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荼接下打開,看完公函後,呂荼笑道:“剛才二位說易事,不曾想真有易事來了。”
言罷,把那公函遞給季鹹,季鹹看完給了姑布子卿,二人相視一眼,對著呂荼齊聲賀喜道:“恭喜君上,賀喜君上,收回鍾離郡故地!”
原來公函上所寫的正是太尉華周自善道分別後,帶著大軍一路東進的事,當然他們拿下鍾離國的確如呂荼所講的那樣,易!
事情是這樣的:
當時鍾離國主正在淝水之上獨釣蓑笠翁,當急忙跑來的下屬大夫把華周大軍往鍾離國方向挺進而來的事情隔岸喊講完了後,鍾離國主嚇的噌的站了起來,或許是年老的原因,又或許是久坐乍起的原因,他頭腦眩暈,撲騰一聲,從船上栽倒在了淝水裡,等眾人救上來的時候,已經被淹死了。
鍾離國國主就這樣躲過了第一次伐楚之戰,躲過了第二次伐楚之戰,但是卻沒有躲過第三次莫名其妙齊國大軍出現在鍾離國外。
鍾離國國主一死,鍾離國大亂,鍾離國的臣屬們勸諫太子學他的父親逃難到楚國,然後尋機再復國。
鍾離國太子卻是言辭拒絕了,他的回答,讓眾臣屬臉臊的通紅,甚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鍾離太子說:“難道你們想讓本太子學先考那樣被世人嘲笑為鍾離跑跑嗎?”
“本太子不願意,本太子拒絕!”
眾臣屬當中以為太子要殉國,有的勸諫,有的說願意與太子共進退,但是鍾離國太子接下來的話讓眾臣屬傻了眼:“你們全都給本太子閉嘴,本太子煩了,本太子早已經厭煩生活在大國夾縫中那整日惶惶不安的生活”
“本太子要的是安定,你們懂嗎?安定的生活!”
“今日本太子就要讓你們做一個決定,我們鍾離國是加入齊國好還是加入楚國好?”
臣屬大夫們面面相覷,然後開始狂吵了起來,有人說應該加入楚國,因為鍾離國和楚國的關系匪淺,憑借這關系國君可以過的不錯,有的說應該加入齊國,因為齊國對於主動納降的國主待遇十分優厚,況且齊國的國婿禽滑釐是鍾離國人,他怎麽說也會照顧母邦點,也有的人說應該借力打力,楚國有熊勝的大軍就駐扎在鍾離國南方邊城慎邑,可以向他們求救保國。
總之下面如同一幫鴨子亂嘰嘰呱呱,鍾離國太子見聞是氣的臉色鐵青最後獨斷專行道:“本太子決定了,加入齊國!”
第二日,一大幫和楚國關系匪淺的大夫們跑了,一小撮誓死護國的大夫跑到祖廟刨腹了,鍾離國太子帶著最後一部分大夫親自驅車去迎接華周的部隊入城,並奉上降表土地戶口造冊等。
華周得知事情的經過後很是尷尬,不過他也沒有解釋,好生安慰鍾離國太子,並讓人親自護送鍾離太子去臨淄。
鍾離太子聽說去臨淄,小心肝興奮的撲騰撲騰,因為他早就渴望去臨淄過那傳聞“奢靡”的生活了,什麽吃吃吃,什麽優伶優,什麽鬥鬥鬥……
鍾離太子把他父親遺留下的財產,裝了幾大車,然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駕的一聲往北方趕路去了。
這一幕看的華周和一幫齊國將領們牙疼,祖輩再夙興夜寐,縮衣節食,但是遇到敗家子,那所有的努力也都一朝白費。
華周暗自搖頭,以持節的名義暫時任命原鍾離國太宰為鍾離郡郡守,同時派快馬通知國相府和呂荼。
呂荼和帳中眾人談論鍾離國歸複後的人事安排,以及封鍾離太子為鳳陽世子,並賜姓氏為朱的事,等等諸如此類,這裡不再詳細多說,且說楚國巢邑。
楚國巢邑大夫有熊勝(白公勝)得知華周大軍來到了鍾離國,他又驚又喜。
此時一處擺放著刀戟鉤杈矛斧的古木建築大堂內。
一位頗具英雄氣概的白衣男子正端坐於大堂中央,大堂左右豎列著三排,這三排跪座著的都是魁梧遒勁的武士。
此時他們都在看著堂中站著的一人。
那人器宇不凡,最顯眼的就是渾身配飾的金玉,那架勢渾然一位“多寶君子”。
這位君子不是別人,正是新任大行府府人的端木賜。
端木賜剛上任就接到呂荼給他的這個大活,是倍感壓力,本來他早就來到了巢邑,可是他並沒有直接去拜訪白公勝,而是去了地方考察,直到今日端木賜被一幫強橫的武士綁到了白公勝的堂中。
端木賜一抖衣冠,渾身的金玉玎璫作響,他睥睨看著白衣勝雪的有熊勝道:“不知公孫今日所舉何意?”
公孫自是指白公勝,端木賜作為齊國的行人府府人當然不會承認齊國必楚國矮一頭,所以把楚國等同於普通的周天子麾下的諸侯國家,而白公勝作為已故的太子建嫡子,從身份上講自是公孫無疑。
白公勝沒有說話,他手下的武士卻忍不住了,上前就要給端木賜一腳,端木賜孰若無睹,就在那一腳快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白公勝說話了:“退下!”
武士聞言方才恨恨的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中。
“先生,不怕死嗎?”白公勝的聲音很是平和,平和當中又有骨子俠氣。
端木賜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環,接著仰天大笑起來。
白公勝眼睛一眯,聲音裡充滿了冷意:“先生為何所笑?”
端木賜道:“我端木賜當年敢獨身闖阿城,公孫你說我怕死嗎?”
端木賜說起自己的成名之“戰”語氣裡充滿了無比的自豪。
阿城之事,就是當年呂荼歸國起兵平叛陳恆時,端木賜隻身闖龍潭說服阿城令改旗易幟的壯舉,前文講過,這裡不再重複。
白公勝聽罷聲音不急不緩道:“那件事先生的大名傳於天下,我雖居於南國但也是心裡向往與佩服的緊”
南國,是指古淮河以南之國,春秋時期,淮河以南的國家往往自稱是南國。
白公勝說到這裡,語氣轉冷道:“然而先生不怕死,但是卻要做找死之事?”
端木賜聽到白公勝如此說,心中猜想他定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秘密調查他的事,於是笑道:“公孫,我端木賜找不找死權且不論,單說這堂中卻有一個人比我端木賜還要找死。”
“哦,何人?”白公勝白衣勝雪,頭系布冠,如同一名儒將一樣,溫文爾雅,目不斜視,讓人看不出此時他再想什麽
。
端木賜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公孫閣下便是。”
轟!
端木賜的話徹底惹怒的白公勝的門客,當場有武士攥緊拳頭站了起來,對著白公勝道:“主上,讓我把他剁了”。
白公勝壓了壓手道:“將軍的忠心,我知曉,你先坐下,且聽來自齊國的客人把話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