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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春秋》第六百一十六章 吞吳戰紀之吳越最後1戰
  堂中的跪座的武士們聞言紛紛交頭竊耳起來,現在齊軍正在鍾離邊境已經和他們的大軍對峙上了,如今齊國的這位客人前來又所謂何事,他們不得不去多想。

  端木賜看了看堂中一排排武士,卻不言語,顯然是在告訴白公勝,這裡人多眼雜,應該找個清淨處細說。

  堂中眾武士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端木賜的用意,他們憤怒的臉色通紅,攥拳就要站起請辭,就在這時堂上位的白公勝悠悠道:“先生,這裡皆是我的腹心,我的兄弟,和我說,和他們說是一樣的,因為我心既是他們心”。

  “主上!”堂中武士聞言身體一震,接著往白公勝方向叩拜,不少武士忍不住心中的感動而涕淚橫流。

  端木賜看著他們主仆在那裡相互表心,心中感歎,若不是早知道這有熊勝是另有圖謀,自己或許也會被他感動吧?

  晚間,端木賜和白公勝打成了協議,進行血誓抹嘴臉之後,端木賜便星夜離開,去了陳蔡二國方向。

  月光下的白公勝俊雅的如同擦脂抹粉的魏晉公子一樣,他看到渡過河水消失的端木賜的背影,悠悠歎息,這一聲歎息裡有說不盡的憂愁,接著他扭頭對著身後的貴族道:“速傳急令於有熊軫,告訴他齊兵十萬壓境,我雖調集了六舒州來有巢之力,但對方是名將華周,我力不所逮,望速調大軍相助”。

  貴族聽罷言是,然後躬身退走了。

  若是呂荼在此的話,他一定認得這貴族是何人

  他正是唐國覆滅後失蹤的唐國子!

  此刻渡口只剩下白衣勝雪的白公勝,還有遠遠守衛他的武士們。

  月光下,河水東流,野草蓬蒿,蟲鳴蛙叫,魚水跳。

  雨比前幾日小了些,呂荼帶著一乾心腹乘上齊國水師艦隊,浩浩蕩蕩的往延陵方向挺進。

  延陵大概位置就是後世的丹陽,江陰,常州沿江沿海一帶,為什麽呂荼要親自來這裡一趟,因為這裡季扎的封地,此時的延陵大夫就是季扎的長子微生。

  季扎嫡子有兩人,一個是伺候季扎於身邊的二子重道,前文呂荼在歷下見季扎最後一面時提到過此人,這裡不再詳說,另一個便是微生(也有稱呼征生的)。

  微生是個姓氏,譬如魯國的大隱士微生畝,孔丘弟子微生高,他們都是姓氏微生(這兩人在後文滅魯情節中都會出現,到那時再細講),但季扎之子微生,是名微生,因為是父祖的關系,又時稱王孫微生。

  季扎死的時候九十三歲,微生現在也已經七十有一了。

  呂荼正在考慮如何說服微生投降自己的時候,范蠡求見。

  呂荼看完范蠡遞上來的奏報後,久久不語,上面說的是湖城之戰的事。

  “湖城之戰到底怎麽回事?”呂荼再看一遍戰報後,突然眼睛猛的睜開,因為他絕不相信兩軍大戰著會出現洪水到來的意外!

  范蠡聞言歎息了一口氣道:“君上,應該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計。”

  呂荼沉默,他自然知道誰是螳螂,誰是蟬,誰是黃雀,心中暗道:看來楚國人已經改變了國家戰略,要和自己打算在這古太湖地帶爭奪吳越土地的控制權了。

  想到此處,呂荼生出一種緊迫感,他嘭的一聲拳頭砸在了案幾上,喝道:“命計然為江南大營主帥,持寡人節,遇事可自我決斷,全軍南下,一定要給想吞並越國的楚國施加軍事壓力”。

  左邱明聞言唰唰急筆,不一會兒寫好了昭令,呂荼看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讓卜商一部大軍一萬駐守廣陵城,以應不測。

  把這些安排完後,他見范蠡,張孟談,東門無澤,尹鐸等人皆沒有疑義,便蓋上國印,下達。

  范蠡所言和呂荼的揣測沒有錯,這的確是楚國玩了一手好計。

  三日前。

  楚越為引出吳國出兵偷襲,楚國和越國秘密讓主力楚軍東進,然後隻留下越軍坐空帳,九指伯嚭正在尋計,見楚越大軍兩日不來攻,便生了疑,這日二人在城樓上眺望,見對方大營帳內有鳥相落,伯嚭靈機一動哈哈大笑起來。

  王子姑曹問是何故,伯嚭便把原因講了出來,姑曹先是大喜,接著眉頭緊皺,說這一定是楚越聯軍故意使出的把戲,其目的就是把我等引出城,殺之。

  伯嚭見聞對此卻是更大笑了,說他自然知道這是楚越使出的詭計,但這條計策若能騙過別人還有情可諒,但楚越聯軍忘記了這“空城計”是誰第一個人使出來的?

  那是他的父親,郤宛!

  作為郤宛之子,作為時刻都想為父親報仇的伯嚭,對於父親的兵法韜略與成名計怎麽可能不熟記於心?

  於是他對姑曹說,他要將計就計。

  夜間偷襲必定是失敗,失敗的路上,埋伏兩軍,然後來個三面圍堵,楚越聯軍雖多,但是夜間分不清敵我多寡,他們必敗。

  王子姑曹看到伯嚭意氣風發,心中高興,就算此計不成,他姑曹也要行此計,不為別的,就為伯嚭,就為這位九指的老國相。

  二人籌劃細節時,軍士稟報說有樵夫在浮玉山(後世天目山)發現大量楚軍,他們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夜間,雨水嘩啦啦的,下的很大。

  大軍集結完畢,就要出發時,兩人發生了爭執,王子姑曹說他要去偷襲,讓伯嚭埋伏路上,伯嚭反對,說要王子姑曹埋伏路上。

  二人吵的臉紅耳赤, 最後王子姑曹歎了口氣,沒有再拒絕,臨別時,姑曹大喊:“老相國,活著回來”。

  伯嚭當場差點忍不住淚奔,他沒有回答,戴上吳國的戰盔鬥笠,上了兵車,然後手一舉,高喝一聲:“出發!”

  王子姑曹看著伯嚭的背影,久久不願眼神放開,就在夜色與雨幕要掩藏伯嚭的時候,王子姑曹突然看到了伯嚭舉起那隻手,那隻,只有九指的手,在向他揮別。

  誰說江東男兒不能流淚,此刻王子姑曹淚如雨下,他用衣袖抹掉眼淚,然後頭一扭,對著身後的鬥笠大軍戰前演講起來。

  楚越聯軍大營,主帳中,偌大的主帳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越國大將軍老石買。

  老石買此時在帳中一直看著一雙鞋子,那雙鞋子,是女兒親手為他做的,他一直沒有舍得穿,特別是當他得知自己女兒殉夫後,更是把此當成了寶貝,每日深夜無人的時候,總是

要在油燈下拿出來,看看,摸摸,仿佛做這,就像他的女兒還活著一樣。

  石買滿頭的白發,眼角的皺紋與眼袋,似乎能覆蓋住他的眼睛。

  那覆蓋處,一滴一滴的淚水,滴落在他手中的鞋履上:“女兒啊!”

  石買摟著那雙鞋履大哭,外面的梅雨下的更大了,風吹進帳內,油燈搖曳,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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