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鐸看著呂荼知道他內心在掙扎,他強勢插言道:“公子,此乃好事,藤玉公主若將來能入齊,到那時我想齊吳兩國就會親密無間”。
呂荼見聞驚愕的看向尹鐸,他明明曾經告訴過尹鐸自己一旦登位,首先考慮的就是滅吳,可是如今尹鐸為何還要讚成結親,難道是?
不對,絕對不對!
自己若是和吳國聯姻,那越國會怎麽看?
越國還會不會繼續遵從私下的盟約?
可是若不答應,季扎…嗯,將來,待那時,親密無間?
呂荼恍然大悟,感情尹鐸的打算是將計就計,季扎出招讓藤玉嫁給自己破壞齊越聯盟,而尹鐸則是想勸自己何不先妥協蒙蔽吳國,這樣吳國才可以專心南下越國,而屆時自己便可以趁虛而入,攻下吳國,吞並吳國。
再說將來要實現齊吳一體,就需要個緩衝,那個緩衝最好的媒介就是藤玉,哦,不,準確的說是藤玉的子嗣。
只要自己封藤玉的子嗣為吳地的貴族,便可收攬吳地的民心。
這的確是一條妙計,只是可能將來要苦了藤玉。
想到這裡,呂荼一邊鄙視尹鐸坑自家夫子,一邊心中苦笑,自己向來反對政治聯姻,沒想到最後政治聯姻聯到自己頭上了,而且還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的聯姻。
“先生,能娶藤玉公主為妻,是荼修來的福分,只是荼怕父親不會同意,您知道齊國吳國有些矛盾”呂荼攤手做無奈道。
季扎卻是哈哈大笑,拍著胸脯道:“放心吧,一切都有老朽在,你就坐等美人入懷吧?哈哈……”
季扎見呂荼答應很是高興,他不免開起了玩笑。
呂荼看著季扎猖狂的笑容,看著那個躲在竹屋外時不時露頭探向這邊看的藤玉,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山下一直等呂荼歸來的鄭旦和西子施夷光正在大如房車的馬車內嬉笑,她們並不擔心呂荼的安全問題,一則是呂荼的身手本來就不錯,二則有那麽多人保護。
就在這時東門無澤流著肥汗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喜事,喜事,大喜事,公子要成親了,要成親了……”
轟!
這話如同五雷轟頂,直接把嬉鬧的鄭旦和西子施夷光給震住了,她們斷片了,腦海盡是空白。
西子施夷光突然臉色慘變,素手扶著心口大喊叫疼。
鄭旦和醜女見聞反應過來一陣手忙腳亂。
“阿姐,阿姐,為什麽,為什麽?”
“難道阿姐的容貌不夠傾城傾國嗎?”
“難道阿姐不是八郎所說的心中情感所系的第六位女人嗎?”
“為什麽還要這樣,還要有第八位女人?為什麽?”等施夷光醒過來的時候,淚水打濕了胸口的紅蓮。
鄭旦也是很不高興,她才和呂荼剛剛結親還不到一年,他就要喜新厭舊了嗎?
可是按照自己對呂荼的了解,他不是這樣的人,難道裡面有什麽苦衷不成?
她把東門無澤叫了過來,先是劈頭蓋臉的先臭罵了一頓,然後再打聽事情的詳細經過。
東門無澤或許是挨了美人的臭罵,又或許是看到西子痛苦的模樣發了善心,他此次倒是實誠,並沒有添油加醋,把他知道的講給了眾人。
鄭旦聽罷歎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落寞,她早知道會有今日,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那麽快。
她揮了揮手讓東門無澤離開,此時巨大的馬車內,鄭旦看著還趴在枕席上嚎啕大哭的施夷光,她伸出素手輕撫其背安慰道:“阿妹,你前些日子不是信誓旦旦說牢固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保養好自己傾城傾國的容貌嗎?”
“我當時沒有回答只是笑笑,你當初還因為此生了氣呢?”
“現在你知道我為何只是笑笑了嗎?”
“傾城傾國的容貌只是我們依附男人資格,而男人所執迷者卻不只有美色”
“權利,名聲,抱負都是他們所追求的,甚至很大程度上,在他們心中這些的地位比美色還要高”
“愛情源自垂憐而不是尊重,尊重的只是君子間的朋友”
“郎君是一個好男人,但好男人卻不一定是個好丈夫,因為士人都喜歡好男人”
“有太多的人與我們爭奪我們的好男人,她們像無孔不入的螞蟻,像能聞到花香的蜜蜂,總是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就奪走了我們的好男人”
“阿妹,還記得你說你要成為我的陪嫁丫鬟那日晚間的談話嗎?”
“我告訴過你,你要有心裡準備,公子荼是一個好男人,而好男人卻是經不起誘惑的,好男人會被無數的人與我們共享”
“可是你當時只是高興,卻沒有理解我真正的意思啊,阿妹,傾城傾國的容貌只是誘惑之一,它還有……”
馬車內鄭旦的聲音時而柔腸,時而豪爽,時而悲哀,時而無動於衷。
因為她深切的知道,做了呂荼的女人,就要有做呂荼女人的覺悟。
過了許久,西子施夷光擦掉眼淚道:“阿姐,就算那藤玉當上了正夫人又如何,只要咱們姐妹齊心……”
鄭旦聽到西子的話身體不由一哆嗦,她眼神中充滿了擔憂,懷中所抱著玉兔的手也不由的緊了。
呂荼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八字還沒見一撇的政治聯姻已經讓他後院起了火。
眾人在衡山腳下結營扎寨,盤桓了半個月的時間,呂荼方才與季扎藤玉告別。
臨走前,呂荼想要帶走季扎多年所著,季扎手策,季扎卻是拒絕了,他說,這些東西待來日作為藤玉的嫁妝。
呂荼苦笑,暗道一聲,好一個奸詐的季扎,他明明知道自己對典籍有癡迷保護收藏的愛好卻如此說,看來自己要想得到這個大賢者一生的心血只能靠迎娶藤玉獲得了。
呂荼繼續北行,季扎則帶著藤玉東進了,他要親自回吳國一趟,有些事在自己臨死前必須得說道說道。
“夫君,那個季扎是個什麽樣的人?”西子施夷光一邊給呂荼捶背一邊問道。
呂荼不知施夷光問這個幹什麽,也猜不出她抱的心思,於是他看了她一眼,道:“季扎是位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山野之間則憂其君的大賢者!”