君位的一把手是和齊軍作戰兩次的大庶長(職同宰相)無地,二把手是駟車庶長後子針,至於先前帶兵攻打呂荼和白狄白長腿的是公乘(後來演變成五大夫)子虎。
秦國目前的政體是軍事獨裁,上下實行的是三級專治,用山東的話講就是卿,大夫,士三級。
底層為士,士分四級,即公士,上造,簪,不更。
中層為大夫,大夫分三級,即官大夫,公大夫,公乘。
高層為卿,卿分四級,為左右庶長,左中右更,少大上造和駟車大庶長。
卿裡面以左和大為尊,一般都是非秦君宗族之人擔任,其他各級要職全都掌握在贏姓宗族之人手上。
大概摸明白了秦國的政治體制,呂荼受益良多。
自己幼時委婉勸諫父親齊景公變革齊國的政治體制, 如奴隸制度,結果出現了田豹的叛亂。
(詳情參見第,,,,,章)
後來莊賈被田穰苴違背君令孤注一擲殺死,自己又委婉勸諫父親齊景公實行文武分權治理國家的政治體制。(詳情參見第第章)
只是這些制度,現在看來還是有很大弊端的。
現在是戰亂紛飛的時代,需要的是一股攥緊拳頭的力量,而不是伸開五指的手掌。
一時間在兵車上呂荼想了好多。
(少)梁邑,九裡桑園。
滿臉鋼針胡茬子的子虎驅車來到一茅草屋外停了下來,他讓門客把一箱子布絹與一箱子臘肉抬下車,跟隨自己走到茅草屋的柴門外。
子虎也沒有在外面叫是否有人在,而是直接把柴門推開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